“什麽?”


    見青朽突然就淚流滿麵,麗娘很是驚愕,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麗娘,我去去就迴,你就放心等我迴來吧。”


    一獲得自由,青朽便丟下一句話,匆匆而去。


    “她的娘親?那不是青夫人嗎?”


    而麗娘也被青朽的那句話給搞糊塗了,如果她沒聽錯的話,那青二小姐說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娘親?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相府朱漆大門外。


    門房苦惱得看著氣勢洶洶的青朽,苦苦哀求:


    “二小姐,您不能進去,您還是走吧,別為難小的了。”


    青朽怒道:


    “放肆!這裏是我的家,我進不進去,還得得到你們這些下人的允許嗎?都給我閃開!”


    “小姐,不是我們不放您進去,可老爺他有交代的,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準再讓您進來了,不然就得重罰咱們幾個了,咱們都知二小姐您是菩薩心腸,所以您就饒了小的吧,今天先迴去吧,啊?”


    雖然知道自己逾矩了,門房可憐兮兮地拜托道,如今做個下人容易嗎,還得夾在主子中間當炮灰。


    “你們!”


    青朽眼睛一瞪,實在是太生氣了,再怎麽說她也是青家的二小姐,可現在連門都不能進,難道爹真的要把她徹底掃地出門嗎?他真的就不要她這個女兒了嗎?


    “小姐,您就等個幾天吧,等老爺消氣了,再迴來吧,真是對不住您了!”


    “不行,我不迴去!”


    青朽的執拗勁也上來了,她打定主意非要進去不可:


    “不行,我今兒就得進去,要不你們就幫我通報一聲,反正我今天非得見著德淑娘娘不可!”


    “呃,那麽二小姐,就容小的對不起您了。”


    門房見勸說無效,對青朽行了個禮,就飛快地閃迴門後,“砰”的一聲,將大門用力關上了。


    “唉,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


    見門轟然關上,青朽急上前,可等她走到門前,大門已然緊閉。她又在門前砸了好一會兒,這一次卻無一人理會,不覺得也喪了氣。


    青朽靠在門上,頹然轉身,看來她爹這一次是動了真格,非要將她從青家除名了。


    可是即便爹不認她了,但那件事兒她還是一定要弄個明白的。可她現在連門都進不了,又如何能找到阿姐問清楚呢?而現在大半夜的,她想找清兒放自己進去也是不可能的,她還怎麽辦?


    “對了,後門。”


    青朽突然想到了後門,雖然她一向很聽爹的話,但也曾有過耐不住寂寞的時候。她依稀記得最後一次從後門溜出時,曾偶然發現個狗洞,看那個大小,她應該能勉強通過,就是不知現在有沒有被堵住。


    一想起還有這個辦法,青朽急忙往後門方向趕。打了定主意,不管是翻牆還是隻要有一線希望,無論用什麽方式,她今天都要進去,直到見著青鸞為止。


    可等青朽趕到後門處時,卻大失所望,因為無論她如何圍著牆邊看,也找不到當初的那個洞了。


    “奇怪,我記得以前這裏明明有個洞啊?”


    青朽彎著腰順著牆根。在黑暗中仔細尋找,可怎麽都找不到記憶中的那個狗洞來。


    “難道是誰發現了,堵上了嗎?”


    又找了好一陣,始終沒找到洞口的位置,青朽頹然放棄,懨懨地自語。洞消失不見了,她現在隻剩下唯一一個辦法了,那就是爬牆!


    可是她看著眼前高聳光滑的圍牆,又犯起了難。


    這麽高的院牆,即使有工具都不容易爬上,更何況她這麽個赤手空拳的弱質女流呢?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正當她發愁怎麽翻過院牆進到府中去時,雙目餘光無意往巷口一瞥,竟讓她驚出一身汗來。


    原來她這一瞥,竟依稀瞥到似乎有一個人影,正朝這人跡罕至的巷子裏,朝她這方向緩緩走了過來!


    什麽人?!


    青朽隻覺得自己的唿吸立時急促起來,心就要從喉嚨裏跳了出來。是什麽人,為什麽大半夜裏出現在這裏?這要是來了個好人還好,若是個壞人,發現了自己是個女子,會不會對自己不利?


    隻一瞬間,許多念頭一下闖入了青朽的腦中,但在混亂中,她還是極力讓自己能顯得鎮定點。她先是拿手捂著嘴,防止自己不小心發出聲音來,再又快速地向四周一張望,發現並沒有地方可供她躲藏,便小心地就地蹲下,另一隻手則在地上小心的摸索,希望能摸到大石子或是碎磚,以期防身。


    然而就在這時,那個人也越走越近,越走越慢,最後竟然在青朽的麵前停了下來!


    聽著來人沉重的唿吸聲,青朽知道他是個男人,她頓時嚇得渾身冰冷,心裏冒出了一百個後悔,後悔自己沒聽麗娘的話,半夜出得門來,這要遭遇橫禍,那可真算是咎由自取了。


    “什麽人!”


    而那人靜靜站了一會兒突然“嚓”地一聲,拔出刀,唿喝道:


    “是好漢就快給我出來!”


    黑暗中,青朽聽見他拔出了刀,心下一驚,手上抓了一把沙子,依言緩緩起身。


    見青朽隻是起身並未有大的舉動,男子有些意外,等他稍稍往前走了一步,突然驚異地說道:


    “你是――”


    不過他的話隻說到一半,就突然見青朽的手一揚,眼一迷,下一刻就捂著眼慘叫了起來:


    “啊!”


    原來,剛才青朽是趁他感到驚訝,稍微停頓之時,將手中的沙子向他麵上撒去,男子沒有防備,於是就這麽被迷了眼。


    青朽見自己的小伎倆得了逞,趕緊趁他揉眼的功夫,將他用力一推,然後便要往外頭跑去。


    可沒等她跑出幾步,就又聽得身後“撲”的一響,似乎什麽東西倒在了地上,她也顧不上什麽了,隻一個勁兒地往外跑,直到跑出了巷子,到了有些亮堂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啊,剛才真是好險!”


    青朽驚疑未定地用手擦去頭上的汗,突然發現手上似乎有些異樣,拿眼一瞟,頓時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血!是血!隻見她的手上,鮮紅鮮紅的,竟然全都是血!


    街的另一邊,有兩人正慢騰騰地往青朽的方向走。


    “喂,小子,你打算這樣跟在我後頭,跟到什麽時候?”


    於恨有些鬱悶地走在前頭,不時地迴頭往後望,最終忍不住還是對著身後人埋怨地說道。


    “於公子,老實說,小的也不想跟著你啊,可這不是老爺交代的,要小的看緊你麽?你要是能乖乖待在家裏,小的也不需要這樣大半夜的,跟著你到處跑啊。”


    說到這兒,徐梓陽也覺得委屈得不行,要是能選擇,這個時候他早該休息去了,誰又願意跟著這個無聊的少爺,半夜裏還到處亂跑!


    “不願意跟就直接和我爹說跟丟了唄,又何必委屈自己跟著?”


    於恨翻了翻白眼,心煩透頂。一晚上身後都被這甩都甩不拖的尾巴給拖著,他是想哪裏也去不了:


    “況且你跟了我一夜,也沒見我做啥出格的事,難道你就不覺得累嗎?”


    “平時公子你會去哪裏,做什麽事,小的可不知道。”


    徐梓陽厭倦地迴道:


    “老爺隻是交代小的最近一定要跟緊你,盯著你不準靠近花街柳巷,免得又帶了什麽奇怪的女人迴去!”


    “奇怪的女人?我能帶什麽奇怪的女人迴去!本少爺說了多少遍了,我與那胭紅一點關係也沒有!”


    一聽男孩這麽說,於恨也泄了氣,瞪著他惡狠狠地說道:


    “唉,算了,反正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你愛跟就跟著吧,記得把眼睜大些,好好看著本公子這晚上都做了什麽,然後迴去找我爹告狀吧!”


    “這點不用公子你交代,小的也會這麽做的。”


    徐梓陽一點也不生氣,他環顧四周,漸漸發現今兒的街道,似乎有些不對勁:


    “不過公子你覺不覺得,今兒夜裏,這街特別靜?”


    於恨不耐煩地應道:


    “靜什麽靜,今兒又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難道你還指著大半夜的有人在街頭給你唱大戲?”


    “不是的,小的隻是覺得與平時相比,今天這氣氛有些古怪。”


    徐梓陽縮了縮頭,不知為什麽,他總覺今天這街道裏的氣氛很詭異,總讓他覺得自己的後背有些發涼。


    “笨蛋,這裏夜夜都這樣,有什麽好怕的。”


    見平時總在他麵前裝大男孩現在一副膽小的模樣,於恨鄙夷地說道:


    “虧你還是男的呢,膽子那麽小!”


    “你胡說什麽,我才不是在害怕!”


    在強烈的自尊心作用下,男孩也忘記了害怕,梗著脖子要辯解,但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個人身上時,不由驚訝地追上於恨,問道:


    “公子,前邊那人,我瞅得怎麽那麽像青二小姐?”


    “你說朽兒?胡鬧,都這個時辰了,朽兒怎麽會在這裏!”


    於恨不信任地也看了過去,但看到的事實卻讓他難以置信,趕忙跑了過去:


    “啊,真是朽兒?朽兒,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豈料於恨的唿喊並未讓青朽迴頭,她還是倚靠在牆角,低著頭呆楞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朽兒?”


    說話間,於恨已輕喚著走到青朽身前,低頭往她手上一看,卻大驚失色:


    “朽兒,這些血是怎麽迴事?”


    “於公子,於大哥,怎麽辦?好多血――”


    青朽這才緩緩抬起頭,帶著哭腔看著於恨。


    “朽兒,你的臉上怎麽也有血?是哪裏受傷了嗎?”


    這一抬頭,於恨看著更是心驚肉跳。隻見青朽慘白的臉上紅紅白白的,竟然也都是血,於恨心中一急,不禁一把抓著她的肩頭,雙眼急速在她身上搜尋,要為她檢查傷勢:


    “朽兒,怎麽流了這麽多血?你是傷到哪兒了?是誰傷了你的?快告訴我,我帶你看大夫去!”


    “青二小姐,你這是怎麽迴事?”


    隨後趕到的徐梓陽見著她一身的血漬,也是被驚得目瞪口呆。


    “梓陽?於公子?”


    見他們都以為是自己受了傷,青朽連忙擺手,告訴他們事實:


    “這不是我的血,你們不要擔心。”


    “不是你的血,可是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於恨見她的臉色異常的蒼白,顯然不信她的話,焦急地扶著她,轉頭要走:


    “朽兒,你看這血……這樣不行,我們還是先去看大夫啊?”


    “唉,我說了這真不是我的血,我真沒受傷!”


    青朽一把將他的手揮開,有些生氣地再次申明。


    “什麽?不是你的血?那又會是誰的血?”


    於恨迴頭,見青朽確實不像是受了傷的模樣,可是那些血的量非常多,不是她受傷又會是誰的血?


    “是啊,這是誰的血?”


    青朽的意識終於全部迴歸,想起之前經曆的一切,突然驚訝地輕喊了出來:


    “呀,這血――難道,剛才那人受傷了?”


    “誰?朽兒你說誰受傷了?”


    青朽的話說得有些含糊,於恨聽得不太明白,又問了句。


    “剛才在後門,那聲音……啊,不好,這一定是那人的血!不好,那人一定受了很重的傷,我得迴去看看。”


    青朽迴想起之前那人的反應,以及她離開時聽到的那聲“撲”的悶響,陡然變色,也顧不上於恨的問話,轉身急忙向青府後門跑去。


    “朽兒?!”


    於恨急了,也要追過去。可是跑了幾步,突然停下,轉身對跟在自己身後的男孩吩咐道:


    “喂,小子,你就別跟來了,就在這兒等就好。”


    “為什麽我不能跟去?”


    見他想把自己撇開,男孩有些不服氣:


    “老爺可是讓小的一定要盯緊你的。”


    “傻小子,你看現在的情狀,我還能亂跑到哪裏去嗎?我讓你待在這裏,你就待在這裏,如果有什麽事,你得快些到青府後門來通報,知道嗎!”


    “是。”


    見一向玩世不恭的於恨難得地露出正經的顏色,男孩也不敢多說,乖乖站在原地。


    待於恨走遠了,安靜的街道上就隻餘下徐梓陽一人。他左右一張望,想起青朽那一身的血,頓時覺得後背一陣冰涼。


    唉,他就說了今兒的氣氛不大對嘛,可沒想真出了這麽大的事!


    可是,話說迴來,那些血到底是誰的?流了那麽多的血,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了吧?在這麽冷的天裏,受了那麽重的傷,那人還能活下來嗎?


    如是想,男孩向著於恨他們離開的方向不停張望,心裏的驚疑無處可解。


    現在的他,也隻能希望,別真出了人命才好……


    夜半時分,麗娘家中依舊燈火通明。


    於恨又一次坐在堂屋內,沉默地端著個茶碗,狀似品茗,眼睛卻不時地瞟向裏屋,而那平靜的表情讓人分辨不出喜怒來。


    他隻是在等人,他隻是在等人從裏邊出來。不過他也沒等太久,不一會兒,裏屋門上的藍花布簾動了動,麗娘端著個水盆走了出來。


    “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人,活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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