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說那是本宮的幻想?”


    紫秦的話對青鸞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隻見她瞪圓了眼,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扶著椅子扶手,才能勉強讓自己不至於癱倒在地:


    “紫秦,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本宮!”


    “小人是沒資格說娘娘。”


    紫秦抬眼,雙眸一片清明:


    “小人隻是認為,娘娘當年在廟會上,把二小姐推下水之前,就應該想明白,於我倆人來說,今生便再無幸福可言,不是嗎?”


    “你!”


    青鸞怒目而視:


    “我推她下水有什麽不對?那孽種早該死了的!況且,當初本宮會將她推下水,就是為了讓你我從此擺脫宿命,現在你竟然這般說,你可對得起本宮?”


    “娘娘執迷不悟,此話再說下去也無益處,娘娘還是自己掂量吧,請容小人告辭。”


    知青鸞已不聽不進自己的話,所以對於青鸞如此說辭,紫秦打定主意不再予以理會,於是微一鞠躬,轉身便走。


    “告辭?好,想走你們都走吧,給本宮滾得越遠越好!”


    這一次,青鸞沒有阻攔,她隻看著紫秦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說道:


    “但是總有一天,本宮要讓你們統統爬迴來,跪在本宮腳下求饒!”


    什麽讓她自己掂量?哼!總有一天,她會讓今日侮辱過她的人知道,這天下,沒人能阻止她青鸞,絕對不會有這種人!


    傍晚時分,一身簡裝的白饉軒匆匆跑進吳記當鋪,穿過店堂,在一間廂房門前停了下來,對著內裏輕喚道:


    “主子,小的迴來了。”


    “嗯,你就在外待著,我馬上出去。”


    他的聲音剛落,就聽屋內傳來了君昊天刻意壓低的迴話。


    “是。”


    白饉軒一邊迴答,一邊又往後退了幾步,站在離房門稍遠處,恭謹地等著君昊天出來。


    他就這樣站著等了大概一刻鍾,緊閉的房門才緩緩打開,君昊天從裏邊走了出來,而後又輕手輕腳地將房門小心地掩上,這才轉過身,麵向白饉軒。


    白饉軒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好奇地伸長了脖子,朝房內探:


    “怎麽,那青二小姐還沒醒麽?這都昏過去多少時辰了?”


    說起這青家的二小姐,今兒可真把他嚇了一跳。清晨他與主上一直尾隨她,見她進青府時看上去還好好的,可不到半個時辰出來時,不知怎麽的,就變成了衣裳不整,萎靡悲傷的模樣。待主上想要上前詢問時,竟然還就那麽昏倒在地,要不是主上把她救了迴來,也不知她會在那冰冷的巷道上躺多久才會有人發現。


    “嗯,這事兒用不著你管,你就把我吩咐的事辦好了便是。”


    昊天略有不快地站在白饉軒身前,用身體攔住了他好奇的視線:


    “好了,你都打聽到什麽了?快如實稟告。”


    “是。”


    見君昊天的神色不鬱,白饉軒識趣地收迴視線:


    “呃,關於那二小姐的事,臣也打聽不到多少,隻是聽坊間盛傳,她是什麽天煞孤星……”


    “夠了,你一定是聽別人說她是天煞孤星,命數太硬,克死了自己的母親,對吧?這我早知道了,你不需要再重複。”


    不等白饉軒說完,君昊天冷漠地打斷了他的話,不耐地說道:


    “我要你去打聽的可不是這件事,你就告訴我,她今日迴去後到底經曆了什麽事就好。”


    “這個嘛……”


    白饉軒有些為難,但還是據實稟告:


    “青二小姐具體經曆了什麽事臣也不清楚,隻是打聽到最近青府裏發生了些怪事,所以今兒有人請來了神婆,說是想要給府裏去去穢氣,後來又聽說不知怎麽的,這事兒鬧越鬧越大,最後還驚動了青熾,所以臣猜想,二小姐會不會是因此遭了什麽禍,這才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嗯,你說青府裏有人請神婆來做法事,最後還驚動了青熾?”


    昊天聽了他的話,想了想,又問道:


    “你說的那個人,可是如今歸省在家的德淑?”


    “這個……”


    白饉軒有些猶豫。


    “我問你,到底是不是?”


    見白饉軒猶豫的神情,君昊天有些不耐。


    “呃,迴主上,那神婆確實是德淑娘娘請來的,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


    白饉軒想了想,猶猶豫豫地說出了緣由:


    “可是臣想,這件事兒雖是娘娘引出的,可二小姐會受傷昏倒,應該不是因為娘娘才對。”


    “你又沒親眼見著,怎麽就知道不是德淑幹的?”


    昊天挑眉看他,表情似笑非笑。


    “這……”


    白饉軒想說雖然他沒證據證明不是娘娘做的,但他們不也沒有親眼見著是娘娘做的啊,可他知道自己並不能這樣迴答:


    “臣剛才無意見著青姑娘脖上有瘀痕,看那大小形狀,像是被人勒傷的,而德淑娘娘手無縛雞之力,怎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手無縛雞之力就不能殺人了?饉軒,真虧得我還一直覺得你機靈聰明。”


    昊天窺了他一眼,神情喜怒難辨:


    “難道你不知道當一個人恨另外一人時,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嗎?”


    “可是……”


    白饉軒想不明白,德淑娘娘不是與這個青二小姐是親姐妹嗎?那德淑又有什麽理由去恨自己的親妹妹呢?


    “你要是實在想不通就留著以後再慢慢想吧。”


    然而白饉軒想得通想不通並不是君昊天關心的問題,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不過饉軒你也該知道‘非禮勿視’這句話吧?”


    “非禮勿視?”


    白饉軒一愣,想到自己剛才說過無意看到青二小姐脖上傷痕的話,立刻迴過神來,表情有些尷尬:


    “臣明白。”


    昊天微笑道:


    “我向來不喜歡別的人擅自窺探我的東西,你能明白就好。這一次,就算了,我不會計較。但從今往後,不該你看的,你就別看了。就算看到了,也別說出來,知道嗎?”


    “臣知道了。”


    昊天突然表現出的強烈占有欲,壓迫得白饉軒連頭也不敢抬。


    “還有,今日之事,絕對不能在青姑娘麵前提起,知道嗎?”


    “臣知道的。”


    “好了,這事就說到這裏,你先退下吧。”


    交代完所有的事,君昊天微一頷首,一揮手,摒退了白饉軒,又在門前站了片刻,這才轉過身,推開門,進到廂房去。


    可當他一進門,就見青朽已從床上坐起,並哆嗦著要下到床下來,心中一驚,趕緊迎了上去:


    “青姑娘,你醒了?”


    “吳公子,怎麽會是你?”


    青朽一抬首,一下子對上了君昊天的臉,也是一驚,再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是……可是,我又怎麽會在這裏?”


    昊天見她迷糊的模樣,知道她隻是剛醒過來,不大可能聽到他與白饉軒的對話,心下頓時鬆懈了不少:


    “青姑娘,你難道不記得,今兒上午,你昏倒在路上的事了嗎?”


    “昏倒?我?”


    青朽驚訝地瞪大了眼,顯然對自己昏倒的事一無所知。


    昊天坐到青朽身邊,軟聲問道:


    “是啊,在下經過一條巷子時,見你昏倒在那裏,所以把你帶了迴來,青姑娘你都不記得了嗎?”


    “是嗎?”


    青朽疑惑地看著君昊天,她真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她又自嘲地笑笑,最近最近她還真是動不動就昏倒,平白的給人添了多少麻煩。


    “青姑娘,你真記不起來了嗎?”


    擔心青朽的情緒失控,君昊天依舊溫和地試探:


    “那姑娘還是否記得,在昏倒之前,你都遇到什麽事了嗎?”


    “遇到什麽事?”


    青朽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許多影象,張牙舞爪的神婆,猙獰的假麵人,冷漠的阿姐,憤怒的父親,以及焦急的紫秦,無數人的麵孔一股腦兒跳將出來,又開始折騰她早已脆弱的神經。


    “娘,這到底都是怎麽迴事?”


    青朽越想越是難過,不禁喃喃自語。


    “青姑娘――”


    昊天見她神色不大對頭,趕緊喚住她:


    “你是怎麽了?到底都遇到什麽事了?”


    青朽迴過神,強笑道:


    “沒,我沒遇到什麽事,公子過慮了,隻是現在什麽時候了?為什麽外邊的天色這麽暗?”


    “已是未時了。”


    昊天如實答道。


    “什麽?已經是未時了?壞了。”


    青朽驚得從床上蹦了起來,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昊天趕忙來攔她:


    “青姑娘,你身體都這樣了,還是再好好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不了,我要是現在不迴去,該要被麗娘怪死了。”


    青朽對君昊天抱歉地笑笑:


    “今兒多謝吳公子出手相救,可青朽真得走了,對不住。”


    “那,在下送你迴去好了。”


    昊天看著她,不覺心生憐憫。


    “不用了,我自己迴去就好。”


    青朽避開他的視線,打開門就要出去。


    “可是你的臉色不大好……”


    昊天見青朽的臉色慘白慘白的,自然不能放心地讓她一人走,執意要送她迴去:


    “不行,你就這樣自己走,實在讓人不能放心,還是讓在下送你迴去吧。”


    “啊,不,吳公子不用送,我自己真的可以。那麽,青朽告辭了。”


    然而他眼中流露出的憐憫,卻深深刺痛了青朽的心,她最不願意見著的,就是別人露出這樣憐憫的神色,因為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無用。所以,她一口就迴絕了君昊天,微一福身,便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青姑娘――”


    昊天擔心地追了出去,但見著她孱弱的背影,又停了下來,突然改變了主意,打算讓她自己一人迴去。


    “娘親?你剛才是說你的娘親嗎?是因為娘親,你才會昏倒在路邊的嗎?”


    昊天一邊目送她離去,一邊喃喃自語:


    “原來,你也是個被娘親遺棄的可憐人呢……”


    看來這個青二小姐,這些年來也和他之前一樣,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呢,嗬嗬。


    昊天突然微笑了起來,記憶中那場大火,又鋪天蓋地的向他籠罩了下來……


    入夜,麗娘家中。


    青朽坐在屋中央的圓桌旁,手拿金釵,就著燭火看,糾結得雙眉之間墳起了一座小肉山。


    她已將這金釵反複看了好幾次了,仔細一看就能看出上邊金絲的縫隙中還帶著土,像是不久前才被人從土裏挖出來的,應該可以確認是娘親的遺物無疑。


    可是既是娘親的遺物,而且還隨著娘親下葬了的,阿姐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難道,是阿姐掘了娘親的墳?!


    “不,這不可能!阿姐不可能會這麽做的,絕對不會!”


    青朽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她將金釵往桌上一放,抱著頭痛苦地伏在桌上,腦子卻在不斷飛轉:可是這事如果不是阿姐做的,那這釵子又怎麽會出現在她房間裏嗎?


    難道這世上真有鬼魂嗎?如果真有鬼魂,那麽那天那假麵人說的都是真的了?


    難道娘親,真是自己害死的?


    又或者,阿姐鬧出這些事來,就是為了告訴她這些事情而已?


    青朽一激靈,突然想起假麵人對她做的種種。即便是阿姐指使他來殺自己,他完全可以什麽都不說,直接將她結果了事,可他還折騰出這麽多事來,看來阿姐並不是真的要殺她,而是要告訴她一些事啊!


    如果真是如此……不行,她必須迴去,找阿姐把這些事兒問個清楚。


    想到這裏,青朽陡然起身,轉身就往外走。


    走到院中時,剛巧麗娘拿著笤帚從另一屋內走了出來,見她急匆匆的模樣,便喚住了她:


    “青二小姐,這大半夜的,你是要去哪兒?”


    青朽並未停下腳步,隻是將臉轉向麗娘,十萬火急地說道:


    “麗娘,對不住了,我得出去一下,馬上就迴來!”


    “唉,等等!”


    麗娘也急了,丟下手上的笤帚追了過去,拽著她的手不放:


    “二小姐,你等等,你難道不知這女子半夜出門有多危險嗎?你要出事了,我可怎麽向相爺交代?有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


    手臂被人拽著,青朽走不了,隻得無奈地看向她,焦急地哀求道:


    “麗娘,對不住,我也知晚上出去很危險,可這事真的很急,我現在就得去,等不到明天的,我求求你,你就放我走吧。”


    “不行,你既住在我這兒,我就得對你負責,沒說清楚不準走!”


    麗娘也生氣了,這丫頭到底是怎麽搞的,前幾天自己讓她先迴來,可是直到傍晚才見她失魂落魄地迴來了。


    而迴來之後,就見她老是茶也不思,飯也不想的總在那兒發呆,也不知那天到底遇到什麽事兒了。


    今兒怎麽又突然像被魔障一般,大半夜的往外跑。就她這樣的精神勁頭,麗娘怎麽敢就這麽放她走,要再出了事,誰又能負得了責?


    “麗娘,求求你,我是真著急,得迴家一趟。你就讓我迴去吧,我保證不會出事!”


    青朽一急,淚就湧了出來:


    “我真的得迴去,我得迴去問個清楚,不然,我就真變成殺死我娘的罪魁禍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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