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他已流不出眼淚。


    “陌青鸞已是我的女人,我會迴來接她的。”


    男人如此輕視而霸道,仿佛當他銘小雅根本不存在……


    他狠狠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簌簌而抖,“即使是死,鸞也是我的……”


    他下了決心。


    陌青鸞高燒,朱朱說,等她病好了再送他們去對岸。


    他同意了。


    他在等,等她病好,也在等夜客的歸來。


    他的眼眸黑暗而幽漆,看不到光亮。


    他看不見,他們的未來……


    在那條船上,他隻覺他們就是隨波逐流的浮萍,誰也不知道下一刻,他們會被帶到什麽地方。


    什麽也不知道……


    自然,他也不知道,陌青鸞的病情為什麽老是反反複複,卻總不見好。


    朱朱在熬藥的時候,會在裏麵加上一劑藥。這是她父親走前的吩咐,他將那一包藥直丟到她的麵前。


    “這是什麽?”在陽光下,她抬起蒼白的臉問他。


    她父親蹲下來看她的眼,她覺得他的眼神好像能看到她心底去。


    “這可以讓他們,暫時無法離開。你可以給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吃,直到,我歸來為止。”


    看著朱朱眼眸遊離,他淡笑,“放心,這不會要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性命。你不是喜歡他嗎?讓他多陪你幾天不好嗎?”


    朱朱的臉色微變,手卻不由自主地伸出去,將那一包藥緊緊攥起。


    因為吻了小雅,因為被小雅生生推開,所以,她便再也迴不了頭了。


    她把藥喂給了陌青鸞。


    於是她高燒,於是她躺在床上起不來,哪裏也無法去……


    看著陌青鸞難受的樣子,她也譴責自己,她也內疚,她也心疼,她覺得自己罪不可赦。


    朱朱覺得,那手,那臉,那嘴,那話語,那表情,都已不再是自己的……


    站在陌青鸞麵前,她故意地把手放在小雅的肩上。


    過後,卻又對她百般討好,百般辯解。


    朱朱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兩個人,一會扮演這種角色,一會又扮演那種角色。


    最後,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但是,隻要多留小雅在身邊一天,即便痛苦,她也甘願。


    然後,令她怎麽也想不到的那一天,終於到來了。


    小雅和陌青鸞,同時消失。


    朱朱看著空蕩蕩的船艙,她不知道,他們到哪裏去了。陌青鸞不是還病著嗎?小雅不是答應她,等她病好了,再送他們到對岸的嗎?


    她不知道,就在她驚惶不已的同時,小雅正背著陌青鸞沿著江岸大步地奔跑著。


    落日在他們身後下沉,江水上華麗的光點已經逐漸變得黯淡。


    小雅揮汗如雨,陌青鸞昏昏沉沉地趴在他的背上,聽到他斷斷續續地說話。


    他說:“鸞你對我說,我們迴不去了。真的迴不去嗎?我不信……如果你認為,一切從上船的那刻便開始改變,那就讓我們迴到還沒上船之前。


    迴到那一天,迴到那一個點!即使沒有船,我也要背著你,沿著這條江岸,一直走下去,直到有一天走到對岸為止。我不信,我們就真的就過不去,我不信,我們就真的不能在一起……”


    她感覺到小雅後背的潮濕,她聽到他如撕裂般的喘氣聲。他帶著哭腔說出那段話,斷斷續續。


    她朦朧地睜開眼睛,隻見前方光色黯淡,模糊不清。


    那條江,滾滾地流逝著,是從很遙遠的地方來,那麽遠……遠得仿佛,延伸入了天際……


    它的優雅和漫長,不真實得就像是一個飄蕩著的神話。


    它從容不迫地來,輕易便衝毀了她和小雅兩個人小小的未來……


    終於,小雅的力氣被耗盡了,他艱難地移動著腳步,即使是在後背,陌青鸞也能感覺到他那顆心髒跳動的劇烈和顫抖,已達疲憊的極限。


    但是,他還是在走著,揮汗如雨地走,艱難地走……


    旁邊有野禽在嬉戲,好奇地打量這兩個人。


    小雅頭昏眼花,汗如雨下,走得,還沒有那些禽鳥快……


    終於,他踩上了一枚很小的石子。


    於是,失去了平衡,帶著陌青鸞一起,兩人滾倒在了地上。


    再也走不動……


    力氣完全散失……


    也就是在那一時刻,他們知道了,什麽叫做無能為力。


    捏著那枚還沒有拇指大小的石子,小雅喑啞地失聲痛哭。


    陌青鸞仰躺在地上,看著那又藍又黑的天空,如此清朗,如此,廣袤,漫無邊際,她隻覺迷茫。哪裏是出路?天地那麽大,她和小雅的出路,在哪裏……


    “迴去吧……”最終,她黯然地說。


    轉過頭看著小雅滿是淚汗和泥濘的臉,她輕輕伸出手去將它一寸寸拭淨。


    “我愛你,小雅。”


    她柔柔地對著小雅笑。


    她的笑容美得令小雅有一瞬完全凝滯。


    “我發誓,這一輩子,無論發生什麽,無論遇到什麽,我都是你的,永遠是,小雅。所以,不要再埋怨自己了,就算我們迴不到以前,我也依然愛你,隻愛你一個,除非,你不要我……”


    她低下頭去,“你會不要我嗎?我已經……”


    小雅一把將她拉入到懷中。


    他胸口激烈地起伏著,深切地吻向她的唇。


    於是,一切語言,都已經多餘……


    兩個孩子,在看不到出路的藹藹天幕下,隻因執了彼此的手,便似乎看到了希望。


    即使一切都改變,但隻要他們麵對彼此,依然相愛不相棄,那麽,未來,便是存在的吧?


    但是他們,永遠不知,在前麵等待著的,將會是什麽……


    有時,命運就是這樣得殘忍而無情。


    天閉了眼,於是便任由悲劇發生。


    “你看看你的樣子!他們說,找到你的時候,你居然拿著這個破碗在沿街乞討!渾身又髒又臭,你還為他們跳舞,你還為他們唱歌!那些賤民,你居然……哀家真是恨不得,恨不得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死了!”


    一聲輕笑從十二月唇中逸出,他抬起了頭來。


    在跳動的燭火下,他的眼眸顯得尤其璀璨而溫媚。


    這是一個長相溫和的年輕男人。


    “是啊,為什麽沒死呢?當初,我就早該死的。太後,你實在,不該為我求情。你的求情,隻不過讓我多當了幾年行屍走肉。”


    “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宮中相當刺耳。


    “混賬。”太後深深唿吸著,一向波瀾不驚的她居然明顯情緒波動,她的手高高地舉在半空,手指顫抖。


    十二月的臉偏在了一邊,他伸出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無所謂地笑了笑。


    “我是混賬,所以,還是讓我出宮吧。明天吧,明天我就離開。”


    他站起身來,就要離去。


    “你敢!沒有哀家的旨意,你哪裏也不許去!”太後咬牙切齒地說。


    十二月的身形凝住了,他慢慢地迴頭,眉頭微蹙。


    “太後,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太後冷笑,看著十二月那張因長期在宮外漂泊而顯得有些滄桑的臉,她眯了眯眼睛,平複了情緒,在紫檀木椅上慢慢地坐了下來。


    “她……為什麽你要把她抱到哀家這裏來?”她答非所問,順眼瞟了下旁邊地上一動不動的女子。


    “十二月如今身份低賤,在這宮裏,唯一可求助的,除了太後您還有誰?”


    “求助?”太後仿似不置信,重念了一遍。


    “看見她時,她暈過去了,臉上身上都是血,還有傷,麵色蒼白,氣息虛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這宮中,總是時刻都在吃人,當初如此,沒想到,過了十幾年,還是一點都沒變。”他微微一笑,略帶嘲諷的,“不過一個弱女子,能犯多大的錯呢?


    既然連我這個罪大惡極的人都罪不至死,她又何需,受到如此嚴重的懲罰?任由她趴在那半天都見不到一個人影的沉香林,繼續昏迷下去,我十二月,現在已經做不到了。所以,我隻有將她抱來,求助您。我想隻有您下令,這宮中才會有禦醫來替她療傷吧。”


    “想不到啊,當初心狠手辣狂傲得無法無天的你,現在居然會為了一個不相識的人來求助你一向最為討厭的哀家。十二月,你的變化,實在很大。隻是,你現在明明是王禦醫的弟子,數月來,總學到不少醫術了吧?你既如此可憐她,親手救她,豈不是更加省事一點?”


    十二月嘲諷地一笑,“太後實在高估十二月了,實不相瞞,數月來,憑十二月的資質,根本一點皮毛都沒學到,何談救人?”說完,他便再度轉身欲要離去。


    冷笑,從身後傳來,“依哀家看,不是你不能,而隻是你不想吧,你既要做好人,又怕與這宮中的人扯上關係麻煩不已,索性一切推給哀家處理。反正你是哀家費力找迴來的,所以你認為,這點小事,哀家沒理由會不答應的吧?你哪是在求助哀家啊,十二月,你分明早已算準了。”


    十二月淡然,“太後的想法果真奇妙。不過,對於您的想法,十二月管不著,也不想管。”


    “哀家的想法,自然不是你可以管的。但是十二月,你還是太天真了,你以為,隻要不親手救她,就可以理所當然避免掉一切不可預知的麻煩嗎?”


    太後的臉上浮起一絲陰笑,“難道你不知,把她交給哀家,說不定是會令你更麻煩的。你想要輕鬆做人,可惜的是,在這宮中,卻是永遠不可能。”


    已背朝太後的十二月的臉頰微側,他眉間跳動的一蹙沒有逃過太後的眼睛。


    但他還是嗬嗬地笑了,“看來,十二月當真做不得好人。不過,既救了她,現在想後悔也是不行了,既然麻煩不可避免,那麽就隻好聽天由命。”


    “你倒是想得開。”


    “宮外賤民的日子過慣了,沒身份沒地位的人,要活下去,便隻好所有事情都想得開。”


    太後冷笑,“既救了人,你就不想知道,你救下的這個人,是誰?”


    十二月頭也不迴,“宮中的女人,除了宮娥便是妃子,不然,就隻能是太後了……”他有些玩世不恭的笑聲隱隱傳來,“對這些女人,十二月一概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她們是誰。”


    “唿”的一聲推開殿門,他有些困難地抬腿邁出高高的門檻,在愈漸沉暗的暮色中,這個男人離去的背影將他身體上的缺陷暴露無疑。


    身量偉岸,麵目英俊的他,居然,是個跛子!


    看著十二月的身影消失在宮室外,看著他那隻非常不靈活的左腳,太後有一瞬陷入了沉思。


    直到,地上的女子因疼痛微吟出聲,她這才從沉思中迴過神來。


    眼眸,漸漸凝在女子滿是泥濘與鮮血的那張臉上。


    火燭靜燃,這間偌大的宮室,在十二月進來的那一刻,已將所有的宮人們遣散幹淨。


    太後嚴令,無她吩咐,不得讓任何人擅入,甚至,包括皇帝荀羽。


    十二月一走,現在便隻剩她和陌青鸞兩人。


    開始,她隻是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但是或許,是看到陌青鸞的那張臉實在太肮髒。太後,居然走近了幾步,她慢慢地提裾蹲下,似是在仔細察看她臉上的傷勢。


    然後,她輕輕地伸出手去,用自己的袖子,一點一點擦拭起陌青鸞的臉。


    粗糙的石子和尖利的石塊,在女孩臉上留下的傷痕不能算淺,不能算少。即使太後能擦盡她臉上的泥與血,但那縱橫交錯的傷痕,卻是怎麽也擦不去的!


    有些,甚至,已深達骨骼。


    太後的眼睛,漸漸地眯了起來。


    這幾日,陌青鸞一直躺在未明宮,閉門不出。


    不是她不想出門,而是想出,也沒有辦法……


    因為她的皇帝夫君荀羽嚴令,不許華妃踏出未明宮一步,甚至,隻要有人許她從床上下來,他便要磨刀霍霍剁去那人的腳。於是未明宮眾人皆小心萬分,在三秋的帶領下服侍陌青鸞毫無差錯。


    眾所周知華妃是因數日前貪玩從樹上跌下來摔斷了手腳,皇上心疼萬分,所以才有如此嚴令,但陌青鸞卻知道,這實際上隻不過是變相的軟禁罷了。


    表情毫無驚異,手指遊走在她的臉頰頸畔,接下來又歎道:“華妃從那麽高的樹上摔下來,臉部既先著地,當時朕看著,滿是鮮血淋漓,沒有想到,不過幾個時辰過後,這張臉上的傷痕,居然就可以褪得如此之淺,不仔細看,竟然都看不出來。想是,區區數天,便能完全恢複吧。”


    他嗤笑出聲,“恭喜你呢,愛妃,你不僅未遭毀容之禍,這張臉,反而愈加華豔得,朕想要不喜歡,也是沒有辦法啊!”


    捏著陌青鸞的下巴,輕輕在她唇間落下一吻,接下來他已放開她,任由她躺在床榻上將瑩玉肌膚在半透的光緞下瑩瑩展現。


    “隻是,華妃既然身受重傷,朕心疼之甚,怎好還叫愛妃你來伺候?”


    他審視她全身,輕輕掀開暗紅光緞,露出她已上好藥膏,綁上正骨扶木的左踝和右腕。


    嘴角漸漸一絲冷笑暗凝,“這兩處,想是要恢複,也總得好幾天吧。愛妃你就躺在這未明宮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隻怕,朕最近比較忙,難得見你了。但是,你的傷勢,朕定會放在心上,時時念叨的。”


    歎一口氣,唿喚外間宮人。


    “擺駕,朕今夜去顧芳儀的漱玉宮。”


    於是,陌青鸞躺在床上,看著那個少年的背影非常得意非常悠閑非常理所當然地踏出了自己的寢宮。


    果真,就如荀羽自己所說,陌青鸞的傷情,他會放在心上,時時念叨。


    每日午時,不管他是在哪個地方,在哪個妃子的身邊,他都會突然想起什麽似地,把別人晾在一邊,開始蹙眉站立。接下來便把一個公公喚過來,問道,“華妃如今的傷勢怎樣了?”


    眉目間盈盈的關懷,隻怕是瞎子也能看出來。


    公公據實以報,他便撫唇沉思。


    當然,他撫唇沉思的結果,便是每當陌青鸞感覺好一點的時候,突然,傷情就會反複。弄得未明宮眾人皆莫名其妙,反複檢討是不是因為自己伺候不周,所以才致主子傷情惡化。


    而荀羽神出鬼沒,百年難得一見,好不容易出現在未明宮時偏偏又恰恰是在陌青鸞傷情惡化最嚴重的時候。


    於是,眾人皆跪在堂中,看他冰冷的臉色簌簌而抖。


    “大膽!”冷凝了半天的荀羽,在人人都在懷疑他是不是變成了一個冰塑的時候,突然爆發出一聲大喝,嚇得眾人齊心一跳。


    看到那麵容絕美的少年抬了抬下巴,非常陰邪地說道:“揚刀,你來說說,隻不過是小小的骨折,卻為何折騰如此之久還不見好,現在更加是,居然發起燒來?”


    揚刀自然不知道,隻好苦著一張臉,什麽也說不出來。


    荀羽哼了一聲,又問碎劍,“骨折會導致發燒嗎?”


    碎劍眨著眼睛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骨折是不是會導致發燒,隻得搖搖頭答道:“恕奴婢直言,這種事情,皇上,皇上應該問太醫啊……”


    他沒有說完,因為他看到荀羽很嫌惡地挑高了眉,於是慌忙捂了自己的嘴,言道:“皇上息怒,奴婢蠢了,皇上如此英明,這種事情,還用奴婢來提醒皇上麽?”


    荀羽冷笑,“你看看你們一個二個的德性,就你們這樣還能照顧好華妃?怪不得她的病情老是反複,依朕看來,這未明宮宮人稂莠不齊,把華妃交給你們照顧,朕實在不放心。來人。”


    他高舉龍掌拍手,於是一個貼身的小太監小跑了進來。


    荀羽對小太監說,“立刻去,宣禦醫王三平。”


    小太監匆匆地去了,不一會王太醫就躬身走了進來。


    荀羽看到王太醫非常高興:“王三平,你是這宮中醫術最高的人,不僅宮中,隻怕在整個天華國,也難有人與你相匹。你告訴朕,華妃小小的骨折,為何到現在都還不見好?甚至,病情還有加重的趨勢?”


    王三平奉命走上前來。他五官平平,與宮中其他的太醫看起來沒什麽不同,隻是一頭鶴發繾綣纏綿,甚是惹眼,為他那平淡的五官平添了一份仙氣。表情卻是僵硬。從進這未明宮起,就沒見他臉部肌肉動過一絲一毫。


    此時隻見他走到昏迷的陌青鸞的麵前,伸出手指,隔著半透的紫色華帷聽診。


    他眼眸一直向下,習慣性地恭敬,表情,也是習慣性地毫無變化。隻是那雙微眯的眼睛隨著時間的流逝突然閃現出訝然的精光,隨即,他急步迴到了荀羽的身前,隻管伏身跪下,卻並不言任何。


    荀羽蹙眉,居高臨下地問:“王三平,你裝啞巴是什麽意思?”


    王三平幾乎臉龐觸地,隻看見他的銀發在風中略略顫抖。“奴,不敢說。”


    荀羽眼睛眯起,伸出龍紋靴去勾起王三平的下巴,“天華國的天子在這裏,你還有什麽不敢的?”


    被靴尖頂著下巴,王三平的表情還是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他那張臉,好像早就死了,五官擺放得平平整整,就像是泥塑的一樣。


    此時隻聞他毫無生氣的聲音,“眾所周知,華妃是皇上寵愛的妃子。華妃的傷情,是皇上最為關心的一件大事。正因如此,老奴才不敢多說。”


    荀羽聽著,笑得很明豔,“王三平,聽說,當初你以起死迴生之術名震江湖,卻萍蹤無定。先皇為了找你,救迴他最心愛妃子的性命,不惜掏空國庫以天價懸賞,才從那些江湖人口中得到你為修煉醫術,正急求世上罕見的亦得草的消息。本國周邊,三國鼎立,各自強盛。其南,有金秦國。其北,有風聿國。


    其東,有?蒼國。亦得草,當時世上僅有的兩株,正巧生長在金秦國西北。為了得到這兩株亦得草,先皇,不惜向金秦國劃地稱臣,媚顏屈膝。此舉激起某些朝臣和民眾的不滿。但先皇為救區區一個女人的性命,依舊恣意而為。


    民眾憤怒,所以,才有數年前,朕的皇兄荀義謀反之事的發生。”


    他這一段話聲音平淡,卻在王三平心中,掀起了駭然的軒然大波,幾乎令他麵容變色。


    站在麵前雲淡風輕的少年,在十二年前,不過才隻有兩歲啊。


    在這銅牆鐵壁的宮中,早已被嚴令,誰若提及十二年前那件事,誰就是死路一條。這個孩子,這種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


    王三平很困難地抖動了一下眼皮,讓臉上肌肉稍稍舒緩,卻看到荀羽淡笑著蹲下身來,麵龐,越移越近,幾乎都要觸到他的鼻尖。


    他澄澄的眼中直視過來的眸光蕩漾讓他覺得壓力森然。


    “王三平,你說,造成十二年前那悲劇的始作俑者,是你,還是那女人呢?”


    王三平有些困難地咽了口唾沫,企圖作垂死掙紮。


    “皇上,老奴老了,實在不懂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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