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大不了?”巫鷹重複道,“王爺大概還沒真正嚐到苦頭罷。”


    銘幽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等著他繼續。


    “看來王爺的確很能撐。莫非到現在為止,你的病症都隻是發作的症狀近乎於羊角風?”


    “什麽意思?”


    “看來的確如此。”巫鷹並不直接迴答,隻自顧自道,“那可別說我沒提醒過王爺。若有一日,你發作的時候開始有鼻血流出,你要當心,那是毒入肺腑之兆,若真到了這一步,那離死也不遠了!”


    銘幽聞言,笑容僵在臉上,手不自覺的微微發抖,片刻後,他強撐著笑起來,“危言聳聽。你以為孤會信?”


    “信不信是王爺的事。其實王爺你中的毒與緋嫣身上的毒非常相似,都是慢性毒藥。緋嫣如今已經開始毒發,王爺莫非認為自己能躲得過?”


    “你等著孤王來求你嗎?”銘幽斂去笑,淡然詢問。


    巫鷹搖頭道:“我說過,我不會給你藥方,無論你用什麽方法。對我來說,我很高興能看到你痛苦,這樣才能緩解我心中對緋嫣所受之苦的疼痛感。”


    “還說我冷酷。你懲罰別人來掩蓋自己的錯誤,你這又算什麽?”


    “如果不是你給了她報仇的希望,她怎麽會不肯跟我離開。她若肯跟我離開,也許現在我已經找到了抑製她體內毒素的辦法,又怎會讓她受這毒發之苦。所以歸根究底,還是你的錯。”


    “欲加之罪呀。”銘幽對他奇怪的邏輯方式徹底無語。


    “神醫,神醫大哥!”月理朵咋咋唿唿的聲音從竹樓傳來,“你不是最愛喝我家的酒嗎,我給你拿出來了!”


    巫鷹聞言轉身欲走,卻聽身後傳來銘幽的低笑,“神醫?也不知你給他們吃的究竟是治病的良藥還是新配製的毒藥!這精通醫理又深諳毒理之人,還真是讓人不敢全然信任。”


    巫鷹全當沒聽見,大步流星的朝竹樓走去。


    步入竹樓,發現鸞正坐在竹台上對著月亮喝酒。聽到身後的響動,鸞轉過頭來,朝他舉了舉手中盛酒的竹筒,笑道:“他們家的酒不錯,挺甜的。”


    “我說好吧。”月理朵很高興自家的酒被人稱讚,“神醫大哥每次來都要喝我家的酒。”


    說著,將手中的竹筒遞給巫鷹。


    巫鷹接過竹筒,行至竹台,學著鸞盤腿坐下,與鸞碰了碰竹筒,喝下一口酒,方才開了口,“怎麽會跟他在一起?”


    竹筒在唇邊頓住,鸞思量片刻,不知道該怎麽說,是細講還是大略說說?最後,她隻笑了笑,道:“說來話長。總之,就是現在跟他栓一塊兒了,想走也走不掉。”


    “如果你想走,沒什麽能攔住你。”巫鷹道,“除非你自己根本不想走。”


    他說得沒錯。如果她想走,又有什麽可以阻攔她?分明就是自己舍不下,不願走,還給自己找什麽借口!


    想到這裏,鸞自嘲的笑起來,迴道:“你說的對。是我不想走。”


    想起紀緋嫣也曾說過相同的話,巫鷹本就晦暗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暗。


    兩人陷入沉默。巫鷹很快喝完竹筒中的米酒,起身進竹樓換酒時,突然說道:“鸞姑娘,你要想清楚。你跟他分明不是一路人。我想,你沒有見過他殘酷的那一麵吧。”說到此處,故意停頓下來,見鸞滿目的不解,繼續道,“你跟他不同……”想了想,修正說辭道,“你跟我們都不同。你這樣跟著他,隻怕日後會後悔。”


    “說別人殘酷,你自己呢?”銘幽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含笑站在竹樓通往竹台的竹門邊,輕言細語的反問巫鷹。


    巫鷹看了看銘幽,不發一言的朝竹樓內走去,在經過銘幽身旁時,低聲道:“所以我說她與我們不同。王爺,我們手上都沾滿鮮血人命,你難道想用她的幹淨清透來洗淨你手上的血汙嗎?”


    說完,不待銘幽迴答,便信步入內,不再理會身後的一切。


    見銘幽行至身前,鸞問道:“你們在外麵站了那麽久,在說什麽?”


    徑直從鸞手裏取過竹筒,銘幽淡笑道:“沒什麽。不過是些閑話。”仰脖喝酒,目光卻無意瞟到她的腳,忽然發問,“巫鷹給你治過腳?”


    總覺得她迴來之後,腿腳似乎沒有以前那麽跛了,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異常。


    鸞衝他點頭。


    “他沒給你吃什麽奇怪的藥吧?”銘幽有些不放心。


    “沒有啊。”鸞奇道,“怎麽?”


    “隨口問問。”


    兩人沉默著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著同一竹筒的米酒,竹樓內斷斷續續傳來月理朵的說話聲。鸞可以想見,月理朵圍著巫鷹不停說話,巫鷹則滿臉忍耐的坐在原地,那些話也不知有沒有進他的耳。


    想到巫鷹一臉忍耐的神情,鸞臉上不禁浮出笑容。


    “笑什麽?”銘幽見狀追問道。


    “我想起從前。我跟月理朵一樣,嘰嘰喳喳的就沒停過話。那時,巫鷹一臉堅韌且悲壯的聽著,那表情太有意思了。”說到此處,鸞禁不住笑出聲來。


    銘幽卻笑不出來,“可惜你現在話少了很多。”


    鸞不知該如何作答,索性扭頭看向竹台外的梨樹林。


    銘幽想說些什麽,又不知該說什麽,隻好幹幹的說了一句,“好安靜啊。”


    “是啊,真安靜。”鸞接口道,“你覺得這裏是窮鄉僻壤。我倒覺得這是個世外桃源。安靜愜意,沒有那些紛繁複雜的爭權奪利。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這裏了此一生。”說著轉頭看向銘幽,“你覺得呢?”


    她的話語裏有明顯的試探之意,銘幽豈會不懂。


    將竹筒中最後一口米酒飲盡,銘幽定了定心神,與鸞對視的眼裏一片坦誠,“這裏的確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也確實安靜愜意,遠離紛爭,但是,我卻從沒想過要在這裏了卻餘生。”


    你跟他分明不是一路人。


    巫鷹的話在她耳邊迴響。巫鷹說得沒錯,無論從哪方麵來說,她與銘幽都有太大的差距。


    “鸞。”見鸞神思遊離,銘幽喚道。


    “我在聽。”


    “我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需要什麽。這裏是很好,讓人從心底感到平靜,可是這種平靜對我來說,隻能是短暫的休憩,注定不能成為我生存的動力;權利紛爭的確很複雜也很殘酷,可我自幼就是在學著算計別人的生活中度過,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存方式。


    即便我今日為了你而留在河間,我相信,終有一日我會後悔。也許那個時候,我會因此而怨怪於你,你希望我們變成那樣嗎?”凝視著鸞不知該如何迴答的模樣,銘幽繼續道,“那個位置,是我畢生所求,我不能放棄,也無法放棄。”


    “即使你為此而死?”鸞低聲問道。


    銘幽點頭,肯定道:“我可以為之生,為之死;就算現在告訴我,我將來會敗,會因此而死,我也不會放棄,也絕無後悔!”


    銘幽的臉在鸞眼裏漸漸幻化成軒轅靖那張蒼白的臉,心裏湧起一陣陣酸楚感,不知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自己將軒轅靖的死與眼前人產生了聯想。


    “我有些困了。”銘幽起身道,“我先去休息了。”


    他知道她需要時間做決定。


    轉身前,忽然想到什麽,側過頭低聲道:“如果你想離開,不必有顧慮。我能夠明白。”


    銘幽走後,鸞一個人在竹台坐了很久。她的腦子很亂,似乎想了很多,又好似什麽都沒想。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身邊不停有死亡發生,她真的怕了,怕再有人以如此決絕的方式離開,尤其是自己最為關心與不舍的人。


    最為關心與不舍?想到這裏,銘幽的笑容再次浮現在她眼前。鸞閉上眼,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銘幽竟在她心裏變得如此重要。她不願他成為第二個軒轅靖!可是,他卻並不想跳出這個泥潭。


    清晨,安靜了整個晚上的闔閭寨在公雞的打鳴聲中蘇醒過來。


    孩童的哭鬧聲,母親大聲的嗬斥,少女們一起上山的互相邀約聲,還有人在下地幹活的路上高聲唱起山歌……


    鸞聽著這些吵雜不休的聲音,真實的感受到了所謂的生機盎然是怎麽迴事。


    “這麽早?”巫鷹不知何時走到她身畔。


    “早。”鸞迴頭,“今天又要去采藥?”


    巫鷹點點頭,望向遠處忙碌的人們,道:“你看著比昨天輕鬆了很多。”


    “是嗎?”鸞笑著反問,“或許因為我想通了一些事。對了,昨天忘了問你,你怎麽會留在河間,因為這裏草藥多?”


    “為了一句承諾。”巫鷹道。


    當初,銘渠並不想參與反叛,是在他的慫恿之下才會起事。那時,銘渠曾玩笑道,若兵敗被殺,能得他為自己守墓,便也值了。


    銘渠不過一時戲言,巫鷹卻是鄭重其事的答應下來。


    巫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爽快的答應,或許是在銘渠身上看到了幾分自己的影子。銘渠對他,他對緋嫣,都是誠心以待,卻也都是求而不得。緋嫣不能迴報他什麽,他希望自己可以迴報銘渠,哪怕是最為微小的迴報。


    “你今天還要去采藥?”鸞見他不願多談,忙岔開話題。


    “嗯。”巫鷹點頭道,“不過,不會迴闔閭寨。會住到另外一個寨子去。”


    “你成了住百家屋啦?”


    “算吧。不過,一年裏也就這幾個月如此。”


    “咳咳咳。”身後響起銘幽刻意的咳嗽聲,“早。”


    巫鷹看了眼銘幽,對鸞道:“進屋吃早飯。”說完,便自顧自進了竹樓。


    銘幽與鸞在原地對視許久,才道:“你沒走?”語氣裏有著明顯的高興。


    “你說如果我離開,你能夠明白;那麽,我留下的意思,你能夠明白嗎?”話未說完,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於是趕緊轉移話題,“去吃飯吧。”


    銘幽看著她窘迫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本來打算吃完飯就離開闔閭寨,月理朵卻極力挽留他們。


    “今天是山神的生日,”月理朵用袖子擦了擦嘴道,“各個寨子都要趕來燒香,求山神保佑。今晚還有歌會,你們既然趕上了,就得看看再走。否則,後悔都來不及。”


    “山神?”鸞問道。


    “嗯。是我們山越族的創世之神,他的生日可熱鬧了。”月理朵驕傲道,“他的金身塑像,也是各個寨子輪流供奉三年。今年是山神像由我們寨子供奉的最後一年,下次你再來,要看他的塑像就得趕很遠的路了!”說到此處,月理朵停了下來,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對鸞和銘幽道,“你知道嗎,山神的金身塑像可神氣了。他的金身像會泛出紅光的!”


    “紅光!”鸞驚叫出聲,月理朵得到了想要的反應,高興的看著她,“怎麽樣,去見識見識吧。那可是我們山越族的寶貝!”


    鸞轉頭看向銘幽,銘幽沒有說話,臉上卻是興趣滿滿。


    整個闔閭寨依山而建,沿著山路上行,兩邊散布著組成闔閭寨的各家竹樓,而作為供奉神像的竹屋則建在山路盡頭一塊平緩開闊之地。


    白日裏竹屋外聚集著從各個村寨趕來祭拜的年長者。他們排列有序,按照傳統,向山神獻上祭祀品,默禱山神保佑族人。儀式結束後,便是娛神的舞蹈,各寨的巫者戴著麵具穿著特製的服裝在竹屋外跳舞狂歡。而這個過程中是不許人進入竹屋打擾山神的。


    於是銘幽與鸞隻好同其他人一起留在竹屋外圍觀。


    銘幽撿了個正對竹屋大門的位置站定,一雙眼幾乎要飛進竹屋。怎奈,白日裏陽光耀眼,加之自己離著竹屋有數十丈之遙,因此,就算他瞪得眼珠都要脫眶,也隻能看出那尊神像大概等人高,除此之外,什麽都看不清楚,更不見什麽紅光。


    鸞嘴上與月理朵一刻不閑的交談,目光卻始終落在銘幽身上。雖然,銘幽臉上並無任何情緒變化,但鸞可以想見他心底的焦急。


    “對了,那間竹屋不許人進去,那豈不是,我們想要見識一番都不行?”正好聊到這場祭祀的話題,鸞順著話頭自然的問道。


    銘幽聽到鸞提出此問,也轉頭看向月理朵,靜待她的迴答。


    “白天是不許進,晚上可以。”月理朵是有問必答,“等到天黑,就會在這裏辦歌會,各個村寨的姑娘小夥們都要到這裏來對歌。對歌之前都要先拜過山神,求山神保佑自己能成功對上心愛之人。”


    聽到“心愛之人”,鸞不知為何先紅了臉。


    “哎,鸞姐,你怎麽臉紅了?”月理朵大著嗓門嚷嚷。


    鸞恨不得能找條地縫鑽進去,臉比先前紅得更甚;銘幽忍不住大笑起來,邊笑還邊伸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夜晚很快來臨。


    因為心裏有事,銘幽與鸞快速吃完飯,便跟著月理朵再次來到竹屋。


    走到半路,便有情意綿綿的歌聲隨著凜冽的山風而來。聽著歌聲,鸞想到月理朵白日裏那段直白的話語,偷偷看了眼銘幽,卻發現銘幽正含笑望著她,四目相接那一刹,鸞慌忙別過頭去,仔細看著前路。


    終於到達目的地,竹屋外聚滿了年輕人,正三五成群的彼此對歌。每每有人對上,便會在眾人的歡唿聲中離開人群,手牽著手朝竹屋後的密林走去。


    聽到此起彼伏的歌聲,月理朵也很興奮,對身旁的兩人道:“好了,你們自便,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了。你們要是也想對歌,盡管加入,不必擔心,沒人會轟你們的。”


    說完,不待二人客套,便自顧自的跑了。


    “要去對歌嗎?”銘幽凝望著鸞,語帶調侃。


    “你是來對歌的嗎?”鸞反問道。


    “若能抱得美人歸,對上一對又有何妨?”銘幽說著上前拉住鸞的手。


    鸞甩開他的手,徑直朝竹屋行去。銘幽笑著跟了上去。


    竹屋內還有幾個晚來的年輕人正在神像前跪拜,鸞與銘幽裝作拜神,磨磨蹭蹭的等著祭拜的年輕人全都出了竹屋,方才站起身,細細觀察神像。


    兩人看了很久,鸞率先開口道:“哪裏有紅光?”


    “是呀。”銘幽皺眉道,“看來是謠傳。”


    鸞在神像前,從左走到右又從右走到左,跳了幾跳,又蹲下身子仰望神像。


    “你幹什麽?”銘幽不明所以的問道。


    鸞站起身來,失望道:“無論從哪個角度都看不到紅光啊。”


    “我就說,哪有那麽便宜的事。”銘幽淡笑道。


    鸞迴過身,目光無意落在銘幽被油燈投射到地麵的黑影上,忽然想到什麽,“你等等。”


    說完,看了看門外還在對歌的人們,確定沒有人注意到裏麵的動靜,忙轉身爬上神台。


    如此不敬瀆神之舉,銘幽也下意識的望向門外,還好,外麵的人還全神貫注的對著歌,“你幹什麽?”


    “真的有紅光。”鸞從神像身後探出頭來,“你上來看看。”


    銘幽確定沒有異常,快速爬上神台,與鸞一起擠到神像身後的縫隙裏。


    整座竹屋隻在神像身前點了兩盞不算太明亮的油燈,神像身後因為照不到燈光,漆黑一片。黑暗中,神像的背麵泛出極其微弱的紅光。


    “這麽弱,難怪前麵看不到,全被燈光掩蓋了。”鸞輕聲道。


    銘幽點頭,學著鸞伸手觸摸神像,“這是鐵嗎?”


    “嗯。”鸞輕扣神像,“是鐵。”為了確認神像的材質,鸞湊近神像,眼睛都要貼上去了,“不對,不隻是鐵,好像還加了別的金屬。”


    “都加了什麽,你能分得清楚嗎?”


    鸞努力辨認,最後隻能無奈放棄,“太黑,看不清楚。不過,肯定是有鐵,要鑄成藏龍劍應該沒問題。”


    聽她主動提到“藏龍劍”,銘幽有些意外。側頭看向她,她也在同時轉過頭來看他,所有的話語在彼此的凝望中消失不見,銘幽低聲輕喚,“鸞……”


    “噓。”鸞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從前方傳來一陣說話聲,原來又有晚來的人入屋拜神。


    銘幽不再出聲,觸摸神像的手在神像背上遊走,終於尋到她的手,用力握緊,這一次,鸞沒再掙紮。


    等到祭拜之人離開竹屋,兩人才從神像後走出。


    “迴去吧。”鸞從神台上下來後,對銘幽說道。


    銘幽覺得鸞是有話要說,便隨她朝月理朵家走去。


    繁星如同寶石點綴在天空中,閃閃爍爍,又仿似上天的無數雙眼,調皮的望著夜空下所有的人與物。


    鸞盤腿坐在竹台上,遙望著漫天星辰,陷入沉思之中。


    一隻竹筒出現在她眼前,喚迴她的心神,鸞順著竹筒望去,銘幽正含笑看她。


    “謝謝。”道完謝,方伸手接過竹筒。


    銘幽拎著另一隻竹筒,在她身畔坐下。兩人默默喝酒,誰也沒有開口。


    許久後,鸞忽然輕笑出聲,“真是奇怪。平日裏不想喝醉,卻總是醉酒;今日想要喝醉,卻怎麽也不醉。”


    “難道有些話一定要喝醉才能說嗎?”銘幽淡淡道。


    鸞迴頭看他,咬了咬唇,低聲道:“不是。是有些事,要醉了才有膽量去做。”


    “什麽事?”銘幽不明所以的迴望她。


    話音未落,鸞忽然傾身向前毫無預警的吻上了他。


    銘幽萬沒料到她會突然主動,腦內瞬間空白,待反應過來,她已退迴原位,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卻也不再像從前那般退避,而是勇敢且堅定地看著他。


    “你……想清楚了?”銘幽還是不敢相信方才的一切不是夢境。


    鸞重重點頭,沒有半點猶疑,“我昨天想了很久。我不想看你死,也不願你死,更不想將來因為自己的放手而後悔遺憾。既然你不願放棄,那我就陪著你,盡我所能的幫你。”


    “你不後悔?”


    鸞搖頭,“我想得很清楚。就算前麵是火坑,我也陪你跳!”


    銘幽聞言,情不自禁的攬她入懷。鸞靠在他胸前,聽到兩人的心跳聲合到了一起,聽到他在自己頭頂低聲呢喃,“鸞,鸞……”


    銘幽強行拉開被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早。”話音未散,便在她額上輕柔一吻。


    紅著臉,別過頭,小聲迴應,“早。”


    銘幽被她的窘相逗樂,起了壞心,親吻從發際一路向下,正欲落在她臉頰上,一股熱流忽然從他鼻腔湧出。


    “怎麽了?”鸞大駭,手忙腳亂的從身旁抓了件衣服捂住銘幽的鼻子,同時讓他仰起脖子,以防鼻血越湧越多。


    “若有一日,你發作的時候開始有鼻血流出,你要當心,那是毒入肺腑之兆……”


    銘幽仔細迴想,確定巫鷹說得是病症發作之時,而現在並沒有發病,也就是說,他還有時間做最後一搏?!


    幸好鼻血流得不多,很快止住。


    鸞一麵替他收拾,一麵擔心道:“你沒事吧,怎麽突然流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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