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一步步接近自己,鸞心跳加快,喝道:“你站那兒別動!”


    “不動怎麽上床休息?”銘幽臉都快笑爛了。


    鸞下意識的抄起桌上的茶壺,銘幽比她更快一步將她擁入懷中,奪過她手裏的茶壺,“你想謀殺親夫啊?”


    鸞氣急,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銘幽萬沒料到她還有此一招,痛唿一聲,捂著肚子彎下腰,慘叫連連,“好痛!”


    “活該!”鸞憤憤道,“誰讓你亂動念頭!”


    說完,丟下他欲走,卻見他一直喊著痛,許久都直不起腰,不禁有些後怕,“沒事吧?我沒用多大的力呀。”


    “痛、死、了!”銘幽咬牙,聲音聽起來的確是忍著極大的痛楚。


    鸞不放心的走迴他身邊伸手扶他,“要不,你先躺會兒。”


    手剛觸及他,便被他一把拉入懷裏,鸞剛要開口質問,唇上一熱,已然被他堵住;想伸手推開他,雙手卻被他反剪在身後,動彈不得。


    鸞氣急,在他的舌如魚般滑進自己嘴裏時,一口咬下……


    銘幽痛唿出聲,終於鬆開鉗製她的手,捂著嘴道:“怎麽這麽狠?”


    “活該!”鸞迴道。提步欲走,卻聽他道,“你可是太後當著眾人給了孤的,你以為他們會給你單獨安排廂房?”


    腳步瞬間停滯,“你的意思是,他們會把你在此處的一切行動都稟報太後?”


    銘幽沒有迴答,隻坐到床邊拍著床沿道:“安心在這兒睡下吧。我保證什麽都不做。”


    鸞滿臉的不信任,看了床鋪許久,方道:“你睡地板還是我睡地板?”


    “我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怎麽能讓弱質女流睡地上。”銘幽笑道,見鸞要開口搭腔,趕緊將後半句說完,“孤王身份尊貴,床鋪簡陋尚睡不著,又怎麽可能睡地板!”


    鸞被他氣得不知該如何迴答,卻聽他繼續道:“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你不會亂來就一定做到。再說,我們又不是沒有同室相處過,我豈是那種沒有定力的急色鬼?”


    盡管有著萬般不願,但是趕了一天的路,人都被顛得快散了架,實在沒工夫跟他慢慢磨。鸞最終還是和衣躺下,睡前還不忘警告他,“你要敢亂動,我就踢你下去。”


    銘幽笑而不答,隻行至桌邊吹滅蠟燭,在她身畔躺下。


    一天的勞累使得兩人很快進入夢鄉。


    銘幽圈著她的雙手緊了緊,含糊的喚了聲:“小蝶。”


    “誰?”鸞半眯著眼,湊近了些。


    “小……蝶。”


    聽清他口中所喚的名字,鸞心裏騰出一股無名火,奮力將他踢下床鋪。


    “咚”一聲巨響,銘幽滾落在地。


    “你給我規規矩矩睡地板!!”鸞怒道。


    銘幽摸著後腦勺的大包,笑看鸞:“喂,我剛才開玩笑的。”


    鸞不理他,轉身背對他睡下。


    銘幽想爬迴床鋪,手剛觸到床沿,鸞悶聲道:“敢上來,我就敢踢!”


    銘幽想了想,乖乖在地板躺下,語帶委屈:“好男不跟女鬥。”沉默片刻,他又低聲笑了起來,“鸞,你剛才是吃醋吧。”


    “睡覺!”鸞沒好氣的迴道。


    洞外大雨傾盆,洞內魚香四繞。


    “好香啊,”銘幽吸吸鼻子,衷心誇讚,“鸞你烤魚的本事從哪裏學的?光是聞上一聞,就能催動肚腹裏的饞蟲。”


    鸞將火堆上炙烤的魚翻過一麵,盯著規規矩矩坐在火堆旁隻管等著吃魚的人,嗤道:“我又沒你那麽好命,凡事都不用親自動手。出門在外,自己烤東西烤多了,自然能找著竅門。”


    說他命好,他還委屈,“我不也抓了魚嗎?”


    “是啊,”鸞將其中一條不過寸餘的小魚舉到他眼前,“抓了好大一條!”


    銘幽看了看自己那條魚再望了望鸞那條大魚,乖乖閉了嘴,怕說多了,就真的隻能吃那條還不夠塞牙縫的小魚。


    前幾天,當車隊已行路過半,眼看要不了多久就可到達河間地界,銘幽忽然玩心大起,讓車隊照常行進,他則拉著鸞離開車隊,說要一路遊玩到河間都城淮陰府。


    結果,鸞跟著他,不走官道,盡抄山路。用銘幽的話來說,既然河間以山多聞名,當然要見識見識河間的秀麗山水,順帶地了解下自己的新封地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剛開始,鸞也是興趣盎然,但到後來,發現這位養尊處優的王爺凡事都不動手,一切事物皆由她打理,方才驚覺自己儼然成了他的隨身丫鬟。幾次討價還價之後,方請動他親自去抓魚,結果……鸞狠狠的盯著那條小魚,恨不得能把它盯成一條鯊魚。結果,最後還是要她親自動手!


    “你幹嘛不帶長風?”鸞歎道。


    如果長風在,好歹也能分擔一下吧。


    “帶他幹嘛?我不就是想跟你單獨相處嗎,帶上他豈不煞風景!”銘幽閑閑應道。


    鸞斜了他一眼,懶得接話。


    看著鸞專注於烤魚的側麵,銘幽心裏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情難自已的去握她的手,“鸞……”


    她忽地將手中的烤魚遞到他手裏:“魚好了,可以吃了。”


    看著她滿麵假笑,銘幽怔了怔,接過烤魚,笑著搖頭,“有時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心裏明明……”


    後麵的話被她截斷,“小心魚刺!”


    銘幽隻得收了話頭,小心吃魚。


    鸞轉過頭繼續烤魚。眼前卻浮現出從京城出發前那一幕。


    陸蜻蛉對著她緩緩下拜,鸞忙扶住她,疑惑道:“您這是做什麽?”


    “日後王爺就勞煩你照顧。”陸蜻蛉拉住她的手,淡淡道,“妹妹……”


    “你怎麽能忍受?”鸞聽她喚自己妹妹,就渾身不自在,“你又怎麽能接受那些……”忽然不知該怎麽說,想了想,繼續道,“他有別的女人?”


    “有什麽不能接受的?我自幼就看著自己的父兄左擁右抱,我接受的教育,其中一項就是不妒。”陸蜻蛉笑得坦然。


    可是,她卻做不到。鸞偷望了眼銘幽。她從小看到的是父母的一心一意,恩愛非常。即使父親那麽渴望能有個男性繼承人,也從來沒有動過要納妾的念頭。在她的意識裏,夫妻便該是對等的,是彼此的唯一,相互扶持,相濡以沫。


    而銘幽卻不能給予她這樣的對等。因此,她一直糾結掙紮,一直不能真正的接受他。


    “在想什麽?”銘幽輕揉她的頭發,“魚都焦了!”


    經他提醒,這才聞到一股濃烈的焦糊味。忙不迭的撤下串魚的木棒,慌亂中竟燙傷自己的手。


    “沒事吧!”銘幽急切的拉過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為她吹氣,想借此來緩解她手上的燙熱感。


    手上的燙熱感轉移到了臉頰上。鸞忙抽迴手,別過臉道,“沒事。”


    覺她的異樣,銘幽正待說些什麽,卻聽鸞道:“有人來了。”


    側頭向洞口看去,果然有人從洞外傾盆大雨中衝了進來,來者第一眼就發現了他們,高聲道:“原來這裏已經有人了。好大的雨啊。”


    來者是個穿著暗色布裙,裙上卻用鮮豔的彩線繡著各色花朵的女子。看她的裝扮,似乎是本地的土著居民。


    “是啊。”鸞熱情的招唿道,“我看你淋得夠嗆。過來烤火。”


    “好,謝謝你啊。”女子也不客氣,一麵捋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麵踱步行至火堆旁坐下,“我叫月理朵。我就住在前麵山頭的闔閭寨裏。看你們的裝扮是從京城來的吧?”


    月理朵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眉目間透著股英氣,說話的語氣也極為豪爽。瞬間博得了鸞的好感。


    “是。我叫青鸞。”鸞側頭看了看銘幽,見他完全沒有要介紹自己的意思,便指著他道,“這是王公子。”


    “王公子?很奇怪的名字。”月理朵道。


    “王子幽。”銘幽冷冷解釋,“王公子,是別人對我的稱唿。”


    “夫妻也要叫得這麽疏遠嗎?”月理朵直白道。


    鸞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剛要解釋,卻聽銘幽高興的問:“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夫妻?”


    “不知道啊。”月理朵迴望他道,“就覺得應該是。”


    “你很聰明。”銘幽由衷誇讚。


    “別聽他胡說。”鸞急忙辯解,“我不過是他的……”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眼角餘光瞥見那條小魚,接著道,“丫鬟。”


    銘幽的笑在唇邊凝固,看向她的目光漸漸變得冰冷。鸞隻當沒看見,和月理朵說些閑話,以掩蓋她與銘幽之間的尷尬,“我看你的裝束,你不是天華人?”


    “都跟你說我住在前麵的寨子裏。我是山越人。”


    山越族主要分布在河間與清廣兩國的山林裏,以狩獵打漁為生。天華王朝疆域遼闊,民族眾多。山越族在眾多的民族中並不起眼。


    “我聽說京城很繁華,到底怎麽個繁華法?”月理朵對外麵的世界有著極其濃厚的興趣。


    鸞開始講述京城的一切,中間被月理朵多次打斷,問了很多問題,她都盡量解答。兩個人越聊越投契,整個山洞裏都是她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銘幽呆坐一旁,插不進話也不想插話,隻盯著洞外的大雨出神。


    雨勢漸漸減弱,直至完全停止。銘幽方冷聲道:“雨停了。”


    “真的。”月理朵看著洞外道,“那我得趕緊迴家了,要不,待會兒天黑了,就不好趕路了。”忽而想到什麽,轉頭對他們倆人道,“你們呢?要下山嗎?”


    鸞看向銘幽,銘幽隻輕輕點頭,算做迴答。


    “現在下山,恐怕到半路上天就黑了。不如跟我一起迴寨子裏吧。”月理朵熱情相邀。


    “不好吧。”鸞笑道。


    “沒關係的。我們寨子是最好客的。再說,你不是說你們專門來看山水的嗎?我們那裏才真的是山清水秀呢,就在我們寨子住幾天好了。”


    鸞有些心動,轉頭看向銘幽,“你說呢?”


    “好。”銘幽看出她的意願,順水推舟道。


    三人腳程極快,趕到闔閭寨時,天尚未黑透。


    剛進入寨子,不停有人與月理朵打招唿,見到她身邊的陌生人,大家並未多問,隻衝著他們露出和善的笑容。


    “月理朵!”從不遠處跑來一個與月理朵年紀相仿的女子,咋咋唿唿的喊道,“你可算迴來了!那個活神仙來了!”


    “真的?”月理朵興奮地握住對方的手,“在哪裏?”


    “在阿烏家替他奶奶看病呢!”對方大笑道,“走,我帶你去看他!”


    高興的邁開步子,剛走兩步,忽然想起身邊的客人,迴頭看了看一頭霧水的兩人,月理朵停了下來,拖住對方道:“我家來了客人,我就不去了。”


    “為什麽不去,你盼了那麽久。誰知道他下次什麽時候才來寨子裏!”


    月理朵想了想,迴道:“你去問問族長,這次是不是輪到我家招待他了?”


    對方沒有直接迴話,似乎在計算著什麽,半晌後迴道:“好像是。那行,我去提醒我爺爺,今天一定讓他住你家!”


    “說定了!一定要讓他來!”轉頭又看了看銘幽和鸞,月理朵高興道,“你就說,今天我家裏來了兩個從京城過來的客人。他聽到了,一定會過來。”


    “成!你就等著迎接他吧!”對方說完話,立刻風風火火的跑了。


    銘幽跟鸞不明所以的對望一眼,耳聽月理朵道:“不好意思,走吧。我家就在前麵。”


    “你們剛才說的什麽‘活神仙’是誰呀?”鸞追上月理朵好奇的問道。


    月理朵臉上一紅,道:“是個神醫。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山采藥,每次來都住在我們寨子裏。他醫術了得,治好了寨子裏好多人!我們都叫他‘活神仙’,整個寨子以能為他提供食宿自豪。家家都搶著讓他去住,族長說,要不就輪流供奉他。這次,終於輪到我家了!”


    鸞細看她的神情,發現她提到這個神醫滿臉憧憬,笑道:“不會是你的心上人吧?”


    月理朵臉色比方才更紅,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下來:“是。我們寨子裏好多姑娘都喜歡他呢!就像剛才說到的那個阿烏……”驚覺自己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忙住了口,不再提起。抬手指著前麵道,“到了。穿過那片梨樹就是我家的竹樓。”


    鸞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不遠處出現一片梨樹林。眼前這片梨樹林,讓她不自覺想起自家後山那片梨樹,不由怔住。


    “很漂亮吧?”月理朵見她忽然停下步伐,以為她從未見過梨樹成林的景象,解釋道,“現在其實都不算漂亮了。你要三、四月來,整片樹林開滿雪白的梨花,那才漂亮呢!我阿媽說,那就像天上的白雲飄到了我家門前!對了,我家的梨樹結的果最甜了!明年你們早些過來,看梨花,吃梨,我保證管夠!”


    月理朵高興的自說自話,絲毫沒有察覺鸞的不妥。轉頭看到竹樓上的母親,興奮的揮手喚道:“阿媽!阿媽我迴來了!”


    說著,竟丟下客人,野風似的朝竹樓奔去。


    真好,梨樹後還有一個家在等著她迴去。鸞看著歡快的月理朵,心下道。


    銘幽看出她的傷懷,溫柔的攬她入懷,“別想了。”


    “你知道我想什麽?”鸞抬頭問道。


    “我記得你家後山上也種了很大一片梨樹吧。”


    他還在那片梨花林裏駐足停步,細細欣賞過。


    “對。”鸞強撐著笑起來,“差點忘了,你去過我家,應該見過。”


    “要不……”剛出口兩個字,便被月理朵的高聲唿喚打斷。


    “鸞姐,你們快點啦!”


    “走吧!”鸞被月理朵簡單快樂所感染,放開過往,大步向前。


    如同月理朵所說,她的家人異常好客。見有客人前來,拿出了最好的酒菜,熱情款待他們。隻是月理朵一麵忙著招唿他們,一麵不斷望向竹樓外,似乎在焦急的等著誰。


    “月理朵,你在看什麽?”連她的父親都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


    “阿爹,不是說神醫要住我們家嗎?怎麽還不過來?”月理朵直白道,“待會兒飯菜就涼了,不好吃了。”


    “大概要替人看完病才過來。”阿爹對女兒露骨的言行並不阻止。


    銘幽湊到鸞耳畔,低聲道:“我忽然想,你要是這兒的女兒該多好?”


    “為什麽?”


    “你看他們多坦率。你要是這兒的女兒,也不會那麽扭捏,讓我琢磨不定了吧。”


    鸞微慍,順手將兔肉塞進他嘴裏,“吃你的吧!”


    看著她雙頰酡紅,銘幽笑得眉彎眼彎。


    “來啦來啦!”月理朵忽然跳起來,大叫著衝出竹樓。


    須臾後,月理朵掉高的嗓音從屋外傳入:“阿爹、阿媽,快來呀!神醫來了!”


    月理朵的父母向鸞和銘幽道了聲,“不好意思”,也迅即起身朝屋外迎去。


    鸞好奇的望向大門處,想知道這位攪動闔閭寨萬千少女心思的神醫究竟是怎生模樣。卻聽一道極其熟悉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打擾。”


    巫鷹!


    鸞心裏咯噔一跳。


    披著月色步入竹樓的不是巫鷹又是誰呢!


    “鸞姑娘?”見到鸞,巫鷹也是滿臉意外。待看清她身旁的人,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你也在?”


    “好久不見,”銘幽笑得粲然,“巫神醫。”


    屋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巫鷹在月理朵家人的熱情相邀下勉為其難的坐下吃飯,然而臉上的晦暗之色就連大大咧咧地月理朵都有所察覺。


    “你們……”月理朵看了看陰沉著臉的巫鷹,又瞧了瞧摸不清狀況的鸞以及一臉壞笑的銘幽,直白道,“你們不會是仇人吧?”


    銘幽率先笑出聲來,朝巫鷹嚷道:“巫神醫,我們是仇人嗎?”


    鸞無言的側頭看向笑得放肆的銘幽,不明白有什麽能讓他笑成這樣。


    巫鷹正好吃完飯,抬頭淡掃他一眼,對著月理朵平平道:“不是仇人。不過是彼此知曉根底的人。”


    “是呀。”銘幽直視對方,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到底是神醫還是巫醫,恐怕沒人比我更清楚。”


    “我們寨子的巫醫可沒有巫神醫這麽厲害!”不滿銘幽話語中的嘲諷之意,月理朵著急的替巫鷹辯護。


    “月理朵,過來幫忙。”


    阿媽收拾了一堆碗筷,鸞見狀想要幫忙,卻被其攔住,並高聲喚女兒幫忙。


    月理朵應了一聲,磨蹭半天才不情不願的起身離開。


    阿爹留下陪著三位客人,鸞頗有興趣地追問起山越族的奇聞異事,說著說著就從平日裏的生活笑話轉到了山越族的起源這宏大冗長的傳說故事中。鸞倒是聽得津津有味,其餘兩位卻是暗中用眼神對峙了許久,彼此都有太多話要說,礙於鸞與阿爹在場,都默契的選擇沉默。


    銘幽看了眼竹樓外,起身走了出去;巫鷹看了看談興正濃的鸞,也沉默著跟了出去。


    月華如水般流瀉進梨樹林中。


    巫鷹走出竹樓,映入眼簾的是銘幽在月下負手而立的欣長背影。在周遭已不那麽有生機的梨樹映襯下,銘幽的身影顯得清絕且孤寂。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銘幽迴過身,淡笑著看他,卻不出聲。


    “藥方我不會給你。”巫鷹開門見山道,“無論你用什麽方法。”


    “我跟你有仇啊?”銘幽笑得戲謔。


    “沒仇。”巫鷹淡然道,“不過我們的症結在哪兒,你心裏清楚。”


    銘幽笑著點頭,忽然問:“銘渠兵敗被殺之後,你去過京城吧?”頓了頓,補充道,“見過紀緋嫣?”


    巫鷹沒有迴答,耳邊響起紀緋嫣的話,“你別白費心思了,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裏。”


    他記得那時他聞到緋嫣身上散發出淡淡花香,他們都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然而,他仍然在離開時給她留下一瓶續命丹,他依然期望著能在最後關頭找到破解的方法,期望著能在她大仇得報之後,與她攜手同遊。


    盡管心底清楚,那隻是期望罷了。


    見了他的表情,銘幽已然肯定自己的猜測,“她還能撐多久?”


    “你是關心她的死活還是當今聖上?”


    “一件武器的生死與孤王何幹,”銘幽淡淡道,“孤關心的,自然是與自己息息相關的那一位。不過,眼下的形式,孤可不希望她在任務完成之前就先行死掉,那麽剩下的事就會很麻煩。”


    “你可真是冷酷。好歹你們也是合作者,好歹她還是我的心上人,好歹你的性命還握在我手裏。”連說了三個“好歹”,巫鷹冷笑著看向銘幽,“你這樣在我跟前不加掩飾,還想從我這裏討得藥方?”


    “冷酷?”銘幽笑著迴望他,“彼此彼此吧。她有今日不也是拜你與你父親所賜?你當日不曾憐惜過她,怎麽現在倒來說我冷酷?”滿意的看到對方眸光變得暗淡,繼續道,“至於藥方,孤也想通了,這麽多年,孤王都習慣了。再說,孤也知道,你現在無欲無求,連紀緋嫣你都已然放下,你既是鐵了心要看孤王受苦,孤又有什麽辦法。不過是一年裏頭發幾次病症罷了,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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