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開之前嚴逸同她說過這迴事,她和要冒名頂替的人除了外貌十分相像外,其他地方一點兒都不同。


    她是溫吞柔和的性子,而那一位卻是開朗活潑,又剛烈不屈的性格,他也知道讓她做這件事本就是難為她,隻對她道,盡力就好。


    但合歡心裏明白,她要是不盡力,不僅沒博得什麽好前程,還會葬送自己的下半生。


    眼下便已經是身處險境了,可她不在永京,能救她的人,隻有她自己!


    眼見著慕容甫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反倒鎮定自若起來。


    現在,該是她反擊的時候了!


    不是要剛烈不屈嘛,她現學現賣應該不難……


    沒等他過來,她就扶著牆站了起來,雖然剛剛的事還讓她有些後怕,但現在不是去驚恐的時候,必須要讓他相信,她就是那個人。


    她主動朝他走了過去。


    男人眼神陰鬱,光看他的表情,完全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雖然合歡仍然覺得心有餘悸,害怕他再像剛剛那樣掐著自己的脖子不放手,依然是裝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朝他喊道:“那我當時不是在皇宮裏麵,那皇帝不是護著我嗎!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就被送到這個地方來餓了,還帶著一個垂死的女人,我能不小心點兒!不顧著我自己的命,總要替別人想想不是……”


    說著說著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眼神帶著點幽怨,還含著些可憐,即使是臉上的胎記,也擋不住她的楚楚可憐。


    她的右臉雖然有胎記,但要是隻看一半,她的左臉可不比任何人差。


    本來就是青樓裏的姑娘,雖然不是以色侍人,但男人們的心思,也是摸得透透的,才能做得起頭牌。


    慕容甫初見她哭的梨花帶雨,停下了腳步,一時有些驚詫。


    心神也有些動搖,他到底開始心軟,懷疑或許是自己多想了。


    雲封也沒必要讓人冒充她吧,他也讓人去打探過那女子的消息,雖然不多,但並不是什麽權臣的千金,也沒什麽深厚的背景,而雲封自納妃以來,便專寵蘇易寧,隨後再讓人去打探消息,便再也沒探聽到她的下落。


    雖有些可疑,但現在還是不要嚇到她為好……


    他掃了還在哭的女子,莫名煩躁起來。


    “滾出去照顧你們皇帝的人,孤不想再看見你!”


    看他的意思,似乎是在生氣,可是又沒有罰她,隻是讓她去照顧蘇易寧,她鬆了一口氣,可算是躲過一劫了!


    一出門,就有人領著她往一條長長的宮道上麵走。四周安靜得很,一個人影也沒有。


    走了一刻鍾左右,還沒看到路的盡頭,她有些慌,但還是強裝鎮定,問領路的兩個侍衛:“侍衛大哥,咱們這是要去什麽地方?”


    那兩個人不知道聽沒聽見,反正也沒搭理她。


    慕容甫初說讓她去照顧皇帝的人,敢情他把皇帝的女人丟到這喊幾聲都沒人應的荒僻地來了?


    七拐八拐終於到了地方。


    那兩個人把她送到一間不起眼,看上去甚至還有些破的小院落,便轉身離開。


    合歡趕緊拉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袖子,低著聲音問道:“這裏住的是什麽人?”


    那侍衛不耐煩地迴答:“救你們皇帝媳婦的人!你隻管敲門進去就行了!”


    合歡連說了幾聲多謝,看著他們離開之後,才仔細打量起這個院子。


    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眼望上去有好幾間屋子連在一起,她走近了那間有亮光的,敲了敲門。


    裏麵有人大聲嘟囔:“什麽人,大晚上的還來擾人清靜?”


    合歡答道:“王上讓我來照顧陳地來的娘娘。”


    來給她開門的是阿喜,見來人是合歡,她還有些驚訝,趕緊拉她進了屋,壓低了聲音問:“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房間裏一股濃鬱的中藥味兒,還有些熱,她才進來一會兒,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


    合歡正要答話,一個老頭兒從簾子後麵走了出來,指著阿喜和合歡道:“去把那女娃娃抬進去!”


    兩人隻得照做。


    好不容易才把蘇易寧放到了簾子後麵的浴桶裏。


    裏麵的中藥味更盛,浴桶裏裝著熱氣騰騰的藥水。


    歸雲還在不停地往裏麵加草藥。


    那老頭兒待在外麵,指揮著三人。


    水溫有些高,加之草藥的緣故,蘇易寧才在裏麵躺了一會兒,皮膚就開始泛紅。


    阿喜害怕她燙傷了,隻能不斷地攪一攪水,好讓熱氣散的快些。


    歸雲和合歡按莫神醫的話,依次把草藥放進浴桶裏。


    外邊的人打了個哈欠,對簾內的人說道:“這藥浴要泡上一晚上,老頭兒困了,先迴屋睡覺去了,你們擱這兒守著,千萬別讓水涼了,明天早上把人抬上來即可。”


    他最後叮囑了一句:“若是出了什麽事,你們可是要負全責的。”


    三人應了是。待人走後,阿喜才問合歡:“是被發現了?”


    合歡搖了搖頭:“他暫時應該還沒有決斷,不然也不會把我送到這兒來照顧這位姑娘。”


    歸雲在一邊道:“敵不動我不動,也沒有什麽更好的法子了……”


    她說著讓阿喜把一邊的濕帕子拿過來,小心翼翼擦幹淨蘇易寧額頭上的汗。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除了她們兩個,也就隻有宋允見過以前的蘇易寧,隻要合歡姑娘一直堅持自己就是,就算他懷疑也找不到什麽證據出來。


    隻要蘇易寧醒過來,一切就都好辦了。


    ……


    雲封坐在禦座上,聽著地上跪著的人的稟告:“皇上,娘娘已經平安抵達蒙越王宮了。”


    他身子微滯,翻著奏折的手停了下來,揉了揉微痛的眉尖。


    “繼續讓人盯著,有什麽變動立刻告訴朕。”


    那暗衛應了是,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大殿。


    張霖匆匆從外麵走了進來,臉色嚴峻,向雲封稟告道:“皇上,探子來報,在漠北一帶發現了平西王的蹤跡,押送君央去漠北的士兵全都被殺害了,同時漠北爆發了大規模的瘟疫,很有可能是平西王讓他的手下所為。”


    “瘟疫?”


    正值夏天,現在要是爆發了瘟疫,其傳播的速度不堪設想,用不了多久,漠北就會變成無人之境。


    他低罵了一句:“他還真是瘋了!這是要讓數萬百姓的命給他陪葬!”


    “皇上,現在我們要怎麽辦?”


    瘟疫的破壞力要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


    必須盡快派人趕往漠北,及時遏製瘟疫的擴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嚴逸身上中的蠱解開了沒?”雲封沉著聲音問張霖。


    他搖了搖頭:“嚴大人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太醫們已經在想辦法了,但並沒有多大起色。”


    眼下可真是多事之秋!


    那個落荒而逃的平西王居然還在漠北整出了這麽個幺蛾子!


    “太醫院的那群廢物!朕養著他們是吃幹飯的!”


    張霖偷偷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看來這次皇上是真動怒了。


    太醫院的那群老古董也真是,明明知道嚴大人的病拖不得,卻沒一個人能講出些名堂,到現在都還沒人知道嚴逸身上中的究竟是什麽蠱。這症都沒找好,就更馮提什麽對症下藥了!


    “去告訴他們,要是解不了嚴逸身上的蠱,讓太醫院的院使提頭來見我!”


    “另外吩咐下去,除了要照顧嚴逸的那幾個太醫留下,其餘人讓黃新酒和江溯源領著去漠北,治療瘟疫,刻不容緩,今晚便出發!”


    “是。”


    黃新酒這才剛下朝沒一會兒,長福公公就親自上了門。


    他把人請到屋裏坐定,問道:“公公這個時辰怎麽到我府上來了?”


    長福從袖口裏抽出了一個精巧的卷軸,遞給了他道:“皇上讓灑家來知會黃大人一聲,趕緊收拾收拾,今晚上和江統領一起趕赴漠北。”


    黃新酒聞言,將站在一旁的阿來和小菘都遣了下去,這才向長福打聽:“可是漠北出了什麽事?”


    長福壓低了聲音:“多的灑家也不便多說。這次黃大人可得悠著點,這一去有沒有命迴來還真是說不準呢!”


    見黃新酒看著自己,便又多說了幾句:“太醫院大半的太醫都跟著去了,黃大人也要多多保重!”


    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黃新酒還真吃了一驚,這漠北一裏路能遇上半個人家都是運氣,奈何人麵積大,也有一萬多人定居在那裏,怎麽無緣無故地爆發了瘟疫?


    長福拍了拍衣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他行了禮:“灑家也不多待了,皇上還等著我迴去複命。黃大人收拾收拾,便進宮和江統領會合吧!”


    小菘替他倒的茶一口也沒喝,已經涼了。


    黃新酒苦笑著發了會兒呆,自己還真是什麽狗屎運都能砸到自己頭上,幸好是不走運慣了,心裏除了震驚還有一絲擔憂。


    若隻是瘟疫,讓他一個人去便可,隻怕平西王正在漠北遊蕩……


    正想著,黃言勳從外麵走了進來,見他爹臉上一片愁容,喝了一口水,問:“爹,你今天怎麽愁眉苦臉的?”


    自上次他從牢裏被救迴來之後,許是黃言勳這小子終於知道了他這爹的重要性,對黃新酒的態度就變得平和多了,一般這個時候他都是樂得挖苦自己幾句,現在也會關心關心自己的爹究竟有什麽煩心事兒了。


    黃新酒道:“皇上讓我去漠北一趟,這些日子你便和阿來小菘他們一起,有人照顧你起居,我也就放心了。”


    他拿起一個蘋果壓了一口,看著自家老爹:“不是才從涼州的大牢裏出來,這次去漠北做什麽?”


    “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家就不要打聽了!”他正色起來,“好好待在府中,你別給老子我惹是生非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什麽時候迴來?”


    黃新酒猶豫了一會兒,道:“等事情解決了自然就會迴來。”


    黃言勳看了他一眼,什麽叫事情解決了他自然會迴來?


    黃新酒怕他懷疑,趕緊扯開了話題:“我迴來可是要檢查你的功課的,這段日子給我好好把書都讀了!”


    黃言勳卻不上他的當,硬是要刨根問底:“是不是很危險?所以你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迴來,或者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迴來?”


    現在黃新酒覺得,自己的這個兒子好像是太機靈了些。


    他拍了拍他的腦袋,歎了一口氣:“難道真是我老了,什麽都瞞不住你了?”


    “你以前也沒瞞過我,隻是我懶得拆穿!”黃言勳得意地朝他揚了揚眉毛。


    這小子,拐著彎誇他都能讓他上天了!


    “你可千萬要活著迴來。”他忽然說了一句。


    黃新酒心裏有些感動,雖然自己是一個大男人,這小鬼頭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親力親為養到這麽大的,如今長大了懂事了,他身為一個父親,也該感到欣慰了……


    “放心吧,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黃言勳嘁了一聲,然後道:“什麽時候動身?”


    “今天晚上。”


    “……這麽急麽。”


    黃新酒點點頭,迴了自己的書房收拾東西去了。


    用了晚飯,他就動身去皇城和江溯源會合。


    江溯源身上也帶著傷,但因為是皮肉傷,所以擦了藥,休息了一段時間,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見黃新酒騎著馬過來了,便對身後的士兵道:“動身!”


    ……


    蒙越王宮一處幽靜的院落裏。


    蘇易寧的整個身子都泡在浴桶裏。


    沐青雲的劍貫穿了她的整個胸腔,太醫替她止住了血,但內裏傷的太嚴重,所以一直沒有醒過來。


    她已經一連泡了好幾天的藥浴,卻還是一絲蘇醒的跡象都沒有。


    阿喜和歸雲雖然暗暗著急,但也不敢催促莫神醫。


    這老頭的脾氣時好時壞,讓人捉摸不定,要是她們說錯了什麽話惹惱了他,讓他不給蘇易寧治療的話可就壞了!


    歸雲往外麵看了看,確定莫神醫已經迴屋睡覺去了,才小聲問阿喜:“娘娘都在這桶裏泡了有些日子了,怎麽還不見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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