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的。”


    微風吹來,徐徐涼快。


    橋邊的風過著水,柳樹瑟瑟,總是顯得涼了些。


    涼川拂了拂耳邊散落的碎發,又說:“都是老熟人,沒什麽的。”


    雲深和古天是兄弟,二人關係還算不錯,如今她一人與其他人赴宴,總要避嫌才好。給雲深說明白了,也好省的他誤會。


    她的耳朵很白,耳垂微微厚了些,看起來像是被白玉精心雕刻過的,散發著暖心的光芒。低頭說話的時候,嘴角淡淡的笑意,眉宇間有兩分難以言說的溫柔。


    雲深唿吸一滯,愣了片刻後,才無所謂笑:“放心好了,我不會告訴大哥的,涼川姐盡管去玩好了,隻是別太晚了,家裏人著急。”


    涼川勉強笑了笑,沒有迴話。


    家裏哪有人會在意她,娘家歸不得,婆家……嗬,哪兒會有人在乎她安好與否。


    與雲深告別後,涼川又在小橋上站了會兒。


    雲深聽鳥語,晚來歸林中。


    天已經徹底黑了。


    外麵一片漆黑,越發顯得客棧蕭索。


    涼川在一樓等的眼睛都酸了,小二不停催促客棧已經到了關門時間,她卻還不見曾經的同僚出現。小二曾幾次勸她,自己要等的人約莫不會來了,畢竟誰會約好了大半夜還不到的。可她還是不死心,堅持要等等。


    說好的在此一聚,多年情分,怎會玩笑。


    著實是,許多年不曾見到曾經把酒言歡的朋友,她想的慌。


    “姑娘,你一個人在這兒,太晚了迴去不安全的。”小二好心提醒:“這兒偏僻些,晚上更沒什麽人了,這段時間挺亂的。姑娘,你要是家中有人,我也可代你跑一程,通知你的家人,讓他們來接你迴去。”


    涼川感激他的好心,說實話,大晚上的,她最怕一個人走夜路,還是在人人給不熟的地方,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多謝,勞煩……”


    她話還沒說話,門檻處便有人踏出一隻穿著黑色玄月紋低的靴子,接著便傳來一道溫和沉穩的聲音。


    “抱歉,我來晚了。”


    涼川抬頭看去,便看到已經有四年沒見過麵的葉予桉。


    多年未見,少年已經褪去稚嫩青澀,五官顯得成熟穩重,就連說話的嗓音也變得滄桑魅惑許多。穿著黑色暗雅袍子,濃重的黑色在黑夜結成了化不開水的冰塊,袍子裏高大的身形被勾勒的堪稱完美。


    同樣的,葉予桉也在盯著涼川。


    不同於涼川四年沒見,在早年間涼川成婚那日,他曾偷偷看過涼川。隻是那日人太多,他隻看到了涼川蓋著紅蓋頭的樣子。他也不敢多看兩眼,換來的隻有心如刀絞。


    都說歲月從不敗美人,今日見到涼川,他才是真正的信了。


    年幼的涼川美的如潔白如玉的白玉,精致的像是匠工手裏雕刻成的陶瓷。而現在的涼川,更像是一朵盛開的木蘭花,芬芳四溢,久看不膩,渾身都是一股難言的韻味。


    時間最能撫平悲痛,過往和甜蜜,恩怨了了,往事如煙。


    二人沉默片刻,涼川才強笑了笑,說了句:“好久不見。”


    葉予桉同樣也迴了句:“好久不見,小川。”


    他還是如同從前那樣喚她。


    涼川不禁心中微動,抓緊了衣袖。


    小二瞅著二人認識,想來這位公子便是涼川要等的朋友,當下也鬆了口氣,說道:“既然姑娘等來了朋友,不如便讓這位公子送姑娘迴家吧,天色已晚,小店要關門了。”


    家中還有等了他一天的妻子兒子,他也要迴去的。


    涼川抱歉道:“叨擾了。”


    她在桌子上放下五枚銅板,付了兩盞茶錢。


    月色淒迷,樹葉波動,涼風習習,倒是爽朗。


    古鎮的街市到了晚上便靜下來了,那些白天擺攤的小販早早的便收起攤子,迴家陪家人休息去了。偶有攤位,也是在賣一些烤肉,酒水什麽的。行人遊玩看景,在忙碌的古鎮鮮少。古鎮偏窮一些,這裏的人大多數都是在家種地,樸實無華。累了一天,誰不想迴去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夜市在落魄的古鎮是不存在的。


    涼川從剛一開始見到葉予桉的心情百態,到現在已經放平了心態與其獨處。


    再怎麽樣,無論如何,她與葉予桉已經過去了,如今的她已經成婚嫁人,與葉予桉不會再有瓜葛。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沉默,不愛說話。”涼川說著。


    二人無話一路,她若不再找點話說,總顯得兩人之間怪怪的。


    途徑池塘月色,銀灰月光輕輕淺淺落在池塘一角,蓮花蕊中,或是水裏波瀾,小魚兒翩翩起舞,水波蕩漾一圈漣漪。


    “猶記得你最愛山水美景,沒想到你會在古鎮安家落腳。”葉予桉的眸子黝黑發亮,滿天的月光似乎都照不亮他這一雙眼睛。


    涼川笑了笑,說道:“年少無知,誰還沒個綺夢呢。我總歸是女子,嫁人免不得,無非是誰罷了。古鎮雖偏僻,倒也寂靜,挺好的。”


    她又道:“不是說芳菲她們也來嗎,怎的,今日就你一人珊珊來遲。”


    葉予桉頓下步子,他正處於池塘中央,在這裏可以看到古鎮夜裏為數不多的燈火闌珊。


    須臾,他道:“是我讓她們不來的。”


    涼川愣住:“什麽?”


    “聚會隻是個幌子,實則給你那封信的是我寫的,也是我想見你,怕你不來,才用了芳菲的名字約你。”葉予桉靜靜的說完,他低頭盯著涼川,看她臉上驚奇的神色。


    也就隻有驚奇了。


    他諷笑道:“大約是我輕賤吧,明是你不要我了,我卻還總是念著你。”


    涼川被他的話驚的不輕,她以為當初狠心與葉予桉提出分開,葉予桉這麽多年是恨她的。沒想到今日能親口聽到葉予桉說這些年他的心裏一直念著自己,未曾忘掉她。


    曾經的甜蜜過往如同瀑布流水湧來,那些歡聲笑語在腦海裏動蕩迴響,怎麽也摁不下去。


    “小川,等學業結束了,我便向你家提親,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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