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河邊戰場已經沒有任何激戰留下的痕跡,但趙振宇注意到,這裏顯然被仔細清理過,不但河灘上有某種大型工程機械留下的寬幅履帶印,好幾處地皮連草帶土都被挖走。


    “看來,露軍對那輛怪車也很有興趣。”沈莉看著一片狼藉的河灘若有所思。


    趙振宇意味深長道:“恐怕不隻是有興趣。”開玩笑,僅憑物理撞擊就摧毀十二輛主戰坦克,任何一個國家對這玩意兒都會趨之若鶩。


    靠近城區觀察的上尉很快迴來報告,外環路上有露軍裝甲車遊弋,城內幾個製高點布設有哨兵,但未見重裝部隊活動跡象。因為擔心對方有暗哨或紅外監視器材之內的報警設施,他們沒敢進入外環以內。


    “他們挖了這麽多泥土,還有那十幾輛被摧毀的主戰坦克殘骸,短時間內要運走這些東西可不輕鬆。”沈莉的話讓趙振宇莫名其妙。


    “所以,他們肯定會把這些東西放在城裏某個安全地點,在那裏多半有不少知道內情的研究人員。為了防止他國衛星偵察,這個地方應該是個很寬敞的有頂棚可以防雨的大型公共設施。”


    上尉脫口而出:“那肯定是城裏的體育館。”


    沈莉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恍然大悟:“如果我們潛進去,隻要抓到一個研究人員,就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情報。”


    趙振宇考慮問題的角度和她不一樣,他更關心這隊人的安危:“我們人太少,沒有後援也沒有重火力,一旦被纏住沒法脫身。”他可不相信電視裏那些特種部隊戰無不勝的傳奇故事,深入敵境的神射手縱然彈無虛發也擋不住大口徑火炮和人海衝鋒,更何況他們沒有任何接應,被發現後跑不掉就等於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拿不到第一手資料,他們遲早會捷足先登,到那時候隻怕我們連拚命的機會也沒有。”沈莉知道他在想什麽,她的目光從所有人臉上掃過,那些麵容上有疲倦,也有興奮,但更多是無言的沉默,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仍然是大多數人潛意識中默認的規則。


    上尉也看出趙振宇的顧慮,他提出了一個更具可行性的方法:“我們派一到兩個人先潛入市內,其他人留在城外,查清情況後再動手,就算被發現損失也不大。算我一個。”作為一名職業軍人,上尉的表現始終很優秀。有人帶頭就會有人跟進,鍾曉勇也站了出來:“我也去,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趙振宇略帶憂慮地看了一眼前前工會主席,與這位衝動的複仇者相比,他更在乎上尉的安危,因為他現在手上很缺優秀的基層軍官,像鍾小勇那樣的人倒是很多,不過他們最多也就適合擔任個敢死隊長:“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隨便開槍。你們帶上步話器。”他們攜帶的新型數碼步話通訊器可以發送加密文字傳遞信息,避免了語音通話暴露行跡的弊病。


    兩個人放下背包隻帶上步槍和少許幹糧,黃昏的暮色很快吞噬了他們的背影。趙振宇在公路邊上留了個觀察哨,其他人全部撤到東麵小山坳裏休息,他們沒敢生火,吃完壓縮餅幹和罐裝水果後排好放哨順序即開始睡覺。這一夜趙振宇睡得很不踏實,先後有兩架露軍武裝直升機從頭上掠過,但城裏沒有傳來槍聲。


    天亮後,上尉用步話器發來消息,敵軍果然在城內體育館駐有重兵,對方配有機槍、裝甲車和迫擊炮等重武器,粗略估計兵力約有一個連,有不少身穿非戰鬥製服的技術人員出入,可以聽到館內有氧割和刨削車床操作的響動。


    十五分鍾後,上尉再度來電,他們在體育館外側發現一個新修的簡易直升機場,露軍在此停有大型運輸直升機,透過機場的空地可以看到館內停放有多輛被摧毀的重型坦克。趙振宇很快用短波電台聯係上北方戰區指揮部,他的要求隻有一個,請求己方天黑時對城內體育館實施火力打擊。


    對方一個營的戰鬥部隊絕對不是自己這二十來號人的雜牌部隊可以應付,惟有製造一場混亂他才可能靠近體育館並擒獲技術人員。兩個小時後李大同發來迴複,北方戰區將於當晚七點半對指定坐標位置發射五枚戰術地對地導彈騷擾,八點正會有三枚攜帶雲爆彈彈頭的戰術導彈將整個體育館夷為平地。也就是說,留給他們的行動時間隻有三十分鍾。


    這是手頭一向拮據的李大同所能拿出的最大火力支援,因為失去了所有衛星,中高空製空權盡數落入敵手,露軍衛星和預警機密織了一道天羅地網,李大同打定主意不讓空軍隨便出動送死,但他也不想暴露移動緩慢的遠程火炮,因此隻能選擇機動導彈部隊提供火力支援。


    趙振宇在心底裏總有一絲疑惑,他不認為目前情況下己方能守住q市,京畿地區已是一片輻射廢墟,唯一尚有實力提供增援的友軍遠在長江以南,沒有製空權,沒有足夠兵力,北方戰區指揮部擺出的死守q市姿態又有何意義?這些可能影響軍心的疑問他不敢說出來,隻能深深埋在心底。


    作為後勤部門的二把手,盡管他職銜較高但平時根本沒有資格參加參謀部軍議或過問指揮部戰略計劃,隻有大戰在即的情況下他才可以出席備戰動員會。不敢問不等於不想知道,因此每當與同僚或上司交談時,趙振宇都竭力在對話中尋找通向答案的線索。


    眼前這位來自603研究所的女少校就是一個機會,她是救國委員會直接派來的調查組長,雖然軍銜不高但比自己更貼近權力的核心,救國委員會乃至北方戰區指揮部的下一步計劃對她來說肯定不是秘密。因此,當沈莉提出跟隨行動隊一起入城時,趙振宇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全隊二十三人,除了已在城裏的上尉和鍾小勇,城外還有二十一人,其中包括沈莉少校和她帶來的兩名技術工程師。趙振宇將四名士兵和兩位工程師留在城外,他們將在東麵出城的大橋上埋設地雷,以便為夜裏的撤退作好準備。


    剩下十五人分兩撥於正午一點潛入城內,那一般是午飯後哨兵頭腦最模糊的時刻,正午炙熱的陽光也能有效幹擾敵方紅外探測器材,使潛入者被發現的幾率降到最低。


    與上尉和鍾小勇匯合後,他們選擇了一處垮塌的公寓樓躲藏起來等待傍晚。下午四點,從西麵飄來大團烏雲,很快又開始下雨。所有人都從背包裏抽出三防雨衣裹好自己,帶有輻射塵埃的雨水落在身上可不是開玩笑。


    經過一晝夜的觀察,上尉已經把城內的敵情大體摸清,三輛裝甲車組成的機動巡邏隊每隔一小時在環城主幹道上遊弋一圈,除了幾座高樓頂的城內瞭望哨,城內還有至少兩支帶狼狗的露軍步兵巡邏隊,他們隨意走動檢查各處,一旦發現敵人會立即唿叫裝甲車隊增援。位於城北的體育館是城中露軍的核心,那裏停放著更多的裝甲車和越野車,早上還有兩架武裝直升機降落在機場上,沒準是來了什麽重要人物。


    五點過鍾,雨停了。趙振宇命令結束休整,開始安排任務,十七個人分為三組分頭行動,爭取每組捕獲一名活口,無論是否得手都必須趕在八點前撤離出城到東部大橋集結。趙振宇帶著沈莉和三名戰士一組,上尉和鍾小勇各帶五人一組,為避免被己方戰術導彈轟炸誤傷,他們先各自在體育館附近找地下室藏匿起來。


    北方地區居民戶多有菜窖,隊伍裏不少人是原來駐在這裏的警備師老兵,因此對周圍建築並不陌生,十分鍾不到所有人全部進入掩體完成準備。七點鍾剛過,市政府大樓樓頂上突然響起零星槍聲,片刻後埋伏在東麵的上尉用步話器發來消息,東麵主幹道路口來了不少沒有逃走的城中居民,他們大概想在露天廣場上相互交換一些生活用品,但市政府大樓上的露軍哨兵向他們開槍力圖驅散這些用意不明的老百姓。換東西的老百姓被打死幾人後四下逃散,露軍裝甲車隊也沒有趕來,很明顯他們知道哨兵在幹什麽,根本沒有打算介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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