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外麵發生什麽後,地窖裏的士兵們有些按捺不住,真正的軍人無法坐視同胞被侵略者殺戮,如果不是有重要任務在身,他們中有許多人會立刻衝出去。有一個戰士強忍怒火,他的聲音沙啞沉悶:“這些畜生到底害了多少人,我們的導彈怎麽不攻擊莫斯科?”這名士兵並不知道本國衛星喪失殆盡的消息,因為那屬於國家機密。


    沈莉安慰他:“我們的核反擊大部分被攔截,穿透防禦網的彈頭沒有一枚擊中莫斯科,不過他們在遠東的幾座主要城市都被炸成廢墟。”


    “我們的損失大嗎?”另一個戰士好奇地問,這個問題已經涉及到救國委員會嚴令封鎖的國家機密,包括趙振宇在內的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沈莉輕聲迴答:“很多,包括平民在內,至少六千萬。”


    那個提問的戰士沉默了很久才說話:“毛子為什麽要發動戰爭?”


    沈莉歎了口氣一語不發,其餘四個人沒有人能迴答這個問題,很顯然,那又是另一個機密。


    “也許我活不過今天晚上,但我很想在死前知道,自己為之送命的這場戰爭到底是為了什麽?”戰士的聲音充滿了倔強和尊嚴,一點不像個謹遵號令的普通列兵。


    “我可以告訴你,即使是救國委員會委員也不知道露軍發動戰爭的動機,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敵人兵分三路對北境發動突襲,他們使用了包括戰略核武器在內的各種兵器。”這個迴答沒有太多新東西,基本都是大家知道的事實。


    戰士拍了一下手中的自動步槍:“謝謝你,我會努力用它為死去的同胞追索血債,能討迴一筆是一筆。”說完這話之後,他沒有再開口。


    趙振宇看了一下夜光表,正好七點半。“準備行動。”五個人爬起來開始整理自己的武器和背包,兩分鍾後從地麵傳來猛烈震動,站立不穩的人當即摔倒在地。如果不是預先知道有導彈來襲,他們肯定會把這當成一場地震。推開窖井蓋立刻聽到外麵磚石飛濺的劈啪亂響,此時第二發導彈又落地爆炸,這時地麵上應該是最危險,但對他們來說也最安全。


    “快,行動!”趙振宇摁下步話器的發送鈕,收到約定信號的上尉和鍾小勇會立刻從東麵和西麵發動同步進攻。體育館門口的哨卡被炸成一堆廢墟,執勤的哨兵變成碎片不知飛到哪裏去了,幾輛扭曲變形的裝甲車殘骸燃燒著,火光中有人影在叫喊跑動。借著天邊最後一抹晚霞的餘暉,趙振宇抬頭看見第三發導彈拖著火焰掠過空中的身影,他扣緊頭盔貓著腰穿過大街,大步衝向一樓之隔的體育館。


    最先發現他們的露軍是個下士,這人光著頭穿了件背心,褲子也沒穿,估計是剛從床上跳起來,從大門側麵的營帳裏鑽出來時,他的臉正好對著這邊,於是一下就看到了幾個靠近的陌生人。趙振宇剛抬槍瞄準他,覘孔中的那張臉中部突然塌陷下去變成一個紅黑色的大洞,這時他才聽到耳邊傳來槍聲,居然是沈莉開了第一槍。


    “拿槍的一律放倒!”趙振宇大喊著,他眼角的餘光瞥見緊貼著館牆走廊那邊跑來兩個身影,當看到對方手中有武器時他不假思索地扣動了扳機,對方一人倒下,另一人扭頭就跑,他補了兩個點射也沒打中對方。遠處響起更多槍聲,上尉和鍾小勇他們也開始了進攻。他們人少,必須速戰速決。衝進體育館的第一位戰士盡量埋低了身子,但他仍然身中數彈倒在門邊,上半身進去了,一雙腳永遠地留在了門外。


    趙振宇拉開保險環把一枚手雷扔了進去,轟的一聲悶響,裏麵有人慘叫,大門上叮叮當當響起敲擊聲,原先平滑的鐵板上冒出密集的凸包。另一位戰士飛身掛住門邊的牆頭翻了上去,他居高臨下的掃射引來一片鬼哭狼嚎。趁著這空隙,趙振宇和沈莉都撲進了門裏,他們看見的隻有幾個向後退去的背影,以及護欄邊上的三具屍體。體育館正中的足球場上擺滿了亂七八糟的坦克殘骸,主席台下有一個新搭起的大棚,從棚外的柴油發電機和設備箱來看,那裏應該是研究人員的臨時辦公地點。


    “我們去那裏,肯定有東西!”沈莉指著那個大棚,渾然不顧身邊流彈飛竄。


    遠處看台上有個腦袋探了出來,趙振宇瞄準後立即開火,第一發子彈沒有命中,第二發子彈擊中目標的鋼盔,這家夥仰天倒了下去。兩百米距離內,沒有任何鋼盔可以擋住自動步槍的彈頭。他拉起沈莉一起朝著大棚跑去,沿途不忘繞路兜圈,以免有暗處的敵人看出他們的行進路線。


    這座大棚幾乎就是個有頂的工棚,兩個巨大的工作台上散放著切割下來的坦克部件,靠牆的簡易桌麵上有電腦、電子顯微鏡和光譜分析儀等設備。趙振宇腳下一絆發現踩到一具屍體,對方身著白色防護服,看樣子是個研究人員,可惜背心上大片血漬中央有個指頭粗的彈孔,摸到頸動脈一試已經沒了跳動。


    等他抬起頭來時,發現沈莉已經打開了桌上的電腦,她頭都沒迴說道:“保護我五分鍾,你們趕緊抓人。”一邊說著,手上一邊瘋狂地戳擊著鍵盤。趙振宇拉住趕來的一名戰士,讓他留下看護沈莉,自己則帶著剛才那位爬牆的手下向著槍聲大作的東麵摸去。


    從西麵撲來幾個影子,為首的正是鍾小勇,趙振宇數人發現無一傷亡,心中鬆了口氣,他最不放心的就是這位行事魯莽的前工會主席,沒想到還一切順利。


    “露軍主力都在東麵,我們從後賣弄抄上去,準備好手雷。記住,看到穿白大褂的盡量活捉。”趙振宇跑得氣喘籲籲,幾發子彈從東麵飛來落在水泥看台上,蹦起的碎石濺到臉上火辣辣地疼。鍾小勇邊跑邊端槍還擊,兩梭子後對方徹底啞了火。


    嗒嗒嗒嗒嗒嗒,機槍的掃射聲有如夜空裏撕裂靈魂的哀嚎,看見一串火雨朝自己潑來,所有人都閃電般趴下。盡管俄式武器一向以傻大粗而倍受奚落,但沒有人敢質疑它們的致命性,空中飛揚跳動的草皮碎屑充分證明了機槍的威力。剛才那個爬牆的士兵連滾帶爬繞到看台下麵,朝著記分牌下麵的機槍工事扔了一枚手雷,悶響過後火雨嘎然而止,八個人立刻跳起來繼續前進。


    體育館東麵本來是觀眾入口,為方便排隊檢票入場而刻意布設的九層繞彎護欄通道現在成了阻擋上尉前進的最大障礙。對方隻有三條槍,但交叉火力的配合恰到好處,隻要稍有翻越護欄的企圖就會遭到掃射。他已經損失了一名手下,翻過第二道護欄時被對方一槍爆頭,隨後跟進的戰士再也沒法跨過護欄。


    三名敵人都躲在水泥預製板遮擋的暗處,手雷無法夠到,接連幾發槍榴彈也沒有讓他們啞火,不是威力不足,而是因為攻擊者缺乏經驗,兩名發射槍榴彈的戰士被對方的彈雨牢牢壓在台階下麵,根本無法抬頭。


    他們不是什麽精銳士兵,隻是一群勉強湊起來的武裝男人。即使是警備師的老兵,一年也不過幾十發子彈的訓練量,除了少數軍官,大部分士兵到退役時都沒有機會親自發射槍榴彈。上尉很快看出了問題所在,但他這邊沒有榴彈發射器,他像一條麵對三隻刺蝟的惡狼,盡管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


    另一種不同音調的掃射聲高亢地響起,趙振宇等人直接悄無聲息地從後麵衝近三名敵人藏身地,然後扣動扳機開火。


    “這個別殺!”趙振宇推開鍾小勇的槍口,飛起一腳踢在最後一名敵人的臉上,幾顆斷裂的牙齒飛起來,對方的鋼盔也掉了,露出一頭栗色長發。


    “女的?”鍾小勇扭過頭,神情古怪地看著趙振宇,仿佛在責怪他不該在戰場上有憐香惜玉的閑情。


    趙振宇沒看鍾小勇的表情,他用步槍撥動了一下那個女人的身體:“她沒有穿軍裝,是個研究人員,留著。”


    “這毛子娘們兒槍法不錯,剛才第一槍就是她打的。”上尉舔著嘴唇靠過來,他側著頭估算了一下角度,很快得出結論,自己唯一陣亡的那名手下死於這個女人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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