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自己躺的姿勢不對,連天空都都沒來得及再看一眼,鴻雁如何傳信給臨山的師父師叔,萬一他們一直等下去,風吹到了,雨淋到了······


    你那,為什麽不迴來讓我看一眼!為什麽不迴來救我!林瀟涵!


    再次睜開眼,幸好光線不刺眼,床幔淡紫色,像鋪滿一層層紫蘿蘭,好看極了,一動身體先是一陣熱,接著密密麻麻的微痛似潮汐傳來,過了便是駭痛,如此周期,但是她不在乎,心裏滿是欣喜,林瀟涵還是在意她的,雖然來的慢了些。


    “姑娘醒了!”苑鶯原來守在一旁,本來有些散神,立馬眼中如點漆聚精會神照顧她。


    刀傷痛又帶點熱,幸好如今是秋天,她喝過一口清茶,問道;“公子可有受傷?”


    “啊?”苑鶯先是反應不過來,後又搖搖頭:“那位爺可沒受傷。”


    夏蔓兒滿意地點點頭,又牽扯到麵上的傷口,隻好僵直躺在那。


    “苑鶯,這兒好像與蕭穹別的地方不同?”


    “姑娘,這兒是徐府,”壓低聲音道:“小財主!”見她想說又避諱的樣子,著實好笑。


    “我怎麽到這兒來了?”


    “姑娘,你不知道,昨兒個秋濃爺抱你迴來時,嚇退一條街的人。”


    夏蔓兒一下彈起來,“什麽?”頓時,雪白的褻衣像人在捏著紅果一點點全灑在她身上,如果沒有那麽心痛,她就能感覺到身體每一處都被兩個方向撕拉,傷口一個個像被油炸似的全膨脹開。


    看著夏蔓兒絲毫不在乎,一臉著急等她說一個字,隻得仔細仔細說來:“昨兒個,小姐先迴來,我正為小姐沏茶時,下麵守衛響個不停,我去看,原是熱鬧的街道寥寥無幾,倒是一個人抱著塊紅鋪蓋似的東西站在門口,就是爺和姑娘,姑娘傷的重,便讓小姐開了口,借住在徐府。”後麵幾句細細碎碎,越說越不得意,原是瞧不起小門小戶的。


    但夏蔓兒體會不到楚江雪的紆尊降貴,想到解救自個的不是心上人,隻覺得被堵住五官,感受不到世上一點暖意。夏蔓兒是知道自己的,愛自己尊如菩薩,為了他,不顧性命,竟然也換不迴他的一次迴首搭救。想我差點死,想他原是與我有隔閡的,怕是更想我死於非命,可老天有眼,讓秋濃救了我,即是活下來,就不能糟蹋自個,救過就算他當掉了我的情意。


    恍惚間,身上似有針灸處處亂紮,又似有人拿滾燙的油把她的皮肉過一遍,疼痛難捱。不知是心痛還是身痛,麵向牆壁的麵容失色牡丹似的,清晰明亮的渾圓眼睛顧盼間豆大的淚一粒接一粒。


    苑鶯看著漸漸浸入血水的夏蔓兒,一下慌的往門口看,直哭到:“姑娘,雖是沒動到傷口,可這血乃是精華所在,怎麽禁的住這麽流呀!姑娘,若是痛了,好生忍著,若你有什麽差錯,小姐可難做了!我也不保呀!”


    “哭什麽?”苑鶯看著背著她的夏蔓兒悶悶啞出一句,“你可幫我找些吃食。”姑娘的聲音原是小溪潺潺流,如今似乎被萬丈黃沙席卷而過,青蒼如老嫗。


    “是!”苑鶯低頭溫順道,出門是徐府兩個小丫頭,端著一盤盤菜,探頭探腦,像兩個鵪鶉。


    像是看她哭的響動大,被嚇得不敢進去,見她出來,其中一個有些挺直的丫鬟上前道:“姐姐安好,我們來為小姐送膳食的。”


    沒人的房間安靜地似一把鋒刃把她的鞏起來的自我保護城牆擊碎,想起林瀟涵的冷漠,悲傷就像春雨淅淅瀝瀝時不時突破壓製包裹她。


    苑鶯坤直身子,端著肅然臉,“進去放著,就出來。”


    三人進去,生氣如浮雲飄進來,總是撼動人心的,更何況是鮮活嬌嫩的生命。


    夏蔓兒也受感染似的想掙紮起來,再不起來,她就沉入海底,沒了活氣。


    苑鶯忙製止她,“姑娘,我喂你吧。”


    剛才的拉扯和方才的激動確實讓她吃了不少哭,便應允了,瞟了一眼菜,燉的魚翅燕窩,蒸的魚,清清淡淡的,便又倒了下去,悶聲起來。


    苑鶯也看出菜不合她胃口,便叫兩丫鬟看著,轉身出去了。


    那兩位丫鬟隻得床頭床尾分開站著,一個萎靡地隻打眼偷偷瞧,原開口問話的,動動臉色要她爭氣點,連進來個人也沒注意到。


    那人不疾不徐走進來,掃過兩個暗中推搡的丫鬟,又督到一排珍饈放在跟前,床上的人無動於衷。飛揚的狹長眼眉抬了一下,“秋漫?”


    “啊······”那兩個丫鬟頓時抱在一起,尖叫聲撕破耳膜襲來,在空中都看的出有東西彎曲,惹得夏蔓兒懶懶迴過頭,見是秋濃。


    恍然間又見到他從樹上跳下來,喜笑顏顏看著她,斑駁的陽光灑在他身上讓她難以忘記。


    感慨間伸出她柔軟的手,想去拉自己的救命恩人,熱淚盈眶讓兩個丫鬟都感動不已。


    在兩丫鬟的注視下,在夏蔓兒覺得舉著手有些累下,秋濃不急不慢走過來,伸出他節骨分明,甚至有些廋柴的手。


    眾目睽睽之下,“啪”的一聲打掉女子的手。


    怎麽忘了,這位仁兄是怎麽對她的,隻見她又像蚌閉殼似的背過去。


    兩個丫鬟也是氣得不行。


    “脫衣服,塗藥。”秋濃不鹹不淡吐出一句,這麽直白著實把夏蔓兒氣的嘔血。可是她真的是怕這位仁兄,說一不二真把自個扒了,就不用迴去送殯了,隨著林師傅去就行了。


    “不勞公子動手,婢子來吧。”一丫鬟伸著脖子,努力不讓自己發抖。


    夏蔓兒忙轉過身,直點頭,“我特別看好她,當然了主要是不想麻煩你!”


    淺眼皮子撩了了一下,便給那丫鬟了,走之前放了東西在圓桌上,盯眼看是洗幹淨的銀鞭。


    “秋濃!你怎麽會?”是不是他告訴你,拉著你來救我的?


    即使沒說清楚,秋濃也明白她想問什麽!“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告訴我,秋濃,求你了!”我的心是否鮮活就看你了,哪怕是騙我呀!


    秋濃頓了頓,如霜的臉暗淡幾分,“循著你的氣味。”


    夏蔓兒就像一個要上岸再無力氣的人被砸下去,


    半天沒有迴響,背對著她的秋濃以為她出事了,想迴頭看看。


    “多謝!”哽咽間她擠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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