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法國巴黎。


    自1848年2月23日到6月16日,法國巴黎這顆法蘭西的心髒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它的劇烈運動。


    法蘭西第二共和國是一個誕生於街壘中的畸形兒,它在奧爾良王朝的半廢墟中建立,奧爾良王朝的毀滅並沒有將這些奧爾良的議員砸死,舊的階級沒有改變新的階級也沒有出現。盤踞在奧爾良王朝的金融貴族們依舊高高再上,那些可恥的王朝議員們搖身一變成為了共和的擁護者,作為革命主力軍的國民自衛軍也沉迷於革命的勝利,他們歡唿雀躍、他們載歌載舞,因為革命讓他們的財產利益能夠得到訴求,他們終於可以放下手中的槍支,放馬南山了。


    共和派歡唿共和的來臨、君主派隻能接手共和的事實在陰暗的角落力圖複辟的事情,共和的時代似乎真的來臨。但是事實告訴他們這隻是短暫的和平,推翻奧爾良王朝並沒使得國家富強起來,反而比以往更加的混亂。基佐在48年勉強維持的秩序被一場革命推翻,革命過後的巴黎更加的貧困不堪,3月到5月工人失業、小資產階者負債,外加上左翼政治家以及小資產階級代表人物的被驅逐出左翼政府,讓整個工人階級都沸騰了起來。


    工人們始終無法明白,明明是已經推翻了國王迎來了共和。自己的利益沒有得到保障。為什麽自己的依舊處於半饑半飽的狀態,而有些人卻什麽都不用幹躺在家裏就可以坐享其成?為什麽他們的家人為了麵包而累死累活的奮鬥,而有些悠哉悠哉,心安理得的在躺在一本名為功勞簿的本子上。為什麽我們穿的上破衣爛衫而吃的都是豬食,他們穿著光鮮亮麗的衣服、吃著我們沒有吃過的山珍海味?


    “共和?共和?什麽是共和?我們共和了,但是我們的生活保障了嗎?不,沒有!我們隻是想要一份想對輕鬆的工作,我們隻是想要家人都吃的飽!這個要求過分嗎?我們想要一個人人平等,沒有剝奪的共和國這個要求過分嗎?”


    共和並沒有讓工人的生活吃飽,當法蘭西共和國的自由、平等、博愛成為一句空話的時候。法蘭西的工人開始隱約的有些暴亂了。他們沒有退縮,他們相信自己會像幾個月前一樣將共和國改造成他們想要的模樣。


    此時的共和派早已不是二月革命時的共和派,坐穩法蘭西政權的他們本質上神一群依附於大資產階級的“新貴族”,在工人運動的時候,他們首先想到的並不是改善工人的生活水平,而是認為現在需要的是秩序。


    “共和已死(不再革命)”成為溫和共和派掌權者們的潛台詞,針對工人階級的行動在5月15日的公告中已經明確的說明“共和國已經建立於秩序之上,他隻能靠秩序而生存。隻有和秩序同在,才能從事勞動。維持秩序,改善勞動者命運的大難題必須得到關注和解決”。


    溫和共和派的態度顯然讓整個工人階級不滿意,你們既然說沒有方案,那我們就給你提一個方案。


    1848年5月15日,飽受饑寒的工人與手工業者聯合在一起在在野心家的引導下組成了一個浩浩蕩蕩的遊行隊伍,遊行人群大約有10萬多人,眾人聚集在杜伊勒裏宮門前的廣場等待著答案。


    此時製憲議會的大門依舊處於緊閉狀態,遊行人群的身旁到處都是軍隊的暗哨。隻要製憲委員會一聲令下,作為塞納省國民自衛軍總司令尚加埃尼就會與來自巴黎其他省份的軍人一道將這群妄圖複辟(這是尚加埃尼給這群可憐的工人扣上了一頂帽子,而尚加埃尼的本人是一個妥妥的奧爾良派保王黨)的反動分子給予最嚴厲的鎮壓。


    杜伊勒裏宮的行政委員會也是亂做一團,軍事部長卡芬雅克是一位堅定的共和派,但是在軍旅的生活令他非常反感這種無組織、無記錄的暴動。


    作為共和派在軍隊中的少數人選,卡芬雅克敲打著行政委員會的桌板冷酷的說:“這些野蠻兇殘的畜生!共和真正的敵人不是奧地利人和俄國人,是他們!隻有用血才能讓他們認識到什麽是共和國的權威!我提議立刻出動軍隊對他們進行鎮壓!”


    對於同樣身為行政委員會的一員,而且兼任過臨時政府首腦的拉馬丁來說,他是一位溫和共和派詩人,崇尚的是資產階級自由派。所以他對於卡芬雅克的行動並不讚同:“我不同意!這樣會加劇我們與巴黎人民的隔閡。同誌們,我們進行共和並不是為了自己。我們是為了法蘭西3000萬人民不受國王的壓迫而革命。如果我們今天鎮壓他們,那麽我們和當年的路易.菲利普有什麽兩樣?”


    死硬的右翼分子(法蘭西軍隊出來的不管共和還是君主都是死硬的右翼分子)卡芬雅克冷笑著譏諷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難道讓我們行政委員會都變成他們的應聲蟲?共和並不是菜市場,共和也需要秩序。對待不遵守秩序的人,應該實行鎮壓。”


    “不好了!”一位衣衫不整的中年人衝入了行政委員會辦公室高唿:“這群暴民,這群暴民衝入了製憲議會!”


    “什麽”


    “他們這是要顛覆共和!他們這是想造反!”卡芬雅克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他們有沒有提什麽要求!”拉馬丁皺著眉頭說,工人的行為顯然已經觸碰到拉馬丁的底線,自己辛辛苦苦維持的共和絕對不能讓他毀在自己手裏。


    有的,氣喘籲籲的中年人握在手心早已將揉成一團的紙張開大聲朗讀:反對失業、建立勞動部、向富人征稅、軍隊撤出巴黎等一係列求。


    “不可能,這群該死的暴民是在向我們、向行政委員會宣戰。”卡芬雅克用洪亮的嗓門的叫囂著。


    不光是卡芬雅克不答應,本來傾向於工人的拉馬丁也覺得工人要價過高。前兩條勉強可以接受,第三條向富人征稅顯然是無法接受,更別說軍隊撤出巴黎。


    本身軍隊的作用就是用來鎮壓暴亂,撤出軍隊豈不是等於共和國要束手就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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