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必須行動起來!讓這群暴民們知道厲害。如果我們現在不去懲治他們而去縱容他們的話,那麽政府的威嚴必將蕩然無存,一個沒有威嚴的政府怎麽可能讓巴黎市民安心。各位別忘了,我們的共和國中還潛藏著一大批君主派,他們在議會、各部門政府乃至各大省份中都把持著強大的勢力。他們還在密謀著如何將我們苦心經營的共和國推翻!”


    杜伊勒裏宮的某間辦公室中,軍事部長卡芬雅克像一位十足的戰爭狂人一樣叫囂著要將盤踞在杜伊勒裏宮廣場的工人一個響亮的巴掌。


    不過,行政委員會終歸的決定終歸不會被卡芬雅克左右。


    溫和派領袖拉馬丁短暫的震怒後恢複平靜,作為詩人的他並不像卡芬雅克這樣的軍閥頭子(在拉馬丁看來,拋去卡芬雅克的共和派身份後,卡芬雅克隻剩下一個軍閥頭子的形象。如今的共和派在軍隊中的勢力過於弱小,隻有靠這個軍閥派作風的卡芬雅克了)那樣妄圖將一切反對者統統送入地獄,拉馬丁想到的是這場暴動下去,共和派還會當選嗎?他們真的可以戰勝君主派還有潛藏的暗處的路易.波拿巴嗎?


    如今的巴黎雖然依舊處於亂象中,但是法蘭西的總統選舉依舊在如火如荼的進行。共和派費盡心機舉行的這次選舉不能拱手讓給他人,勝利的果實一定要屬於共和派。


    “我還是不同意這次鎮壓。各位別忘了,法蘭西的選舉快要開始了。如果我們現在率領軍隊將他們鎮壓,各位你們考慮到我們12月份的選舉了嗎?到時候,誰又來支持我們?如果我們失敗了,誰又來保護這來自不易的共和。那些君主派,特別是那些正統派無時無刻不想將我們的共和事業踐踏,他們想要法蘭西繼續飄揚波旁的大旗。”拉馬丁慷慨激昂的演講讓本來心向卡芬雅克的行政委員會微微偏向了拉馬丁。


    行政委員會作為一個由溫和共和派組成的班底,本身為了防止極端政府的發生。拉馬丁的話又提醒了他們,共和國的草台班子還沒有搭建完畢,誰願意又將屠殺工人的罪名安放在自己頭上。雖然此舉可以迎合資產階級以及正在陷入慌亂的小資產階級,但是這無疑是自絕於廣大的選票群體。沒有哪一個人願意隻幹這麽短的時間就離職,他們渴望繼續把持政府,這就意味著他們的身上必須沒有汙點。


    否則到了選舉的時候,他們站在台上吼的震天響。結果換來的卻是下方選民們的一張張冷漠臉,政治家最忌諱的就是汙點。


    官僚自保和不願意舍棄管帽子的心理被拉馬丁利用,他們的心理很快倒向了拉馬丁那邊。


    既然在將來層麵上卡芬雅克不是拉馬丁的對手,他決定將戰場拉到現在:“同誌們,不要再談將來了。眼下那些暴民已經快要衝進來了。這次他們沒有衝進杜伊勒裏宮,難保他們下次不會。你們難道要等到這些暴民們衝進杜伊勒裏宮的時候,等這些暴民將1793年斷頭台拿出來的時候,等這些暴民們在一些野心家的帶領下將我們送進斷頭台的時候,你們才可以醒悟嗎?”


    卡芬雅克的話語又讓行政委員會動搖了,法國大革命,那場也才過去半個世紀。在場的所有人或多或少的從他們的父輩口中管中窺豹的了解到法蘭西大革命的血腥。


    “路易國王死後,法蘭西的政局就變成脫韁的野馬........到處都是人殺人,今天你將我送去斷頭台,明天他將你送去斷頭台.........血,斷頭台上每一天都可以看到一個人留下的血昨天是吉倫派,今天是雅各兵派,明天是熱月派,大後天就變成了拿破侖.......”


    行政委員會中大都是1790年出生,成長於拿破侖帝國時期。他們見證過拿破侖的由盛轉衰、見證過波旁複辟、見證過奧爾良篡位,他們並沒有真正經曆過法國大革命的那段恐怖歲月,但是僅從父輩那顫抖的嘴唇與恐懼的眼神中他們知道,大革命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卡芬雅克的話讓整個行政委員會分成了兩個派別,一個是支持拉馬丁的維穩主義,不完全答應工人的請求,但是也不完全拒絕,以安撫為主。另一派就是以卡芬雅克為首的軍事狂熱分子,主張以軍隊鎮壓,國民自衛軍負責配合軍隊關於鎮壓的工作。


    一時間,整個行政委員會陷入了僵局。


    “我們要不先把這些人的領導者控製起來,然後再去討論關於這些暴動工人的處理如何?當然某些在巴黎躲躲藏藏的老鼠,現在也是時候要收網了。至於是安撫還是鎮壓就要看那群暴民們的下一步動作了。”說話的正是勒德律.羅蘭,作為行政委員會一員的他並沒有站在這兩個派別之間。


    “現在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拉馬丁知道這種情況下,已經不能在討價還價。他同意了勒德律.羅蘭的建議。


    卡芬雅克露出不甘的神色點頭同意了。


    一場針對於布朗基、阿貝爾、巴爾貝斯、拉斯拜爾等人的陰謀在行政委員會的獨斷專行下進行。


    某處,破舊而狹窄的巴黎街道的某間貧民窟中,躲藏了將近十一天的路易·奧古斯特·布朗基並不知道,行政委員早已經發現了他的行蹤。


    這件狹窄的房屋是他的戰鬥場所,他低頭奮筆疾書。


    房間外,傳來了一聲急促的敲門聲,緊接著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布朗基先生,快跑!政府的走狗又咬上來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年過四旬的布朗基依舊擁有著矯捷的身手,他快步走到門前正要打開門的時候。


    突然從門外傳來了一聲槍響,布朗基頓覺情況不妙,他連忙打開房門,卻發現一位破衣爛衫的工人倒在了他的門前。


    “布朗基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吧!看在你哥哥的麵子上,我們不想和你動手!”


    ps:路易.布朗基的哥哥是法蘭西經濟學家,同樣也是托克維爾的好友。托克維爾當時是製憲委員會的議員,在製憲委員會也認識許多人。總之布朗基的關係網可以說是通天,對待這種人法蘭西的曆代政府都不會選擇直接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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