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媳婦在望,來年就能抱個胖小子了,這些年,莊寇從自己身上搜羅了不下十兩銀子,十兩銀子都能娶一房媳婦了,古柏現在說什麽都不鬆手。


    茶樓門口人來人往,他們在此處拉拉扯扯,掌櫃的瞧見了直接出了斥責了兩句:“古柏,你那包廂裏不是還有客人,在這裏幹什麽?”


    莊寇是個賭徒,茶樓上上下下都知道,所以對他就沒有了好臉色。


    古柏立馬告罪:“掌櫃的,馬上上去,我馬上上去。”


    掌櫃瞪了莊寇一眼,然後進了茶樓。


    古柏不敢耽擱:“莊寇,我真的沒有辦法,我都二十歲的,村裏與我一般大的,孩子都兩三個了,我娘每日愁眉苦臉的,這是我娶媳婦的錢,真的不能借給你。”


    莊寇卻一把拉住他:“古柏,你不救我,我真的就沒救了,難道你真的忍心看我斷手斷腳的。”


    “要不你求求你們主家吧,他們不會見死不救的。”


    “我答應主家不再賭博的,萬一再被發現,現在差事也會沒了。”每次欠了銀子,莊寇都恨透了自己,可是,總是控製不了手癢。


    倘若莊寇再沒有了差事,真的就是走投無路了。


    古柏自然也是於心不忍,他站在原地,見莊寇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一軟:“剛剛樓上來了兩位姑娘,出手大方,直接賞了我九兩銀子。”


    “九兩?”莊寇驚得睜大了眼睛:“真的?”


    “千真萬確。”古柏舔了舔嘴唇:“那姑娘從外地來的,不喜歡聽樓裏說書的,就讓我在一旁陪著說些洛陽城的趣事。”


    莊寇的眼睛乍然綻放光芒,他緊緊地捏著古柏的手腕:“古柏,你可要幫我啊。”


    古柏歎了一口氣:“要不你在此處等一等,我上去問一問,如果那兩位姑娘同意,我再帶你進去。”


    “好好好。古波,你一定要幫我。”


    “知道了。”


    古柏重新上了樓,曹青槐和穆堇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聽樓下的說書,那說書人正說到垓下之戰,項羽被劉邦幾十萬大軍包圍,項羽帶兵趁夜突圍。


    “兩位姑娘。”古柏走了進來。


    曹青槐立刻收迴了視線:“你來了正好,後麵的不聽也罷,就算是霸王也逃不了一個死字。”


    古柏有些緊張,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了:“我有一個朋友,洛陽的事情知道得比我還多,之前就是他進了顏府。他正好在茶樓外麵,姑娘願意的話,我讓他上樓與姑娘逗個趣。”


    曹青槐的食指和拇指間撚著一粒瓜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古柏:“比你講得還好。”


    “自然!”


    “那請上來吧。”


    古柏頓時露出了笑容,轉身就往樓下跑。


    曹青槐卻覺得今日還真是出來對了,她剛剛還在想著是不是要去丁府拜訪一下,兩家多多少少有些情麵的,說不定能打探打探顏府的消息,不成想,馬上就有人送上門來,她的心情莫名就有些好了。


    古柏帶著莊寇上了樓,到了包廂門口,莊寇理了理衣裳,然後躬身一揖:“小生莊寇見過兩位姑娘。”


    “進來吧。”


    古柏這才帶著莊寇繞過屏風進了包廂,他抬頭看去,兩位姑娘穿著胡服,頭發束起,英氣逼人,隻看了一眼,他趕緊低下頭。


    曹青槐一笑,又拿出了一碇銀子:“這包廂也沒個坐的地方,加兩個蒲團來,再送些熱食過來。”


    古柏簡直是喜出望外,這位姑娘恐怕是位散財童子吧。


    “老規矩,剩下的銀子給你。”曹青槐衝古柏微微頷首。


    古柏隻覺得自己要昏厥過去了,今日真是喜從天降,他哆哆嗦嗦地拿著銀子下了樓,今日一定要把這兩位祖宗給伺候好了。


    莊寇心中也有了數,古柏果然沒有誆騙自己,這兩位姑娘果真是出手闊綽的主,隨便拿出來的就是一碇十兩的銀子,他更加有了底氣。


    過了一會,古柏拿了兩個蒲團上來,後麵跟著一個仆婦拎著一個食盒。


    那仆婦不言不語,先是把矮幾上的吃食收拾了一下,然後把熱食擺上,再悄無聲息地出去。


    古柏不知道如何擺蒲團,就把蒲團擺在角落裏。


    曹青槐卻指了指矮幾了兩側:“這麽多吃食,一起吃吧。”


    除了一桌的熱食,還有兩壺溫酒。


    既然兩位姑娘相邀,莊寇也不客氣,就直接拿了蒲團,圍著矮幾坐下。


    古柏卻是不敢坐的,他就立在門口:“你們吃吧,有什麽事直接吩咐我就是了。”


    曹青槐也不強求,給莊寇斟酒。


    欠了五十兩銀子,自己身無分文,從昨夜到現在,莊寇滴水未進,此刻一杯溫酒入肚,整個人就像活過來一樣,他拿起筷子:“那我先吃。”


    曹青槐點了點頭,把一疊羊肉往他麵前送了送:“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說話。”


    莊寇吃得飛快,但並不粗俗,直到吃得肚子撐起來,他才拿帕子擦了擦嘴:“姑娘倘若想找個人說話,滿洛陽城就沒有比我更合適的。”


    莊寇是丁府的一個小官事,常年給官家富戶送菜送肉,自然也知道不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果然,他說出這句話,曹青槐和穆堇都看向了他。


    莊寇也不賣關子,直接說了一件驚掉所有人下巴的事情:“施家二公子痊愈了。”


    對於施家二公子的病,曹青槐從花姑子那裏也知道了一些,這施公子從出生起就是個病秧子,就是花姑子也無能為力,隻能調養,可是這個關頭,卻突然痊愈了。


    曹青槐眉頭微皺:“我雖然來洛陽不久,但也知道這施公子已經是藥石不醫,怎地突然痊愈了。”


    “是的。關鍵的就是此處。”莊寇笑得意味深長:“昨夜我在賭坊聽人說起,施大人這是用自己的命換了二公子一命。”


    一命換一命,曹青槐的心一顫,似乎感覺到了黑暗中的一雙手,翻雲覆雨,那可是顏府,竟然也被那樣一雙手玩弄於鼓掌之中,施家二公子痊愈的時機也太巧了,由不得人不深思。


    施肇東真的是顏昌坤殺的嗎?還是有人送出去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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