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裏的囚犯幾乎都是死囚,這位花姑子卻是一個例外,京兆府都拿她沒有辦法,所以交給了大理寺。


    花姑子,可真是不負她這個名字,其實她也沒有犯什麽大錯,唯獨好色,好色就算了,隻要不影響別人,可是這位花姑子卻愛偷看人洗澡,滿洛陽城的俊男靚女幾乎都被她看了個遍,她也是奇葩,你說偷看洗澡,你就悄無聲息地看,她呢,不僅正大光明地看,往往還要品頭論足一番,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京兆府的官差抓了多少次,可是傍晚剛被抓,第二日一早就有夫人小姐登門讓京兆尹放人。這花姑子有一手妙手迴春的醫術,滿洛陽的夫人小姐不管是小病小痛,還是疑難雜症都會找她,畢竟這偌大的洛陽,女醫寥寥無幾,醫術高明的女醫更是沒有,聽說,就是宮裏也會悄悄地召她給貴人們瞧病。


    花姑子在洛陽混得可謂是風生水起,有這麽多的貴夫人小姐做她的靠山,不論是京兆尹還是大理寺都恨不得離她遠遠的,但是別人報了官,也不能不抓人。


    隻是這花姑子表麵一臉和善,卻最是心狠手辣,女牢裏的囚犯都十分怕她,任憑她如何地和顏悅色,也沒有人敢靠近,她也不強求,把懷裏的玉佩拿出來擦了擦,透過微弱的燈光瞧著,瞧著瞧著,眼神就飄到了很遠很遠......


    “花姑子,快點,快點。”石介偷偷摸摸地蹲在牢外,拍了拍她的肩膀:“大人剛剛把獄頭叫走了,你快點。”


    花姑子雙眼頓時變得清明,收起玉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癟了癟嘴:“知道了,催什麽催。”


    鄒漣被關押在最裏麵的監牢裏,越往裏走,越黑不見十指。石介拎著一個燈籠,壓低聲音:“我可是花了十包蠶豆才讓兄弟們放我們進來呢。”


    “十包蠶豆也值當你說,明日,我讓人給你送十壺酒來。”


    “那你說話算話。”


    “哼,看我心情。”


    石介一陣無語,就知道她沒這麽大方。


    暗無天日的牢房裏,鄒漣感覺自己如墜冰窟,昨夜她直接被帶到了大理寺,本來還在想顏公子能救自己一次,肯定也能救自己第二次,卻沒有想到那位米大人連夜審理了此案,沈薏的確是傷了後腦勺死亡的,有宋莞及一眾奴仆作證,案子就這樣定了,自己三日後會被問斬。


    這一次,沒有人能救得了自己,她縮在角落裏,周圍太靜了,靜得能聽到老鼠悉悉簌簌的聲音,往日裏她最怕老鼠了,現在卻不怕了......


    “是這裏嗎?”一個聲音響起,然後出現一絲光亮。


    鄒漣抬頭看去,就見兩個人影出現在自己麵前,其中一個拎著燈籠往自己臉上照了照。


    花姑子一臉驚喜地蹲下:“呀,原來你就是鄒漣啊?”


    鄒漣看著麵前這位穿道袍的道姑,眼神有些茫然,在看到她眼角的淚痣時才明白,這是昨日在牢裏遇見的那位:“你也被關進來了?”


    花姑子搖了搖頭:“我來拿我的玉佩,在門外遇到一位小姐在敲門,她進來不了,讓我看看你怎麽樣了?”


    鄒漣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此時能來看她的隻有青槐了,她有好多的話要說,要他們想辦法救自己出去,可是,她也知道,這些話她不說他們也會做,除非,他們無能為力,她抹了一把眼淚:“謝謝你。你就告訴她,我很好,讓她照顧好我娘,給我爹送消息,讓我爹來接我娘。”


    花姑子看著這位小姐,突然就有些羨慕她了。大理寺是什麽地方,是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地方,門外的那位小姐卻不管不顧地敲門,她知不知道,倘若門真的開了,她也出不去了。


    而這位鄒漣呢,圓圓的臉,皮膚白皙,顯然也是富貴人家的小姐,明明已經被判了三日後問斬,卻讓自己傳話說一切都好,好什麽好,好個大錘子!


    隻是這件事,就算她花姑子在洛陽再風生水起也是管不了的,她站起身:“好,話我一定帶到。”


    鄒漣也起了身,雙眼含淚,張了張嘴,似乎還有什麽話要說,最後隻點了點頭:“謝謝。”


    石介鬆了一口氣,真怕這位姑奶奶又弄出什麽幺蛾子來,等他們從監牢裏出來,外麵的霧氣漸漸散去,太陽從雲層裏露出了笑臉,整個世界陽光普照,與身後的監牢天囊之別。


    這時,石介突然拉了拉花姑子的袖子。


    花姑子抬頭看去,就見匡衡穿一身黑色官服,沉著臉走了過來。


    花姑子不躲反而迎了上去:“匡獄頭,多日不見,甚是想念呢。”


    看見花姑子,匡衡本能地攏了攏衣裳,這位祖宗可是生冷不忌呢,那雙眼睛似乎能看到人的骨血裏去。


    匡衡瞪了石介一眼:“她怎麽在這裏?”


    石介身子一抖:“她的玉佩落到牢裏去了,已經拿了玉佩,現在就要走了。”


    匡衡嫌棄地擺了擺手:“快走,快走!”


    花姑子看著匡衡逃一樣地跑了,哈哈大笑:“匡獄頭,最近你的胸膛厚了不少呢,沒少練吧。”


    匡衡後背一僵,什麽都不敢說,直接鑽進了監牢裏。


    “行了,你別害我了。”石介快走兩步,替花姑子開門:“下次,你行行好,下次你就去禍害京兆府吧。”


    “十壺酒你是不是不想要了?”


    石介馬上一臉笑意:“要要要,我就知道花姑子出手大方,是個好人。”


    花姑子翻了個白眼:“那位鄒小姐,你讓兄弟們多照顧些,酒少不了你們的。”


    “知道了,知道了,您慢走,慢走。”


    大理寺的門開了,站在門口曹青槐立刻迎了上去,就見那位道姑與官差說了兩句話就出來了。


    “道長!”曹青槐一臉殷切。


    花姑子往前走了幾步:“我見到鄒小姐了,她說自己很好,讓你給他爹去信,請他爹來接她娘。”


    說完這句話,花姑子就準備離開,曹青槐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花姑子眉頭一皺:“說話就說話,幹嘛動手動腳。”


    “抱歉!”曹青槐鬆開了手:“沒有其他的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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