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白露,聞尚書出殯的日子,自然不能去找顏昌坤,況且曹青槐也知道顏府的困境。


    此刻麵前的這位道姑就成了她的救命草,進了大理寺怎麽可能萬事皆宜,她一臉複雜地看向花姑子:“她,她真的好嗎?”


    “花姑子,十壺酒,莫忘了。”石介從門後探出頭,說完之後啪地把門關上了。


    花姑子眉頭皺了皺,然後看向曹青槐,這位小姐倒是位美人,麵如滿月,眼如秋水,身姿挺拔,穿一身素袍,頭發束起,眉目之中一絲英氣,看著看著,她露出玩味的表情,竟然上前拉了曹青槐的手:“小姐還想聽,那我們尋個地方好好說。”


    不知道為什麽,花姑子的手一碰到自己,曹青槐隻感覺渾身一陣酥麻,本能地,她想收迴自己的手,可是,她太想知道鄒漣怎麽樣了,便強裝鎮定,露出一絲笑意:“日頭剛出來,我們尋個去處吃些東西如何?”


    花姑子點了點頭,拉著曹青槐的手一直沒有鬆:“敢問小姐名諱?”


    “曹青槐,道姑可是叫花姑子?”


    “青槐,你可真聰明。”花姑子用自己彎曲的食指刮了刮曹青槐的鼻頭。


    這下不僅是曹青槐,就是一旁的穆堇也警惕起來,這位道姑行為舉止為何如同浪蕩公子一般輕浮。


    “那我們先上車吧。”


    “好。”花姑子竟然得寸進尺地去攬曹青槐的肩膀。


    穆堇眼疾手快地拉了曹青槐一把,先把曹青槐送進了馬車,隨即自己也鑽了進去。


    花姑子不以為意,笑了笑,利落地上了馬車擠了進去:“青槐,你這輛馬車真是寬敞啊。”


    穆堇率先在曹青槐身邊坐下,花姑子就隻能坐在穆堇身邊,不禁有些掃興:“你是誰啊,我和你家小姐說話,你出去呆著。”


    曹青槐忙說道:“這位是我的師父,穆堇。”


    “師父?”花姑子上下打量著穆堇:“教你什麽?”


    “殺人取名!”穆堇冷冷地看著花姑子。


    花姑子的麵色卻絲毫未動,反而更有興趣了,一位嬌滴滴的小姐竟然要學殺人取名的本事,她弓著身子站起來,竟然直接越過了穆堇,就要在曹青槐身邊坐下。


    穆堇眉心都糾結成了一團,那位花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還踩了自己幾腳。


    這時湯斌在外揚起馬鞭,馬嘶叫一聲,直接衝了出去,花姑子一個不穩,直接撲向曹青槐。


    這時穆堇一把抓住了她後背的衣裳,幾乎拎起來用力地按了下來:“花姑子,你可要坐好了。”


    花姑子也不示弱,微微側身,手在穆堇的胳膊上一按,穆堇手臂一麻就鬆了手。


    曹青槐不知道她們暗地裏的較量,見她們臉色都不好,便問道:“沒事吧,剛剛有沒有撞到。”


    花姑子如願地坐到了曹青槐身邊,她挑釁地看了穆堇一眼,然後往青槐身邊靠了靠:“沒事,沒事,多虧了穆師傅拉住了我。”


    曹青槐點頭,掀開車窗簾子往外麵看去,馬車已經出了大理寺的巷子,進入了主幹道,煙火氣撲麵而來,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道長可有什麽忌諱的?”


    花姑子抬手,若有似無地摸了曹青槐一把:“百無禁忌。”


    曹青槐點頭:“今日挺涼的,我們去喝碗羊肉湯吧。”


    “好,依你。”


    曹青槐現在根本就顧不上要吃什麽東西,隻是見這條街上羊肉鋪子多,就選了羊肉湯:“湯師傅,尋一家羊肉鋪子停下。”


    “好。”


    根本不需要怎麽尋覓,湯斌直接停在一家羊肉鋪子門口,穆堇先下了馬車,一迴頭,卻見花姑子一臉殷勤地扶著曹青槐下馬車,看得穆堇頭上青筋直冒,這位花姑子是瘋了嗎?哪裏有修道之人的半點修養。


    曹青槐倒顧不得這些,她就想知道鄒漣到底怎麽樣了,如果真的萬事皆宜,她怎麽可能讓自己給鄒梧去信,來接鄒夫人呢,這句話本身就有問題。


    進了羊肉鋪子,一陣暖氣襲來,曹青槐才感覺自己剛才渾身冰冷。


    羊肉鋪子的生意不錯,來來往往都是人,眼看沒有位置了,花姑子卻直接走上前:“喂,馬瞎子,有沒有位置啊。”


    “沒有沒有。”那位掌勺的壯漢頭也不抬。


    “馬瞎子,你膽子大了,是不是?”花姑子拿起一個碗敲了敲。


    馬瞎子一個激靈趕緊抬起頭,這一看不要緊,嚇得手都一哆嗦,趕緊喊了自己的婆娘過來:“快點,快點,花姑子來了,請到裏間去。”


    馬婆子本來在擦桌子,聽到花姑子的名號,直接丟了手上的抹布迎了出來,手在身上的圍裙上擦了擦,舔著臉走向花姑子:“道長來了,裏邊請,裏邊請。”


    這羊肉鋪子已經擠滿了人,連站的位置都沒有,人多了,就格外嘈雜。


    一行人隨著馬婆子往裏間去,門在身後關上,嘈雜聲被關在了外麵,裏麵格外的安靜。


    這是一間獨立的屋子,十分幹淨,有兩張矮桌。馬婆子十分尷尬地搓了搓手:“這位置鍾家的公子已經定了,您先用著,到時候我麻利地收拾。”


    花姑子哪裏聽不出來馬婆子的言外之意,點了點頭:“行,先上六碗羊肉湯,外加羊腰,再上六張饃,怎麽樣?”


    “好好好,我這就去。”馬婆子一刻也不敢耽擱,隻希望這位祖宗吃了趕緊離開。


    他們小本生意,誰都得罪不起。


    沒過一會,煮得油光發亮的羊肉湯就被端了進來,頓時香氣四溢。


    花姑子趕緊招唿曹青槐:“來,趁熱吃。”


    曹青槐見花姑子拿了饃撕開沾著羊肉湯吃,她卻沒有絲毫的胃口,隻喝了幾口湯,就問她:“鄒漣到底怎麽樣了?”


    花姑子沒有答,呲溜呲溜地把一碗羊肉湯饃吃完了,又吃了一碟羊腰打了一個飽嗝才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嘴:“鄒漣的案子昨夜就判了,三日後問斬。”


    這下,不僅是曹青槐,就是穆堇他們驚得手上的筷子都拿不穩了。


    曹青槐騰得站起身,腦袋發蒙,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呆在這裏,但是,但是要去哪裏才能救鄒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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