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旁人歡馬叫,馬車裏,靜得曹青槐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哆嗦:“這位壯士......”


    “帶我出城。”言簡意駭。


    那男子渾身上下汙穢不堪,這樣逼近曹青槐,一陣難聞的氣息撲鼻而來,曹青槐幾乎作嘔。


    “不是我不願意帶你出城,你也看到了,城門口排成了長隊,肯定搜查十分嚴格,我這馬車雖然寬大,但也是一覽無餘,無處藏身。”曹青槐滿臉苦澀,真是流年不利啊。


    “我就藏在這箱籠裏。”


    “呆會出城,箱籠也是會打開查驗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同歸於盡。”


    那人手中的匕首往前一抵,曹青槐脖子一疼,感覺有什麽東西流出來,但是她不敢動,就怕一個不慎自己真的就命喪當場,她大喊:“這位壯士,我,我有辦法。”


    “說。”


    曹青槐伸長手拿過一個盒子,打開之後,裏麵赫然躺著那快灰色的火烷布:“這塊布是火烷布,能夠防火,待會,你把它裹在身上躺進箱子裏,我在上麵覆上衣裳,等輪到士兵查驗時,我就點燃衣物,裝成著火的模樣,到時候城門士兵未免火勢在城門口蔓延,一定會迅速放行的,一個著火的箱籠,也沒有必要查驗。”曹青槐越說越覺得這個辦法好,漸漸地,身子也不抖了。


    “你是覺得我傻嗎?”那個男人一臉看傻子的模樣看向曹青槐:“莫不是你想就這樣燒死我!既然如此,我還是帶你一起走,黃泉路上還有個人作伴,我也不虧。”


    曹青槐幾乎能感覺到匕首刺進了自己的喉嚨,她本能地後退,卻直接被那男人按在了車壁上,動彈不得。


    “你相信我,要不,我燒給你看,真的能防火,這火烷布,我可是花了一千金買的。”為了增加可信度,曹青槐故意這麽說。


    一塊布一千金,這位小姐隻怕真的是個傻子。江統心中細細思量,知道帶自己出城是強人所難了,可是,他已經走投無路,別無選擇了,今日他必須出城,否則,其他的兄弟肯定會涉險,到時候真的就被李焱之那隻狐狸一鍋端了。


    在江統走神的片刻,曹青槐已經從車壁的架子上拿出了一個火折子,就那樣當著他的麵點燃了。


    江統看到了他這一生從未見到的景象,雖然隻是布的一角,卻也足以讓他震撼不已。


    那塊灰色的布在火中竟然真的絲毫無損,反而越來越潔淨,雪白,難道這布真的值一千金?


    曹青槐眼神誠懇:“你相信我,我也在馬車裏,萬一火勢蔓延,我也逃不脫。”


    江統繼續盯著那塊布,見那姑娘移開了手上的火折子,那塊布上的火光立刻消失了,他不禁伸手摸了摸,入手冰涼,不僅防火,而且隔熱,真是太神奇了,或許真的可以出去。


    他江統,這一生出生入死無數次,這一次,不會栽在這位小姑娘的手上吧?


    天氣炎熱,馬車未動,裏麵如同蒸籠一般,兩人汗如雨下。


    江統盯著曹青槐的眼睛,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驚慌、恐懼還有自信,是相信這塊布嗎?


    “小姐,睡了嗎?”這時傳來繡眼的聲音:“如果沒有睡下來走一走,去旁邊的鋪子吃一碗冰酪,顧鏢頭說還要等一個時辰呢。”


    曹青槐本能地想張嘴,可是江統把匕首往前送了送,她就閉嘴了。


    “顧鏢頭,小姐估計睡著了,要不,我進去給她打扇子吧,這天太熱了。”繡眼在馬車外與顧勒說話。


    “行吧,我去前麵看看。”


    “說!”江統惡狠狠地看向曹青槐。


    “不,不必了!”曹青槐搶在繡眼上車之前說:“本來就熱,你上來就更熱了。”


    “小姐,你沒睡啊?”


    “嗯。你去休息吧,馬車裏雖然熱,但外麵也曬,心靜自然涼。”


    見曹青槐這樣說,繡眼也沒有堅持上車:“車壁的櫃子裏有涼茶和點心,小姐熱的話可以喝些涼茶。”


    “嗯,我知道的。”


    繡眼終於離開了,曹青槐有些失落,但還是看向江統:“你放心,我不會求救的,我還不想死呢。”


    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挺上道的,江統稍微放鬆了些,伸手扯過那塊火烷布直接兜頭罩在曹青槐的身上:“既然你說這布好,那我就先燒燒你。”


    雖然對這塊火烷布有信心,但是曹青槐沒有試過,還是有些心驚膽戰,她拉下火烷布,披在身上,看向江統,嘴唇動了動,最後隻是閉上了眼睛。


    江統點燃火折子,真的就在火烷布上燒了起來,他拿著火折子,幾乎把整塊布都燒到了,這位小姑娘卻連發梢都沒有燒著,心裏驚唿,這樣的布真是聞所未聞啊。


    曹青槐閉著眼睛,渾身肌肉緊繃,衣裳已經濕透了。


    “好了,就按照你說的辦。”江統收了火折子,麵上強裝鎮定:“我之前在馬車上看到一個曹字,你可是丹陽曹府的人。”


    曹青槐閉口不答。


    江統卻笑了:“能花一千金買一塊布的除了丹陽的曹府,哪個曹府能有這樣的閑錢。”


    “你想幹什麽?”


    “女郎這可是承認了?”果然被江統詐了出來,那麽,接下來就好辦了。


    曹青槐轉過腦袋沒有說話。


    江統直接收了匕首蹲迴了箱籠裏:“你知道我是幹什麽的?”


    “我是打家劫舍的。這段日子,兄弟們都緊盯著曹家呢。”江統自說自話。


    曹青槐猛然抬眼看向他,裏麵似乎熊熊冒著火光:“你們要幹什麽?”


    “能幹什麽,當然是殺人越貨,要不然呢。”江統渾身髒兮兮的,卻有一種運籌帷幄的氣定神閑。


    曹青槐真是要噴出一口血來:“我曹家與你們無冤無仇.....”


    江統直接抬手製止了她:“要知道我與李焱之那小兒也無冤無仇,你知道他為何要追捕我?”


    “為什麽?”


    “哈哈。因為我們搶了李府的車隊,是隴西李家的。”江統竟然覺得十分得意。


    隴西李家的他們都敢搶,曹家就更不在話下了,曹青槐都要絕望了,這,這都是什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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