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我能活著出城,也算是我承了你們曹家的情了,我可以讓兄弟們取消這次行動。”江統勢在必得的模樣真是讓曹青槐恨得牙癢癢的。


    剛剛曹青槐的確耍了心眼,準備在城門口點燃衣裳之後就直接唿救,這樣就不是自己窩藏罪犯了,曹府也能從此事中擇幹淨,可是,他們真的要對曹府不利嗎?


    一瞬間,她的腦袋飛速地運轉著,前世曹府似乎沒有遭賊,會不會是這人誆騙自己的。心中雖然疑惑,她卻不敢去賭這個萬一......


    似乎是抓住了曹青槐的軟肋,江統十分放鬆,竟然直接從箱籠裏出來了,自己在車壁的櫃子裏找東西:“剛剛你那婢女說有點心和涼茶,趕快拿出來。”


    曹青槐沉著臉打開了櫃子,裏麵放了三四碟點心和一個褐色的大肚壺,旁邊一個陶罐裏竟然還放了一罐冰。


    “嘖嘖嘖!果然是曹家,這馬車做的如此精巧,我江統走南闖北,還沒有坐過這麽好的馬車。”江統靠著軟墊躺了下來,就著點心喝著涼茶,一瞬間,整個身體都涼了下來,他被困在彭城已經半個月了,每日心驚膽戰,饑一頓,飽一頓,三四碟點心下了肚,他才感覺渾身舒坦。


    “你叫江統?”


    江統一愣,然後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正是。敢問小姐名諱?”


    曹青槐沒有迴答,坐在一旁清理衣裳,現在隻能保證自己的計劃分毫不差,這樣才能解了眼下的危機。


    “沒關係。我自會知曉的。”江統雙手疊在腦後躺在馬車裏,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


    “你一定要用火烷布把整個身體包裹起來,否則,被燒了可別怪我。”


    “我無所謂,反正一條賤命,不過我死了,兄弟們劫了曹府,後半輩子也無虞了。”


    太過分了。曹青槐捏著火烷布的手指發白,倘若不是這火烷布結實,早就被她撕爛了,她卻根本不敢頂撞他,窩囊,實在太窩囊了。


    簡直是度日如年,曹青槐今日才深刻地知道這個詞的意思,馬車中的一個時辰,卻恍若過了數年。


    “小姐,該醒醒了,馬上輪到我們了。”顧勒敲了敲車壁。


    曹青槐身子一抖,看了江統一眼:“嗯,我知道了。”


    江統躺了半晌竟然昏昏欲睡,聽到動靜,很自覺地鑽進了箱籠裏,過上了一層火烷布,曹青槐又在上麵覆蓋了一層衣裳,準備妥當,她才重新把蓋子蓋上。


    “你可莫要把我鎖死了,別忘記我說的,曹府的人命還在我那些兄弟手裏呢。”


    曹青槐的手放在搭扣上麵,猶豫不決,這個人肯定是誆騙自己的,但是萬一是真的呢?


    她糾結得幾乎要揪自己頭發了。


    “小姐。”繡眼敲了敲門:“該給你梳妝了。”


    “嗯,進來吧。”


    繡眼端了一盆水上了馬車:“待會估計要下車,我給您換身衣裳吧。”


    在馬車裏呆了這麽久,衣裳都起皺了,繡眼一邊拿帕子替她擦手,一邊說。


    “不用了。”曹青槐抽迴手,自己拿起帕子擦起來:“幫我束發就可以了,也就下車查驗一下,耽誤不了多少功夫。”


    繡眼想想也是。


    “對了,你讓靛頦把烹茶的爐子拿過來。”


    “小姐要幹什麽?”


    “想煮些茗草喝。”


    “我讓靛頦在後麵的馬車煮好了送過來就行了,爐子放在車裏更熱。”


    “沒事,熱天就要喝熱茶。”曹青槐堅持。


    繡眼覺得十分奇怪,小姐從來沒有自己在馬車裏烹茶過,不過看到那三四個碟子都空了才明白,小姐莫不是吃多了積食了吧:“好吧,我讓靛頦過來。”


    繡眼替她束好發,端著盆子就出了馬車。


    過了一會,靛頦果然拎著爐子就過來了:“小姐積食了嗎?”


    曹青槐不明所以,見靛頦把爐子放下之後就開始收拾空盤子才明白過來,原來她們以為這糕點都是自己吃的。


    “積食的話是要喝些茗草,剛剛我在後麵就煮得差不多了,再過一刻鍾就能喝了。”靛頦小心地守著爐子。


    曹青槐點了點頭。


    馬車走走停停,過了會就聽到了喝聲。


    “所有人下車,車門和箱籠全部打開。”這聲音中氣十足,讓人聞之膽寒。


    “小姐,該下車了。”


    “嗯,你先下去,待會輪到我們我就下去。”曹青槐的馬車在當中,前後都是鏢師。


    “是。”靛頦下馬車之前看了看那爐子:“小姐注意些,離爐子遠些,莫被燙到了。”


    “嗯。”


    等靛頦下了馬車,曹青槐僵硬的身體才鬆了鬆,等了片刻,她直接把爐子上的茗草端了下來,用鉗子取出了一塊炭火。


    “喂,你幹什麽?”箱籠突然被打開了,露出江統那張驚恐的臉。


    “到時候出了城,肯定有士兵跟著出來,一定會查驗為何著火,如果是炭爐子不小心打翻了,倒說得過去,難不成說是我自己點燃的。”曹青槐隻想快快把這件事情解決,而且不讓曹府沾染半分。


    這位曹小姐心思還真是縝密,膽大心細。江統笑了笑,重新迴了箱籠裏。


    “下車,下車。”門外已經傳來了城門士兵的嗬斥聲。


    就是此時。曹青槐掀開箱籠的蓋子,鉗子上的炭火沾染上衣裳瞬間就起了火,火勢開始蔓延,燒得她的眼睛都紅了,她丟掉鉗子,手心一層汗,突然拉開車門:“著火了,著火了。”


    曹青槐直接衝出了馬車,城門士兵往馬車裏探頭一看,趕緊催出車夫:“快出城,快出城。”


    靛頦和繡眼聽到動靜嚇了一跳:“小姐,怎麽了?”


    靛頦滿臉驚慌:“爐子打翻了,把衣裳點著了。”


    那士兵一邊往城門口跑一邊喊到:“讓開,讓開,讓開!”


    所有人退到城門兩邊,就看見一個車夫駕著一輛著火的馬車疾馳而出,趕車的車夫也是鏢師,藝高人膽大,出了城門,他直接順著車轅爬上了馬背上,然後一個轉身砍斷了繩子,調轉馬頭。


    那輛著火的馬車因為慣性還往前衝了幾百米,然後在不遠處轟然倒地,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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