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煙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了看素心,身子往後略坐了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看戲。


    雖說有裕王在她們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不過看著裕王臉上那耐人尋味的表情,顧卿煙也覺得是趣事一件,都已經盤算好了迴去怎麽說給她幾位哥哥聽。


    “大家在宮中自然都是姐妹。”溫夫人故作委屈的說。


    之所以說她是故作委屈,那是在顧卿煙看來,這女子眼眶紅紅的速度也太快了,然後一邊說還一邊可憐兮兮的假裝不讓裕王瞧見。


    那若隱若現的表情展示,可真真是相當到位,這不就吸引了裕王的目光。


    顧卿煙搖頭,身後的素心也是從未見過這般表演。


    再看裕王,要不一直都有一句話叫做“當局者迷”呢。


    方才還一臉清明的人,現在也不知目光在何處。


    馮娘子冷笑一下,正是顧卿煙想要表達的情緒,顧卿煙暗中咂舌,是個狠人。


    “若真是尋常,夫人你一聲姐姐妹妹的我們倒也擔得起,隻是哪有姐妹之間背著人暗下黑手的。”


    顧卿煙一聽,眼睛一亮:噢喲,這裏頭還有故事呢?


    裕王妃此時也出來說道:“馮妹妹這是什麽話,王爺和帝姬麵前怎麽還說上這樣的字眼了。”


    顧卿煙第二次搖頭,裕王妃這表麵上是有出言阻攔馮娘子之意,可這話裏的意思卻恰恰相反,一瞬間顧卿煙有種想讓裕王出去,好讓她們正經發揮的衝動。


    那馮娘子的性格顧卿煙也猜到幾分,武將家庭出生,闔家上下估計都是直來直去人,便是女孩子也受幾分影響。


    再加上方才顧卿煙打量過,這馮娘子不論是氣質還是說話風格又或者是一舉一動,都不似嬌貴女子,所以有些時候也就不懂得示弱討好。


    “這若非王爺、王妃和帝姬都在,妾身這苦怕都無處說去。”


    咦,比顧卿煙想的要聰明,在自己的性子上略加些服軟,到更讓人能信她幾分,不過,這又與自己何幹。


    裕王倒也是今日沒什麽大事要處理,聽聽她們這些家長裏短的也罷:“你說說,怎麽委屈到你了?”


    顧卿煙把自己的第三次搖頭就這麽貢獻出去,今天這一事過後,馮娘子要是說的好,隻怕又要得寵些日子了,能夠氣氣那溫夫人了。


    這時隻聽得耳邊有鳥兒的聲音,不過卻很沙啞。裕王也往外頭張望,不多時,便見陳公公拎著方才掛在外邊的血雀進來了。


    “這不是孤送你的嗎?”裕王道。


    顧卿煙看了看裕王,感情是他送的呀,早上就掛在秋攬園,還有拐角那個身影,顧卿煙看向馮娘子,笑了。


    馮娘子轉頭本想說什麽,結果對上顧卿煙歪著頭看著她的眼神,不知為何,突然心虛。


    顧卿煙看著她,嘴角的笑還在,看見她和自己對視然後又瞬間迴神說著話,顧卿煙擺了擺手,素心附耳過來。


    顧卿煙問:“今早送禮的人裏頭,可有馮娘子?”


    素心仔細迴想了一番,說道:“沒有。”顧卿煙點點頭,讓她繼續看戲吧。


    等自己轉過頭來時,便聽這邊裕王妃驚訝的說道:“這麽說,它們的聲音是誤食了什麽東西才這樣的?”


    這也引來顧卿煙迴想,早上見到的時候,雖說這兩跟假的一樣一動不動,可在自己要離開那會兒確實也聽見了它們叫聲,那時候還是幹淨清脆的。


    “是,今一早妾身將它們放在秋攬園的時候還好好的。”


    “你放在秋攬園,接觸的人自然是多,可不能就這麽說和溫夫人有關。”裕王道。


    “迴王爺,妾身發現不對,去秋攬園問過,早前和雀兒接觸的隻有帝姬。”


    馮娘子說著,朝顧卿煙這看了一眼,顧卿煙心道:合著在這等著自己呢,難怪,得當著眾人麵說,不然哪能唱完這一出戲。


    裕王聽罷也迴頭看了眼顧卿煙,心道:怎麽迴事。


    顧卿煙笑笑,說:“一早我閑走長街麻煩,又聽說秋攬園景色好,便從那往王爺長陽宮去,確實是見過這兩隻雀兒,看見我一動不動的,我還以為是假的呢。”


    “帝姬可有聽見它們的叫聲?”問顧卿煙的是溫夫人。


    顧卿煙看著她,總覺得她的表情除了一些想要爭辯還有一些心虛。


    假裝仔細的想了想,說道:“不曾。”然後故意停頓,看著溫夫人和馮娘子的表情,身後的素心知道,顧卿煙的惡作劇成功了。


    就在溫夫人想拿著顧卿煙的話作為她的說辭的時候,悠悠又聽顧卿煙補充了一句:“不過走的時候聽見了,想來馮娘子的愛寵邊上終是會有人照顧的。”


    顧卿煙說著這話看向馮娘子,意思是告訴她:你在打什麽算盤,我方才想明白了。


    “馮妹妹,你也說了,在秋攬園隻有帝姬有接觸,又怎麽會牽連到溫妹妹呢?”


    這個進程推進的恰到好處。


    “王妃娘娘,妾身與溫夫人同一宮室,將雀兒帶迴宮中後溫夫人有太多的時間。”


    “你,你無事生非。”


    顧卿煙看溫夫人急得耳根子通紅,眼睛水汪汪的,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就是克製著不讓它掉下來,那模樣,確實惹人心疼。


    “溫夫人不是早就覺得我的雀兒礙眼了嗎,有時自己睡不好覺,第二日便跑來我這非說是雀兒吵到了你。”


    “哪裏的事兒。”溫夫人可不能當著裕王的麵承認她不喜歡這兩,否則隻怕自己就此失寵了。


    “不是嗎?那是誰曾經想要悄悄打開籠子讓他們飛走,好在妾身身邊的嬤嬤瞧見了,喝止住了?又是誰故意把掛在門前的籠子弄掉在地上,用腳狠狠的踢了幾次?”


    顧卿煙一邊聽馮娘子說著,一邊想象著那個畫麵,要說精彩還真是有幾分精彩。


    那溫夫人到如今,也隻是支支吾吾一整句話隻能斷斷續續說出半天來,倒是顯得馮娘子這邊咄咄逼人了些。


    見溫夫人又要作啞不言語,馮娘子還想說什麽,便覺得有一道警告的目光看著自己,微微轉頭一看,便見顧卿煙朝她眨了一眼,然後到了嘴邊話就給咽了迴去。


    顧卿煙道:“把雀兒拿過來我瞧瞧。”


    話音落,便聽裕王妃道:“王爺,帝姬不是知道毒這一類的嗎,可讓帝姬看看,若宮中真有人用這些手段,妾身定當嚴查。”


    裕王“嗯”一聲,然後讓陳公公把鳥籠拎了過來。


    顧卿煙瞧著這兩小家夥,心說:可憐呐,受這麽一遭罪。


    然後讓素心取出他們的食盒和水盒,仔細聞了聞,然後手中戒指伸出一根銀針往兩個盒子都試了試,銀針沒有什麽反應,但確實是有了其他味道。


    再讓馮娘子的宮女過來逗弄逗弄雀兒,它們發出聲音,顧卿煙聽了聽。


    說道:“王妃倒也不用興師動眾的嚴查,沒毒。”


    然後顧卿煙便見溫夫人仿若鬆了口氣,沒讓她把這口氣完全鬆下去,顧卿煙接著說:“隻不過是用了些烈性的藥,混合研磨成了粉,混進了食物和水裏。”


    說完顧卿煙示意素心把食盒、水盒都歸了原位,然後讓陳公公把鳥籠拿迴去。


    “這麽說縱使有人要做什麽手腳,也隻是一個知藥理的人做的?”裕王妃道。


    顧卿煙點點頭:“不過,這事情說大不大,畢竟隻是啞了兩隻小雀鳥,可說小也不小。”


    裕王看著顧卿煙,顧卿煙一笑,繼續說:“這東西要是分量多,或者計量多,人若是誤食...”指了指那鳥籠,“也如同那般了。”


    顧卿煙輕飄飄一句話,其中分量倒是不小,如果剛才眾人隻是在看戲,現在隻怕都開始隱隱為自己擔心起來。


    “你為什麽這麽咬定溫夫人?”裕王看著馮娘子道。


    馮娘子下意識看向顧卿煙,她腦筋快,知道顧卿煙幾句話之間把她們的小吵小鬧一下就變了個意思,可顧卿煙此次沒看她,馮娘子隻好大著膽子說:“妾身知道妄加罪名的罪過,所以不會沒有理由就這麽說溫夫人。”


    顧卿煙微微點頭,馮娘子語氣已經轉變了,沒了方才的咄咄逼人,這樣說話才讓人多了幾分可信度。


    “正如妾身方才所說那一兩件事,都是在宮內發生,更有兩邊的宮人們都瞧著,妾身再有本事,也不能讓闔宮都口徑一致吧。”


    “原本妾身想著索性沒什麽大事,忍一忍讓一讓就過去了,便將雀兒拿得離溫夫人遠遠的,溫夫人,你敢說這幾日雀兒可有煩你?”


    這一句話,把溫夫人架到了一個尷尬的地方,她若說有,馮娘子便有理由詐出她最近是否真的接近過雀鳥,即便她說沒有,也就等同於間接承認了之前做過的事。


    下套下的明明白白的,顧卿煙看著溫夫人,就知道這可愛外表下的這個人,要輸了。


    “王爺,妾身素來有頭痛之症,所以才...”溫夫人想顧左右而言他,可問題這樣便越讓人疑心。


    “你就且迴答馮娘子的,近日可曾見過就行了。”裕王顯然已經有一點不耐煩了,主要事情還把顧卿煙扯進來了,他就莫名煩躁。


    “見,見過,可是這鳥這樣絕對不是妾身做的,妾身昨個兒見的時候還好好的....”


    顧卿煙第四次搖頭,誒,論心理還是差了那麽一點。轉頭一看裕王,見他皺起了眉頭,顧卿煙又笑笑,這女人之間的爭鬥,他一個王爺又豈會不知。


    “王妃,宮中各位娘子可有擅醫理的?畢竟確實也沒什麽直接證據可以證明溫夫人有錯。”顧卿煙看向裕王妃,反正戲也看得差不多了,她估摸著這下了場之後,自己還有事要幹呢。


    裕王妃笑笑,說道:“妾身倒是知道這殿內就有一人會。”


    剛說完,裕王妃看向溫夫人身後跟著的宮女,便見那宮女噗通一下就跪下,嘴裏說著:“和夫人無關,都是奴婢做的,奴婢不忍心看著夫人天天忍著頭疼,這才....”


    裕王擺擺手,讓陳公公把人拖下去,該怎麽罰怎麽罰去了。


    溫夫人被嚇的說不出話,她被嚇倒不是因為其他,就是莫名覺得顧卿煙這一把火燒得剛好,對她有點恐懼罷了。


    裕王想到什麽問顧卿煙:“可有法子治好?”


    顧卿煙笑笑:“王爺忘了,我隻殺人,不救人,身上也都是毒藥,沒有解藥。”


    馮娘子目光暗淡,留戀的看著地上的鳥兒,她對它們是真的有感情的。


    “不過...”顧卿煙看著她,“我說過這不是毒,找些藥材,治一治也是能好的,不過得快,趁著還沒啞太久。”


    顧卿煙最後一句話聽在馮娘子耳裏,便多了一層意思,隻是她現在還不能表現出來。


    馮娘子看向裕王,裕王跟裕王妃吩咐道:“你安排吧。”


    “是,王爺。”


    “好了,你們都散了吧,孤和帝姬留下,在王妃宮裏用膳。”


    “妾身告退。”


    幾句話間,事情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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