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裕王留宿在了裕王妃宮裏,顧卿煙迴了長樂宮,素心吭哧吭哧的收拾著行裝,北溟過來說有人來見顧卿煙了。


    顧卿煙讓他把人帶進來,不是別人正是馮娘子。


    馮娘子一進屋,便對著顧卿煙一拜:“多謝帝姬今日在長安宮幫助妾身。”


    顧卿煙示意她起身,說道:“不過就事論事而已,況且,我也不想引火燒身。”


    “是妾身欠考慮了。”顧卿煙話外之意不難聽出來,馮娘子又表示歉意的俯身行禮。


    顧卿煙看了看她:“馮娘子若是來道謝的,謝也謝過了,今日想必也累了。”


    話音落,就見馮娘子搖搖頭,又看向顧卿煙身邊的素心和北溟,顧卿煙道:“若有旁的事情,直說便可,他二人不是什麽外人。”


    “是。”馮娘子躊躇一會兒,還是點了頭。


    與顧卿煙說起為何自己今日做這麽一出戲,原先顧卿煙聽著無趣,畢竟這裏頭一大半無非就是爭寵和奪位的不平,她懶得在意。


    隻是後來馮娘子說起馮家和溫夫人娘家的事,顧卿煙聽到一句“已故五皇子舊部”一瞬間打起了精神。


    “當年五皇子麾下,不是幾乎都是文官嗎?”要不是這些文官那些能說會道的嘴和文章,新帝登基之時又豈會那麽費勁和頭疼。


    馮娘子道:“帝姬也說了,‘幾乎’,溫夫人的娘家就是那為數不多的武官,隻是那時他家官位小,所以也不引人注目罷了。”


    顧卿煙倒也知道後來的事,新帝登基後,有一陣子平戰亂,提拔了好一些武將,又新培養了一些文臣,這其中有溫夫人娘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父親發現了什麽?”說完這話,顧卿煙自己都覺得,自己這疑心也不比其他人輕啊。


    馮娘子:“便是那次攘西之戰,家父與溫夫人父親一同上戰場,所有戰報都是由家父一式兩份分別給帝君和王爺。”


    顧卿煙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麽迴,她聽說過,那會兒攘西之戰,帝君欽點裕王帶兵出征,後裕王傷重,營中修養,前線留馮將軍扛下大旗,所有戰報經帝君批準一式兩份。


    “可最後一次捷報,送往都中帝君知曉的同時還有一人也得知了。”馮娘子說完看向顧卿煙。


    顧卿煙將信將疑的說出三個字:“怡郡王?”


    “正是。”


    世間存在巧合,顧卿煙是相信的,可這再巧,便該覺得是人為的了,話鋒一轉,顧卿煙問馮娘子:“此事裕王可知?”


    馮娘子搖搖頭,妃嬪女子不可妄議前朝之事,所以她知道後也隻能壓下不說,隻是轉而告知父親,擇機會與王爺說明。


    顧卿煙聯想起裕王對怡郡王的注意,便看了看北溟:“你去找楓溪核實一下,看看王爺是否知道此事。”


    北溟領命,出了正殿,找楓溪去了。


    “你來與我說,是想我從中做些什麽?”顧卿煙轉迴來問馮娘子。


    馮娘子道:“帝姬知道,前朝後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溫夫人一向得寵,所以...”


    顧卿煙大體知道她的意思,可是想了想,自己似乎也做不了什麽,隻是迴想起裕王妃今日準確無誤的處決了溫夫人身邊一個擅於醫理的宮婢...


    “裕王妃是名正言順的平樂侯小郡主,又是你們的主母,今日也算是幫了你。”顧卿煙看著馮娘子說道。


    馮娘子明了:“妾身明白。”


    “素心。”顧卿煙在素心耳邊耳語幾句,便見素心迴了內室,不多時拿出一個小盒子來。


    在馮娘子麵前打開了小盒子,裏頭放著三個粉包,四個玉頸小瓶子。


    顧卿煙道:“這裏頭的東西,便當是我的見麵禮。”


    “這...”


    “放心,這些都要不了人的命,或者說一時要不了人的命,我身處宮外,有些忙幫不上也不好幫,還得靠你們自己。”


    “妾身明白了。”


    說完,馮娘子便見顧卿煙走到一旁,拿起紙和筆,寫了滿滿兩頁紙,等墨跡幹了,折好了,讓素心拿了過去,放在了盒子裏。


    “這裏頭是這些東西的功效和用法還有用量,收好了。”


    “多謝帝姬。”


    “還有,你的爭寵,不應該隻是希望裕王安然無恙。”


    顧卿煙最後這一句話,讓一路走迴自己宮裏的馮娘子一直念叨:她這麽快就看出來了嗎?


    送走了馮娘子,顧卿煙又接著寫了同樣滿滿兩頁紙的東西,隻是裏頭的內容完全不一樣。


    “素心,把這個給子期,讓子期在合適的時候親自交給裕王妃。”


    素心應了聲,拿著紙出門去了,不久後北溟迴來,和顧卿煙確認了方才的事。


    “主子,此事裕王是知道的。”


    顧卿煙點點頭,便再沒說什麽,既然他知道,那就是已經有了或打算了應對之法,也用不著顧卿煙操心了。


    打了個哈欠,這一天,也是夠她累的,和北溟叮囑了幾句,便自己梳洗更衣,然後睡下了。


    這個夜裏,裕王宮依舊有悠揚的笛聲。


    長安宮內,裕王妃躺在裕王的懷中,輕輕說著私語:“王爺,你聽。”


    裕王握著王妃的手,閉著眼睛:“明日,煙兒這丫頭又要走了。”


    “王爺不舍,何不再留帝姬幾日?”


    裕王搖搖頭,指了指窗外方向:“時間長了,大家會以為鬧鬼的。”


    王妃輕笑:“若是妾身換了個環境,身邊又沒有....或許也會睡不好的。”


    “阿怡,前段日子,是孤冷落你了。”裕王睜開眼,看著懷裏的人,喚出了她的乳名。


    王妃有些害羞,埋低了頭:“妾身知道王爺是有原因的。”


    一吻落下,窗外的笛聲今晚似乎溫和柔美了許多....


    顧卿煙走的時候,裕王和裕王妃都來送行,搞得顧卿煙有些受寵若驚,楓溪和子期也來了,將要讓顧卿煙帶迴去的信交給了顧卿煙,又一一謝過。


    裕王給了他們說話的時間,顧卿煙隻叮囑他們一定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便沒有他話了。


    “此番一別,你我都知道前路會是什麽。”顧卿煙看著裕王道。


    裕王點頭:“隻希望四姑娘保重。”


    裕王不再喚她帝姬,這讓顧卿煙知道了什麽,似乎像是鬆了口氣,一笑:“都知道了?”


    “江湖傳言滿天飛,更何況我身邊還有這兩,想不知道也難。”裕王說著,看了看身邊的楓溪和子期。


    就見他兩不好意思的朝顧卿煙笑笑,顧卿煙假意怪他們:“多嘴。”然後轉而對裕王說,“不過你和那位都放心,我不會讓這些事領你們為難的。”


    裕王伸出手,拍了拍顧卿煙的肩膀,告訴她:“別太瞻前顧後,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別忘了袁釗的事都能有人替你善後,這些事,也一樣。”


    “這可是你說的,你是不是還需要我做什麽。”顧卿煙說著看著裕王,方才她叫陳公公給素心遞了一個可不小的盒子過去。


    裕王輕歎一聲,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你還記得我和你說的南宮蕊最後出現的官冊記錄的府衙嗎?”


    顧卿煙拿過信,道了聲:“知道了。我會親自去一趟。”


    “嗯。”裕王點點頭,“時候不早了,你們不還想去城中逛一逛嗎,快走吧。”


    “這你都知道?”


    顧卿煙又瞪了一眼楓溪和子期,順便還掃了一眼身後的素心和北溟,四人一道頑皮的目光毫無目標的看向四周,又惹顧卿煙一記白眼。


    送走顧卿煙,裕王妃對著裕王說道:“帝姬似乎還有著小孩的心性。”


    “他們把她保護的很好。”裕王牽著裕王妃往迴走,眼神看向遠方。


    霽城說到底有個裕王宮,城裏的生活便是富足熱鬧的,素心看見女孩子家的一些小玩意,就興奮的不得了,從這頭逛到那頭一刻都不停。


    顧卿煙幾乎是一路吃著下來,什麽甜的鹹的,新鮮的風幹的,總之嘴也一刻沒停。


    原本北溟打算暗中保護的,但顧卿煙說:“放心吧,裕王雖把咱們送出了王宮,可還沒送完呢,他那些派來跟著的侍衛,足以了。”


    所以拉著北溟給素心做苦力,素心買的一堆東西全都給了北溟拿著,北溟心想:還不如讓我繼續暗中保護呢。


    “主子,素心這麽買真的沒關係嗎?”北溟抱著一堆東西,也不敢太有大的動作,隻能微微偏頭問顧卿煙。


    顧卿煙也不知什麽時候又從旁邊小攤搞了炸丸子吃的正香,還給北溟晃了晃手裏的袋子,示意他:有他的。


    嘴裏吧唧吧唧嚼下去一個丸子,這才說道:“以前咱們出門,很少帶素心,她在穀裏也憋的難受,難得現在出來這麽放風,玩一玩也無所謂。更何況,她那錢袋子裏的錢,可是王爺賞給她的,說了讓她在城裏玩個夠,這我可管不了。”


    說完又往嘴裏塞了一個丸子,心想迴去後也要讓小廚房給她實驗實驗,成了好吃了,便讓穀裏的廚房做。


    北溟無奈的搖搖頭,便聽見前邊素心該是又買了什麽,正和老板砍價砍得火熱,顧卿煙看了北溟一眼:“還不去幫忙?”


    說著踹了北溟一腳,讓他幫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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