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林樂容用過早飯,便去了劉夫人那裏。


    自周清芷的事出了之後,因劉夫人和林樂容都曾是被懷疑之列,兩個人便心照不宣地互相遠著。劉夫人總是一大早就去老夫人那裏,林樂容亦然。


    如今見林樂容忽然來了,劉夫人便知林樂容定然是有事。


    “可是有事?”兩個寒暄了幾句,劉夫人便先問道。


    “什麽都瞞不過母親。”林樂容笑著開口。“昨日我去瞧了清芷,勸慰了她幾句,她雖看著聽進去了,但我看著,一時半會兒怕是轉不過彎兒來。”


    “那是自然。畢竟兩個都是她的親妹妹。”一提這個,劉夫人便忍不住歎息。


    “還有碧玉,怎麽說也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她也是接受不了!”林樂容也歎息道。“不然也不會大過年的不顧忌諱,便掉眼淚。隻是,不知那時是誰那麽嘴快!老夫人倒還疑惑是我!”


    “說起來,這事倒也是該整治整治。你還年輕不知其中的利害,那大宅院裏,有多少原本無事,都因下人們亂嚼舌頭,而無端地生出事來。咱們府裏還算是好的,不過,也該查。殺一儆百。”


    “我也是這麽想的!”林樂容立刻接口。“還有那日秦少夫人是如何知道周清蘭一事的,也是十分蹊蹺。隻是,如今若是再提這個,就怕又勾起清芷的傷心事。還是想個別的法子才好!”


    “也是!”除了周清芷,劉夫人還有另一層估計。“何況,咱們一動那院子裏的人。別人倒罷了,怕是那一位,又會覺得咱們在聯手欺負她!”


    “那就不如都不提。”林樂容笑道。“前一陣子,我聽聞趁著過年,有些賭博吃酒的,吃醉了還有吵鬧起來的,不如就借著這個由頭。上上下下都仔細查查,引以為戒。”


    林樂容知道。沈府每年過了年,都要整飭一番,上一世亦是如此。


    如今她提出來,也不算突兀。


    劉夫人點了點頭。


    “如今也快出了正月了。是該好好查查。雖看著耍個小錢事情不大,卻難免引出其他的事情。就說那一年,金府裏出了那等事,也都是因下人們賭博吃酒,門戶常開,才引發的。老夫人也知道,因此這幾年,才每年都要整飭一番。”


    劉夫人所說的,林樂容也知道。那是兩年前的事。曾在京城一哄聲。金府的一個嫡出的小姐,因被人毀了清譽,投河自盡了。說起來也是十分可憐。


    兩個人商議好了,便結伴來到老夫人處。


    見周清芷已經到了,林樂容忙笑了起來。


    “原本是要等著二妹妹的,但因想起了一件大事,趕著跟母親商量,便先走了。”


    “長嫂每日要忙這忙那。自然事情多。”周清芷說著,對劉夫人和林樂容服了服。“原本我也要去母親那裏。但聽長嫂的丫頭說長嫂去了,便沒去打擾。”


    “樂容不提,我原本也想著這事,正要跟母親說,可巧樂容也想到一塊兒去了。”劉夫人笑著對老夫人說。“如今也快出正月了,府裏到了晚上,還有些人開賭局吃酒,也該查一查,抓那麽幾個帶頭的,也好戒飭他人。”


    “你們慮的是,這原本不是小事!既然這樣,且先別吩咐下去,隻等到了晚上再傳了人,一一的排查。”老夫人點頭道。


    林樂容和劉夫人都應者,娘們幾個繼續說話不提。


    到了這日夜間,劉夫人和林樂容叫了幾個信得過的婆子,再由她們傳了眾人,趁人不備,一起到各院子裏去搜,果然抓了兩個大頭家。


    其中一個是沈羿銘的乳母,另外一個,竟然是沈慕雲院子裏的人。


    劉夫人這一氣非同小可,又難免想起金家小姐之事。也不迴老夫人了,當即下了命令,將骰子牌一並燒毀,所有的錢都入了官中,明兒分給不賭不吃酒的人。並將那婆子打了三十大板,攆了出去。


    另一個因是沈羿銘的乳母,難免覺得有些顧忌,劉夫人便命先關了起來,等迴了老夫人,再做定奪。


    另有小頭家十幾個,也都打的打,罰的罰,其中還有一個,卻是元香的娘。


    劉夫人亦是不打不罰,先關了起來。


    如此折騰了大半晚上,兩個人也都乏了,方才迴去休息。


    到明日,劉夫人也不等林樂容,便先去迴了老夫人。


    “別人倒都是罰了,隻有這兩個,因是羿銘的人,又都是有些臉麵的,我若是按例趕了出去,打了羿銘的臉不說,就是辛姨娘那裏,怕是也過不去。”


    “你這是上次被她鬧怕了,畏手畏腳起來。這可非同一般的小事,越是有體麵的越要重罰,如今正好拿她們來做法,可怕的什麽。”老夫人說著,亦想起那事來。“若是姑息下去,出了什麽大事,那時別說是臉麵,怕是遮羞都晚了!”


    這話越發觸動了劉夫人的心事,待林樂容和周清芷到了,便將這事一說。


    “母親說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二爺應該不會說什麽的!”周清芷雖這麽說,聲音卻不大,顯見得是做不了沈羿銘的主。


    “我瞧著,那院子裏也亂。”老夫人又想起當初周家姐妹之事,隻是也不肯明說。“不如借著這一迴,再細細查查,凡是有藏髒躲盜、多嘴多舌的,都一個個的好好審飭一番,也讓大家有個教訓。”


    林樂容聽老夫人如此說,當即便做出老夫人動了怒,她不敢反駁的模樣,隻點頭稱是。


    “母親考慮的周到!隻是既然要查,也別隻查一兩個院子,反正也是做了,就不如徹底一些。各個院子都查查才好!”劉夫人說。


    “好是好!隻是你們又要受累。”老夫人邊說便點頭。


    有了老夫人的首肯,劉夫人和林樂容方才放開膽子來,很快便將沈羿銘的乳母和元香的娘,都趕了出去。


    辛姨娘聽說沈羿銘的人又出了事,自然又難免來鬧騰一番。


    “我們娘們兒如今能趕上這府裏的誰?”老夫人麵前,辛姨娘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怎麽別人都沒事,偏偏二公子的人就有事,倒好像商議好了似的!”


    “你也別再無理取鬧。”老夫人一見辛姨娘哭,便直皺眉頭。就這樣的,當初還妄想能跟她一樣扶正!“大小姐院子裏的人不還是照樣打了罰了,二公子那裏就要比旁人特別嗎?”


    辛姨娘一聽,頓時沒了話語,隻是抽抽噎噎地哭。


    “好了,你先迴去吧!這件事情,夫人和大少夫人自會處理好。你有工夫,還不如坐在屋子裏做些針線上的活兒,也讓心靜一靜。如今都多少年了,你們老爺都不在了,那些想頭,也該斷了!”


    辛姨娘被老夫人說中了心事,眼裏的淚還沒擦幹淨,便鬧了個大紅臉,訕訕地站了會子,帶著丫頭走了。


    劉夫人和林樂容,便先從自己院子查起。這兩個院子裏倒還幹淨,沒發現什麽。


    隻是在沈慕雲那裏,又發現有人私相授受了主子賞的東西,雖不是大事,也沒有偷盜之事發生,還是讓劉夫人訓斥了幾句。


    又把沈慕雲的奶娘叫來,亦是一頓教訓。


    “小姐年小,我當你是個細致人,才放心地把她交給你。不想如今竟出了這麽多事,你可想仔細了,若是再有下次,我看你也別在府裏呆著了。”劉夫人怒道。


    沈慕雲的乳母忙低了頭,一句不敢迴。


    從沈慕雲那裏出來,林樂容提議,先去沈羿銘的院子,迴來再查這邊的姨娘們。


    到了周清芷屋裏,正巧遇上元香在周清芷麵前替母親求情,周清芷左右為難,顯然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也別難為二少夫人。”劉夫人坐了下來,看著元香。“這事原是老夫人發了話的,誰也沒有辦法。我當初本來看在二公子和二少夫人的麵子上,不想重罰,如今也不得不如此了!”


    元香聽劉夫人這麽說,隻好低頭不語。


    幾個婆子開始挨個屋子裏翻動,一會兒工夫,竟然從元香的小丫頭路兒那裏,翻出了好幾樣金銀首飾,做工精美,一看就不是小丫頭戴的。


    “這原本是奴婢賞路兒的,並不關她的事。”元香見狀,連忙說道。


    “你賞一個小丫頭這麽多東西,倒是大方的很。”劉夫人臉上笑著,語氣卻頗為不屑。“怎麽你的貼身丫頭喜兒那裏,也不見這麽許多?”


    元香的臉色刷地變白了,一時竟然忘記了迴話。


    “迴夫人,奴婢原本也是有的。隻是奴婢前幾日迴家,都帶迴家去了。”喜兒忙說。


    喜兒原本不是沈府的家生子兒,而是外頭買來的。有時候並不在府裏過年,有時候又是過了年之後,方才迴家,隻看家裏人什麽時候來接。


    “哦?”劉夫人依然笑著。“那既然這樣,就沒什麽了。隻是路兒在哪裏,也讓我們見上一見,方才放心。”


    “喜兒,去將路兒叫來。”元香忙吩咐道。


    “何必勞動喜兒,想是嬤嬤們早就將路兒扣在那裏等著了。”林樂容笑著接口,假裝沒看到元香眼中閃過的慌亂,吩咐來迴話的嬤嬤。“你去把路兒帶來,給我們瞧瞧。若無事,也好早些放了,免得嚇到她!”(未完待續)


    ps:今兒晚了,明日再捉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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