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風吹過,一股涼意讓碎影身子抖了下,碎影自語道:“又是一個秋天了。”


    唉!方圓十裏怕是隻有他一個人住在這裏吧,好久沒個說話的人,孤獨的感覺由然而起。要是身邊有個人陪著說說話該是多麽的奢侈,然而卻隻有孤獨陪著碎影,朝霞慢慢地透過樹葉縫隙,繼續著數年來的陪伴。


    這山座山不算高,這片丘陵也不會有高山,周圍很是原始,半山中有個簡陋而低矮的小木屋。這就是碎影的家了,他的藏身之所,擋風遮雨的唯一依賴。


    山外二十裏有個集鎮——魯家集,這就是碎影今天的目的地,碎影扛著隻半大的靡鹿向著魯家集慢慢走著。走的小路算不得真正的路,倒伏的枯草證明可以落腳,再半個時辰就該能走到大路上了。好些天都沒在這小路上走動,很多雜草泛著淡黃的葉子快把路麵淹沒了。


    半個時辰之後,碎影走在了大路上,感覺很寬闊很平整。路上行人、車馬也有了一些,大家都是匆匆而行,根本就不會有人留意衣著樸素的碎影。


    “小家夥,又去鎮上賣東西啦?來來,喝口水再走吧。”路邊茶攤傳來招唿的聲音,吸引碎影轉頭去看,李叔揮著手招唿碎影過去。這位李叔長年在這裏經營著個小茶攤,是他糊口的營生,每次看到碎影都會招唿他歇歇腳。


    “李、李叔”碎影顯得很局促,缺少和人交道的生活讓碎影已經不怎麽會與人對話了。


    李叔招唿碎影坐下,拿碗端了茶遞給碎影,滾燙的茶水在秋天裏冒著熱氣。


    “李叔,我沒、沒錢。”碎影站起身子。


    “哈哈,小家夥,誰說要收你錢的?現在天涼了沒什麽人來喝茶了,再幾天我這茶攤就得收了,這茶嘛是請你喝的。”


    “謝謝李叔。”碎影坐下端起碗喝茶,這茶算不上好茶,甘苦中很有茶味。


    “小家夥,每次看見你都是一個人,咋不和家裏人一塊兒呢,那樣也熱鬧啊?”


    李叔的話勾起了碎影埋藏的想念,想念那家的感覺,親情滿溢的照顧。碎影沒接話,靜靜的低頭喝著茶,不知道該怎麽說。李叔看碎影不想說,就沒再問,隻是心裏輕歎!碎影喝完茶就向李叔道謝告辭,扛著那半大的糜鹿繼續向魯家集趕去。


    碎影前麵兩個人在慢慢地走著,走得實在很慢。聽其對話應該是師徒二人,隻是不知道是教的什麽,學的又是什麽。


    “師父,我們為什麽走這麽慢啊?”


    “嗯!這就是為師這次給你的修行。”


    “這也太慢了吧,啥時候走完呢?師父,是不是師母把你請出來的?”


    “啊!臭小子你說什麽!是不是小鋒……額,你又聽誰亂說了?”


    “我猜的,又不是頭一次了,每次你都拉著我出來,以為我不知道呢?”


    “兔崽子!都不知道給我留點麵子……”然後小聲嘟囔著“不就說了你柳師娘背影很清逸。”


    “啥?師父你後麵說啥”


    “咳咳,我沒說啥啊。這次出來是為了帶你看人生的,觀人生百態,悟天地正邪。”


    碎影扛著獵物本來也是走得不快,和師徒二人比起來他還是快了很多很多,不一會兒就超過了師徒二人向著鎮上走去。


    “師父,現在天涼了,好多人都穿得厚實了。你看前麵這個小孩穿得很少呢,他不冷吧?”


    “你看他肩上扛著東西的,對這小孩子來說還不輕呢,這樣走路不會冷的。”


    “肩上扛著東西就不冷麽?”


    ……


    身後傳來師徒二人瑣碎的對話,碎影抿著嘴繼續前行。


    到了鎮上,碎影很容易就賣掉了獵物,甚至打算留下來請人做衣服的糜鹿皮都賣掉了,還賣了個好價錢。碎影的心情相當的好,感覺走路都輕快了很多。


    又在鎮上轉了轉,想再買點練武功的冊子,卻是很失望。別人告訴他真的想學武功還得去滄洲城拜師,不過也需要很高的費用。


    碎影在魯家集買了些鹽打算在天黑前趕迴自己的家,鹽對山裏的獵戶來說就是唯一的必須品,其他的東西隻要能打獵就都不缺了。


    隻是秋天而已,今天不知道怎麽的,感覺天很涼很涼,碎影在迴走的路上微微運起了家傳的心法助自己禦寒。走到距半路那小茶攤五裏左右的時候,碎影遠遠的看見來時見過的師徒二人。


    “他們怎麽走這麽慢?這麽久才走五裏,天黑到得了魯家集嗎?”碎影在心裏想了一下。


    來路上沒怎麽看那師徒二人,這迴去的路上麵對麵地,碎影就打量了下二人。那師父的年紀似乎不那麽清晰,臉很是消瘦,眼神有一些滄桑。奇怪的是額頭都還沒啥皺紋,卻長有一副白胡子齊到腹部,那感覺就是,嗯,得道的風水先生。這師父穿身黑袍,腰帶好象有什麽很是晃眼,讓人有些看不真切。


    徒弟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長相很是一般,黝黑的皮膚、大圓臉、寬鼻、厚唇讓人感覺憨厚樸實好相處,這樣的人在鄉下田間很容易見到。這位“田間小哥”與那師父一起卻穿一身纖塵不染的雪白長衫,黑白越發分明。這徒弟的穿著一定不是量身定做的,長相氣質與穿著不那麽搭調。


    碎影與對麵而來的師徒二人交錯而去,這次沒聽見那愛說話的徒弟問那師父什麽了。碎影繼續行去,離那有些怪異的師徒幾十丈遠的時候,這對師徒又有了交談。


    “墨兒,你迴頭看了三次了。”


    “哦,是的,師父。那個少年沒扛東西了,應該冷吧?”


    “也許是家裏窮,沒錢買衣服穿吧,世上很多人都為著穿衣和吃飯而忙碌著。”師父心裏一歎。


    “那我送件衣服給他穿吧。”


    “墨兒,你幹什麽,忘了出門不得和外麵的人有太多交道的麽?喂!迴來……你個混小子……”


    碎影感到後麵有人在拍自己肩,他很迷惑地迴頭,眼神隱藏著一絲慌亂。看見那剛看見過的徒弟露出緊身勁裝打扮,手裏捧著疊好的雪白長衫。


    “你,你有什麽事麽?”碎影小心問道,心裏期盼千萬別是官府的人。


    “小兄弟,天涼了,冷不冷?這衣服送你穿吧。”隨手就把衣服遞給了碎影。


    “啊?送我衣服?”


    “師父說,要善待自己所見的人和物,你需要穿多點,就是這麽迴事。好啦,我走了。”


    碎影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是自己的貧窮樣子引來了善心?碎影心裏不是很舒服,我有手腳,能養活自己,不需要別人可憐。


    有心將長衫還迴去,那徒弟早就甩手走開,還朝碎影揮手告別。碎影轉身捏緊白色長衫繼續走,走了幾步忍不住還是想還迴去。再次轉身卻看見那師父在徒弟頭上敲,徒弟縮著脖子嘻嘻哈哈忙著向前跑,師父無奈搖著頭一副要追上去接著敲的樣子。


    碎影呐呐自語:“這兩人真是有趣!可這是長衫啊,哪裏適合在山裏、樹林裏穿呢,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樹枝掛成碎布條了。”


    看兩人走得太遠,碎影不願意大聲喊而吸引更多人注意,胡亂想著剛才的事情向家裏走去。


    天剛黑的時候趕到了家,陣陣山風掠過,讓碎影腦袋更加清醒。現在才想起剛才自己捧長衫才走了幾步遠就迴的頭,看見那徒弟和師父卻在幾十丈遠處了。那少年徒弟就算是用跑的也不會跑得那麽快吧?這是怎麽迴事?還是我當時發愣記錯了?想不明白也不想了,走了一天路,碎影帶著疲倦睡去。


    天快亮的時候,碎影習慣性地醒來,得繼續去固定的地點練功了,要讓自己盡快變得更強更結實。


    走到選定練功的樹林裏,周圍的樹木並不象晨曦那般充滿靈動與生機。秋天的樹葉泛著枯黃,顯示無生趣的凋零和清冷。


    在這固定的地點碎影盤膝而坐,繼續數年來的練功,這次練功所花時間較長。碎影全身透著詭異的紅光。紅色光芒越來越盛,單薄的衣服已經遮掩不住,衣服開始卷角冒煙。周圍的樹葉漸漸地卷曲,其上透著焦黑之色。十米範圍溫度變得異常的高,越來越熱!


    “唿……嗶嗶啵啵……”異樣的聲音傳來。


    不管是地上的枯葉還是樹上的黃葉全部起火而燃,轉瞬之間附近山林都跟著燃燒起來。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動著越來越旺的火焰,向著碎影的小房子唿唿漫延。


    “山火?”


    感覺身邊異樣,碎影急急收功。睜開眼睛看見的全是火,一片火海,自己完全身處火海之中,翻滾的熱浪讓碎影的頭發焦黃卷曲。


    “糟了,房子!”


    好在碎影長時間在這裏活動練功,四周的樹下沒長其他雜草、灌木之類易燃之物。隻有幾顆大樹燃著衝天火焰,將碎影隔離在火海之中。


    “怎麽就起火了呢,這下子好不容易建好的小房子肯定沒了。”


    眼裏滿含不解和苦澀,碎影就這麽傻傻的趴在地上,抬起頭就被嗆得咳嗽不止。碎影現在不能動,完全沒有其他地方供他躲避,周圍全是火焰和黑煙!


    傍晚之後,這片原來的樹林不複存在,隻剩下還沒燒透的樹幹,樹身漆黑,還泛著一些火星。能燒的都被燒掉了,火勢也出現熄滅,碎影小心翼翼的向小房子方向走去。好不容易繞過一團團還在燃燒的火焰,到了家的地方,小房子早沒有了。段段焦黑冒著輕煙的木頭告訴碎影,這就是家的位置,那個睡了很久的地方。


    碎影想上前翻動黑灰和未燃完的木頭,希望能找到一些幸存的東西,手剛摸到就縮了迴來,很燙!站在廢墟前麵,朝山上山下看了看,火已經燒到了山頂,火勢滔天,半山腰之下還有些地方燃著小火。碎影呆呆地坐在了地上,土地都還有熱氣冒出熏人,周圍哪也去不了。餓著肚子,擔驚受怕熬過了一整天。半夜之後,碎影迷糊竟然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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