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吳罰實在是忙碌,鄭令意就將打聽白家的事情托付給了小瑰,吳罰知道了,倒也沒反對,隻是讓鄭令意與小瑰相處時,說話要再謹慎一些,切莫有刺探之嫌。


    鄭令意明白吳罰的顧慮,同小瑰說話總是小心的。


    打聽白家這事兒對於小瑰來說是輕而易舉,沒過幾日就來給鄭令意報信。


    小瑰今日來不曾提前通報,是用寒衣行小掌櫃的身份,從吳家正門報了名號入內的。


    每個院裏都有自己的私產,再加上鄭令意身邊沒有個得力的媽媽隨著,打點產業全靠幾個婢子,親力親為的時候比其他兩房多了去了,門房早就習慣了。


    消息遞到靜居,巧娘先忙活了起來,自她來了之後,金媽媽便不那麽忙碌了,閑時就在小菜地裏溜達溜達,侍弄她的瓜果蔬菜。


    朱玉每天幫她挑滿小菜地邊上的水缸,金媽媽就拿個葫蘆瓢,一瓢一瓢的往菜地裏撒。


    綠珠來端點心,笑盈盈的喚了金媽媽一聲,金媽媽慈祥的應了。


    綠珠拎了食盒走時,對金媽媽又是一笑,她出落的愈發順眼,性子又是這樣的討喜,院裏幾乎沒有不喜歡她的人。


    巧娘立在小廚房門邊瞧著綠珠遠去,腮邊掛著笑意,眼神若有所思。


    金媽媽將水瓢扔迴水缸中,對巧娘玩笑道:“怎麽?想給自己兒子物色媳婦了?”


    金媽媽本是玩笑話,卻見巧娘遲疑著點了點頭。


    巧娘的兒子金媽媽是見過的,她還記得好像是叫石頭。


    莊子上從前人手不足的時候,來送菜的總是他,長得又高又黑,力氣大得很,從前見他覺得是個頑皮的,近來倒是長進了不少,逐漸沉穩了性子。聽說如今是莊子上的二把手,也算是很受主家信賴了。


    如此想來,倒也相配,隻是這綠珠畢竟是鄭令意的身邊人,張奇石卻是未簽賣身契的良民,綠珠若嫁了張奇石,除非鄭令意像對巧羅那般施恩免除奴籍,否則生下的孩子,還是個帶著奴籍的。


    這一重顧慮,也是巧娘方才遲疑的原因。


    金媽媽想了想,含糊卻又清晰的道:“有些事情你雖盼著主家能這樣做,可卻不能要求主家這樣做。畢竟這綠珠丫頭能到咱們夫人身邊伺候,算是運氣了。”


    巧娘也不是蠢人,連連點頭道:“金媽媽,這我是省得的,隻是這些時日瞧這丫頭著實喜歡,想著與我那兒子年紀秉性無一不配,所以忍不住動了這個心思。”


    “綠珠丫頭自然是好的。”金媽媽帶著幾分自得道:“要不是咱們院裏的家中兒子年歲不相稱,哪裏還輪得到你記掛。隻是夫人待她身邊的兩個丫頭實在沒話說,原先王婆子替自己小兒子瞧上了綠濃,愣是沒敢開口,最後還是求了別家。”


    巧娘聽了沒說話,心思按下去幾分,可待綠珠迴來送碟碗時,一見她那雙彎彎的笑眼,心思又一下躥了出去。


    ‘罷了!等石頭再大一些,在主家跟前多掙幾分體麵再說。’


    巧娘心道,反正她與綠珠朝夕相處,也不怕旁人搶了綠珠去。


    綠珠如今可沒半分嫁人的心思,也不知道巧娘的主意,隻是記掛著鄭令意的心情不好,送完了碟碗,又趕緊迴了正屋。


    綠濃正在同鄭令意說話,好分散她的心思。


    “夫人,晚膳要吃些什麽,姑爺說今日能趕得及迴來一塊用。”


    鄭令意的心思壓根不在這上頭,將手裏那塊被她撕爛的帕子一扔,道:“隨便弄些吧。”


    她臉上怒容未散,叫綠濃也不好說什麽,與綠珠相視一眼,隻有立在一旁聽候吩咐。


    白家果然是個有問題的,白家的小兒子還是有個大問題的,他居然有**之好,他院裏的婢子大多是打小進來,然後飽受折辱,年歲大了也解脫不了,還得留在院裏伺候他吃喝拉撒!


    這白家簡直不是人,白家的小兒子更是個該千刀萬剮的,他們瞞得極為嚴實,那些小女孩無父無母,從生到死都是白家人,自然沒人敢泄露出去。


    所以白家要娶個沒背景的庶女,這樣才能讓她與那些小女孩一樣,不敢亂說話。


    鄭令意本以為鄭秧秧所嫁的男人已經是不堪,沒想到魯氏還真有幾分本事,竟能讓她挖出一個更為不堪的。


    這簡直,簡直要叫鄭令意恨得嘔血。


    鄭令意隻要一想鄭嫦嫦有可能真會被魯氏塞進白家,她就恨不能生生的剮了魯氏!


    “吃鍋子吧。”鄭令意忽然狠狠道,“要片肉。”


    如今這時節吃鍋子是奇怪了些,但綠濃也不多問,隻以為鄭令意有心思吃東西了,心情應該平複了。


    吳罰晚膳時分拖著疲憊的身軀迴靜居,見了配著一桌肉的鍋子,倒是胃口大開,沒想到鄭令意的胃口同他不分伯仲,一口口的往自己嘴裏塞肉,嚼得腮幫子一鼓一鼓。


    鄭令意將這些肉當做從魯氏身上割下來的,吃了一氣兒,又覺得有些惡心,扔下筷子奔出去全給吐了。


    吳罰又莫名又焦急,鄭令意嫌自己弄得汙.穢狼狽,眼疾手快的又關了門不叫他出來,其實她的力氣怎麽拚得過吳罰,隻是吳罰怕自己大力拽門傷著她,這才沒有強行開門。


    鄭令意收拾好了自己,才紅著眼圈打開門,吳罰沉著張臉,一見鄭令意這可憐模樣,又生不起一絲的氣,立刻伸手將她攬在懷裏,道:“怎麽了?可是胃不舒服?”


    鄭令意搖了搖頭,靠在吳罰肩頭說了白家的內情。


    吳罰聽罷也覺得惡心,皺了皺眉,又安慰道:“別怕。若是魯氏真敢做些什麽,咱們迴去搶了嫦嫦就是,我素來不在意名聲這東西,豁得出去,你是知道的。”


    搶人是魚死網破的一計,走到這一步是不大可能的,但吳罰的話還是叫鄭令意心裏覺得寬慰,有一個人無條件的站在你身後支持,總是叫人生出無邊勇氣。


    安慰好了鄭令意,兩人靠在一塊說起了今日的見聞,吳罰撿一些能說的告訴了她,鄭令意聽得雲裏霧裏,隻知道吳罰在受到倚重,在辦一件大案,明後兩日,許不能迴家了。


    “那你明日出門前去瞧一瞧公爹吧。”鄭令意今日晨起去南院請安時,吳老將軍總問起吳罰的事情,雖然也隻問他是否勤勉,當差可賣力,但鄭令意能看得出來,老爺子是想見吳罰了。


    吳罰稍猶豫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鄭令意笑得明媚,要綠珠去南院傳話,說自己和吳罰明日會去南院陪吳老將軍用用早膳。


    明明隻是答應了要去見上一麵,卻變成了要陪吃飯,吳罰知道鄭令意是想讓自己與吳老將軍多多相處,可她從前卻沒有近日來這般急迫。


    “他的身子,”吳罰遲疑著開口,“很不好嗎?”


    鄭令意望著吳罰的眼睛,輕道:“並沒有什麽病症,大夫隻是說公爹年紀大了,心血日漸枯竭,大哥的事情又還似在眼前……人的情分真是瞧不出,公爹雖不喜歡大哥,到底是傷心,可瞧喬氏倒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立馬就起了搶孫子的心思。”


    喬氏搶孩子那日,吳老將軍還在傷心,沒有立馬替高曼亦說話,其實也叫高曼亦給埋怨上了,這幾日鮮少帶著點兒去南院,都是吳老將軍讓人去帶點兒來玩,她才不甘願的放行。


    高曼亦以為自己這點子心思誰人瞧不出,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吳老將軍也沒辦法去掉她心裏的芥蒂,能做的也隻有一如既往的待點兒好。


    鄭令意與吳罰去南院用早膳的時候,正遇上南院的婆子帶著點兒也去南院。


    乳母跟在點兒後頭,見到他們夫婦二人倒是低下了頭,不曾有什麽表示。


    鄭令意本想抱一抱點兒,想想卻又算了,隻是對著點兒一笑。


    “嘰咕。”


    點兒望著鄭令意,意味不明的叫著,嘴裏鼓出一個唾沫泡泡來。


    他這模樣實在可愛極了,就連吳罰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乳母悄悄留意著鄭令意夫婦倆與點兒之間的舉動,這一言一行迴去都要報給高曼亦。


    鄭令意不知道高曼亦已經介懷到了這個地步,幸好她知道這個乳母性子好搬弄是非,早早的提防著了。


    直到乳母被擋在了房門外,她才抱過點兒,好好地親了一口,又把點兒放在了吳老將軍懷裏。


    點兒來之前已經吃過母乳了,在吳老將軍懷裏隻是吮著一塊桃果幹,他隻長了一粒小米牙,什麽都吃不了,隻能吸些甜味。


    高曼亦似乎是講究的很,桃果幹還是從靈犀院裏帶來的,點兒到現在,還沒喝過南院裏的一口水呢。


    “你二嫂養孩子精細。”


    吳老將軍隻是這樣說,鄭令意看著點兒天真無邪的臉蛋,卻在心裏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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