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自學考試,甄克淩考了四門課程。他自我感覺非常好,估計每門都能考到八十分以上。如果這四門都考過了,那就隻剩最後兩門,明年四月就可以考完,最遲六月底,他就能拿到大專文憑了。十一月十五號才會公布十月的自考成績,甄克淩就天天盼,恨不能明天一睜眼就可以查分數了。


    甄克淩想好了,十六號是星期六,下午去縣自考辦查分數,然後去看看上師範時的班主任齊老師,晚上就在城裏住一晚,明天去逛逛服裝市場,給爸媽各買一件新衣服迴去。爸媽一年到頭都在地裏忙活,卻多年舍不得添一件新衣服,想起這些甄克淩就難過,這次無論如何要給他們買件新衣服表示表示心意。


    星期六這天,甄克淩趕到自考辦時,屋子裏已擠滿了人。眼看離下班隻有半小時,甄克淩急了,作勢就要往人群中擠。突然,一個人從裏麵鑽出來,兩手在甄克淩胸膛上一推,甄克淩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他怒火三丈,定要找那個理論,定睛一看,卻驚呆了,原來是元霜菊!


    “啊,是你呀……你怎麽……”甄克淩激動得語無倫次。


    元霜菊也驚喜萬分,燦爛地笑了,可隻一瞬,她的臉就冷若冰霜了,道:“讓開!”


    甄克淩有種奇妙的感覺,這是天意!上天安排我和她在此重逢。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不能再讓她跑了。元霜菊旁若無人朝樓下走,甄克淩就一言不發地緊跟在她身後。


    出了教育局大門,元霜菊仍不理他,朝城區主幹道走去。甄克淩快走兩步攔在她前麵:“你怎麽這樣呢,我倆未必是仇人啊,連話都不願意和我講了?”


    元霜菊停下來,圓睜杏眼瞪著他,道:“你是我的什麽人?我憑麽子要和你講話?”


    “你是天上的妖精,你把我的魂勾走了這麽長時間,我不找你找誰?”甄克淩學會了油嘴滑舌。他隱約記得哪本書上說過,幽默的男人最討女人歡心。


    “哼!有這麽嚴重咯,我有這麽大的魅力呢?”元霜菊白他一眼,口氣軟了許多,細品起來竟有些撒嬌的味道。


    甄克淩一聽有戲,忙說:“走!我請你吃飯去!”


    元霜菊嗔道:“哪個要和你吃飯?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的快說,說完了我好早些迴家去。”


    甄克淩說:“你這麽說就沒意思了哈。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倆就算分開了,那至少也還可以做朋友嘛,再說還是師範同學嘛。這麽久沒見麵了,飯都不在一起吃一頓,你說是不是太不講同學情誼了呢?”


    元霜菊被他說得一愣一愣地,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甄克淩牽著手走了。


    興元師範門口有一排小飯館,飯菜份量足價格又實惠,師範的師生最喜歡在此吃飯了。有兩家特色飯館專賣豬肚、黃骨魚,生意特好去得稍晚就沒座了。元霜菊說過她喜歡吃黃骨魚,甄克淩把元霜菊拉上一個土麻木(興元人稱三輪人力車為土麻木),叫拉車的師傅快拉我們到吃黃骨魚的地方,很快就到了。


    甄克淩直接把元霜菊帶到這個飯館來,除了她喜歡吃魚,請她吃黃骨魚也還算有檔次,其實他還有說不出的苦衷---他口袋裏沒多少錢。這飯館的老板是甄克淩同村的老鄉,他可以在這裏先吃了賒著賬,有錢了再來還。今天他口袋裏才三十來塊錢,兩個人吃頓黃骨魚少說要六十塊錢。但他決意好好請元霜菊吃一頓,錢多花點不要緊,關鍵是要讓元霜菊覺得自己大方,願意為她花錢。


    黃骨魚飯館裏沒有包廂,客人都得坐大廳裏。人已經滿滿當當了,剛好還有個二人座。老板熱情地安排甄克淩二人相對而坐在最裏角,問:“就搞兩個人的黃骨魚?”


    甄克淩炫耀似地朝元霜菊努一嘴,說:“我和女朋友專門來吃黃骨魚,兩個人的份量隻怕少了,按三人份的搞。”


    元霜菊連忙製止:“多了,多了,吃不完。”


    甄克淩做大款狀,朝老板一揮手:“我請客,按我說的搞就是,吃得完。”


    飯館老板走了,元霜菊瞅甄克淩一眼,低聲埋怨道:“幾多有錢呢。”她完全是老婆和老公講話的口氣,甄克淩心中暗喜,卻將食指豎在嘴前,示意元霜菊小聲說話,別讓其他客人聽見。


    黃骨魚還要一會才煮熟,甄克淩抓住機會和她套近乎。他把腦袋湊過去,又望望四周,小聲道:“你不要我了,我一直沒再找呢。”


    元霜菊目不轉睛盯著他抿嘴而笑,卻不答話。甄克淩被她看得心裏發虛,認真地說:“我說的是真的。”


    頓了一會兒,甄克淩輕聲念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見元霜菊仍無動於衷,他繼續念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溝渠。”


    元霜菊正喝了一口茶,實在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一口將嘴裏的茶噴到牆角地上,又被嗆得咳嗽了好幾聲。甄克淩趕緊走到她身邊,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一方手絹遞給她,又在她背脊上輕拍幾下,關切的問:“嗆吃虧了吧。”


    元霜菊邊咳邊推他,佯怒道:“迴去坐到起喲。”


    菜已全部上齊,一鍋酸湯黃骨魚,還配有豆豉炒肉、酸辣土豆片三四個炒菜。甄克淩馬上盛了一碗米飯雙手遞給元霜菊,又殷勤地給她不停夾菜。元霜菊反過來撈起兩條黃骨魚送到甄克淩碗裏。兩人你來我往,有說有笑,絲毫看不出是分手已有半年之久的曾經戀人。


    快吃完了,甄克淩站起來欲找老板悄悄說飯錢要賒著。元霜菊說:“你隻管坐著鉚勁吃,我早把賬結了。”


    甄克淩羞愧地說:“不行不行,我請客怎麽能要你出錢呢,我去找老板把錢退給你。”


    元霜菊把臉一板,說:“你是錢多?賬我都結了你還硬要自己出?”甄克淩被吼心裏卻樂開了花,馬上說:“好,就聽我媳婦兒的。”


    飯館裏人多,元霜菊不好格外發作,隻把碗筷一丟,站起身來走出飯館。甄克淩生怕她真的生氣又不理他了,慌忙追了出去。


    興元師範的校門就在跟前。甄克淩說,一起去師範校園裏走走。元霜菊不做聲,甄克淩不容分說拉起她的手,把她帶到了田徑場上。那兒空曠僻靜,有一圈寬寬的跑道,中間是一大片草坪,當年,那些早戀學生最喜歡在夜幕的遮掩下,在草坪裏呢喃私語。在校園裏不宜過分親熱,甄克淩就牽著她的手在跑道上轉圈。


    甄克淩心想一定要把握這次機會重修舊好,便厚著臉皮說,當初都是他的錯,他很快就很後悔可是她卻不他給機會。但他心裏隻愛她,別的女人他都看不上。如果她不願意和他重來,他就一輩子打光棍。


    元霜菊隻默默地和甄克淩走路,老是不答他的話。甄克淩急了,說:“你就原諒我嘛,我知錯就改還不行麽。你知不知道,每天晚上我都會想你,都在盼著你迴心轉意。今天你終於給了我機會,我要你答應還是和我在一起。你不答應,我就給你跪下了不起來。”說完,他轉身麵向元霜菊,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


    元霜菊最懂甄克淩,他自尊心極強,他有句口頭禪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為了自己,他竟然真的下跪,她又感動又心疼,一把扯起他,說:“哪個要你下跪了!”


    “這麽說,你,你原諒我了?”甄克淩激動得聲音發抖。


    元霜菊幽幽地說:“當初你非要懷疑我腳踏兩條船,現在你怎麽不懷疑我了?”


    甄克淩說:“我當時硬是腦殼搭了鐵,相信了杜賢淑的小話。是我不對,我現在就扇自己幾耳光,好不好?”說罷,他揚起手作勢要打自己的臉,元霜菊飛快地扯住了他的手。


    元霜菊告訴甄克淩,和他散了以後,她的日子並不好過。她爸媽非常高興女兒和那窮小子分手了,趕緊發動親戚族間給元霜菊介紹男朋友,一時間,媒婆隻差踏爛她家門檻。可她鐵了心,既然和甄克淩沒了緣份,她就當個老姑娘一輩子不嫁人。她爸媽氣得半死,又把她攆到學校去住,幹脆不讓她迴家了。


    甄克淩說:“那你怎麽不理我呢?”


    元霜菊說:“你疑神疑鬼的不相信我,我就是跟你在一起了,兩個人也不一定過得幸福啊。”


    甄克淩說:“那現在你總可相信我了吧。我倆都不再計較過去了,從頭開始,好嗎?”


    元霜菊說:“我再想想。”


    甄克淩軟磨硬纏,終於逼著元霜菊答應了他再續前緣。講到高興處,甄克淩把陸盈盈和他在三湖村小學那晚的事當笑話說了出來。元霜菊狠狠擰了一下他的手背,說不相信他倆那晚沒事,他每晚上都像個餓老虎,有女人就在身邊肯定忍不住。


    甄克淩把嘴貼在他耳邊,小聲道:“這會兒我已經忍不住了。我們去住賓館?”


    元霜菊唿吸急促起來,聲輕若無:“隨你的便。”


    如同一匹長時間未覓著食的狼,遇上肉總吃不夠一般,甄克淩勇武了一整夜。到後來,元霜菊睡意沉沉,眼都睜不開了,甄克淩仍欲貪歡。元霜菊求饒,說她快不行了,讓她稍稍睡一會 。甄克淩嘴裏答應,忍不住又耕耘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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