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動亂,傷亡雖然是有限的,但是造成的後果卻是無限的。


    火器補給和傷員的運輸瞬間癱瘓,前線將士的士氣和優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慘叫聲聲聲入耳,冷兵器鏗鏘進入體內,西戎問心踏在屍體上往船艦後走,突然有一種即將戰敗的錯覺。


    悄無聲息就包圍了他的後方,又悄無聲息地將調轉戰局……


    戰場的開局,往往就能預示之後的結局,


    就是他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撼動這場戰役的結果。


    西戎問心掃視著倒在甲板上一片狼藉的倭寇,異色瞳眸帶著肅清的冷意,被玄黑色盔甲包裹的英俊麵孔也漸漸有了幾分動容。


    兵敗如山倒,戰場更是瞬息萬變,沒有人能夠預測下一刻的結果。


    但他畢竟是西戎的常勝將軍,數次與大晏士兵作戰,即便是知曉結局,也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本事。


    西戎問心撿起掉落在地麵上的倭寇旌旗,重新插會船桅上,他站在船頭,


    “全軍聽令!”


    “中軍將士調派為前鋒,聽本將號令,正麵迎擊,原計劃左右兩翼上岸的將士立刻支援前鋒,以攻代守,趁機迂迴包抄平定軍後翼,其餘將士,全部駐守在後翼,聽號令!”


    他們要做的是保存實力拖延時間,而不是當真地占領漳州。


    以攻代守就是最好化退為進。


    事實證明,西戎問心的思路很清晰。


    隻要占據海麵,就是掌握了自主權,如鐵牛般橫衝直撞的平定軍隻能在海麵上與其繞圈子,從主動進攻變成了變相防守。


    而平定軍隻能在港口沿岸附近進退維穀,本來是給他們預定的包抄路徑,現在卻將他們困死。


    可畢竟人員和武器都殊途,隻能抵得住一時。


    塵埃彌漫的天色漸漸滲透出白色的光亮,西戎問心遠眺著後方躍躍欲試卻同時也是兜圈子的大船,垂眸凝視了很久,最終還是讓蒙乃爾預備好了一艘小船。


    “殿下!”


    “沈樾舟這廝是趙肅的師弟,他不可信啊!”


    當朝權臣,深不可測,倘若是在西戎,倒是不懼這樣的人。可是他們現在本就受人牽製,不再自己的地盤上,上去就是送死!


    送死都算好的,要說沈樾舟扣下殿下,他們就是真的走投無路,任人宰割!


    “現今受人鉗製的不止我一人。”


    西戎問心冷眼瞥他,推開蒙乃萬的的肩膀,徑直跳下了船。


    “你好好的替我守在船上,不許下船跟過來!”


    蒙乃萬就差點給他跪了!


    早知道會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麵,怎麽說他都不會同意派遣弟兄去錦衣衛大門口將人給綁迴來,要是沒有這個女人的存在,恐怕他們殿下早就在迴西戎的路上了,怎會隻身涉險,單槍匹馬地闖龍潭虎穴!


    這群該死的倭寇!


    蒙乃萬是看著就恨,恨不得提刀砍死!


    而另一邊,西戎問心卻很鎮定地上了沈樾舟的船。


    西戎問心提刀跨上台階,在距離船帆的韁繩邊緣,看見了戍守在他身旁的一隊赤紅色軍官校尉。


    錦衣衛都指揮使。


    西戎問心對他的名號並不是很清楚。


    作為西戎人,他更多的時候接觸的是趙肅這類戍邊大將,而大晏的內務司,他不甚了解。


    但他卻知,此人來曆不小。


    “三皇子蒞臨江浙數月,沈某招待不周,怠慢了殿下。”


    西戎問心聞聲,仰頭望去——


    他肅立在船板,一身銀白色的盔甲在清晨的薄霧中泛著冷光,霧氣凝聚成水滴從他的盔簷上滴落,濺在鼻梁上,白皙似玉般的肌膚猶如千萬年不化的寒冰,看著他的表情除了冷漠,還多了幾分意料之內的輕笑。


    在沈樾舟給他那把快弩時,他便知道了自己身份已經暴露。


    孫恆心思縝密,卻有一個好處,那便是用人從不疑人,英雄從不問出處。


    但瞞得過孫恆,卻瞞不過這位被稱為大晏第一情報司的指揮使。


    “若是勞駕錦衣衛,本王現在恐怕早就淪為階下囚了。”


    挑動大金諸國在邊疆燃起戰火,屢次覬覦大晏國土,西戎問心本質上其實和孫恆沒有什麽區別。


    唯一的不同,其實就是他沒有這個本事勾搭大晏的軍官,沒有像賈敬安如此好打發和慫恿的戍邊將領。


    要是被錦衣衛發現他的蹤跡,現在恐怕就已經被祭旗了。


    “走到今日,殿下想必也知道此戰隻有一個結局,孫恆用你們的血換取他的安寧,我想殿下是個聰明人,不會與他為伍。”


    “嗯。”


    西戎問心頷首,“本王不想賣關子,區區海寇,輪不著本王替他賣命。隻是本王很好奇,指揮使要如何裏應外合?”


    沈樾舟的按住腰刀,目光落在西戎問心手心上的銀簪上,久久不語。


    “本座有言在先,我的人,望三皇子完璧歸趙。”


    西戎問心眸光一暗,極為輕柔地撫摸著銀簪紋路,帶了幾分挑釁的笑意。


    “何謂完璧歸趙?她本就是本王的人。”


    沈樾舟心裏驀地有些惱火。


    鋪開這樣大的陣仗,調動孫恆的人窩裏反,私心而言,很大一個程度上是因為宋榆。


    可是沈樾舟心底不願意承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迴避挑動戰爭的原因隻是因為想將這群人一網打盡,可是麵對西戎問心的挑釁,他已經按捺不住沉穩的氣息,語氣都加重了。


    “本座聽聞三皇子在邊塞幹了件大事,劫掠了本座師兄的千金,既然三皇子心有所屬,何必對一個寡婦如此執念。”


    這個時候,什麽囑托和血親都遠在天邊,沈樾舟隻想馬上從他手上換迴那個蠢女人!


    她是證據鏈之一,決不能又失。


    “指揮使是聽不懂我說的話?”


    好生生的會談突然變成了兩個男人隱約間的爭風吃醋,西戎問心也不甘示弱,他冷笑了一聲,野狼似的掃了過去。


    “本王說了,她本就是本王的人,不過當時因倭寇來襲,我們失聯了幾個月,怎的?什麽時候本王拜過堂成過親的妻子,成了指揮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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