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戲?


    西戎問心心底冷哼,死死地盯著遠處的船艦。


    旌旗遮天蔽日,濃煙滾滾,精銳的平定軍炮口和弓弩早就對準了海麵,早就布置好了天羅地網,等待著他餃子般成為入甕之鱉。


    孫恆從未告知他平定軍也會加入此次戰役。


    這是一場必輸之戰。


    沒有援軍,更不能後退,憑借著兩萬人想要吞下聯合平定軍的外調軍隊,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左衛隊勇猛,絞殺海麵上的其他散裝倭寇勢力簡直是不用費吹灰之力。


    而平定軍這些年卻很少直麵與孫恆對抗,士兵作戰經驗較之以往在很大程度上都在下降。


    且雙方戰船炮仗裝備一致,甚至軍艦隊列排序都由平定軍而出,恐怕現在已經沒有誰可以摸清楚對方完整的實力。


    西戎問心第一反應並不是此戰之艱難,而是覺得賈敬安和孫恆肯定是出現了不可磨滅的齟齬。


    也是,朝廷的官員已經查到了兩人的關係,甚至掌握到了證據,賈敬安不是蠢貨,他要是今日當真的再次視而不見,就是明擺的失職包庇,直接軍法處置。


    而他今日下場攔截他,表麵看是與倭寇對戰,可是沿岸的布防卻有理由解釋防守不當,他親自狙擊左衛隊,就是為了擺脫幹係。


    他死得越慘,他就越脫罪。


    他自己,乃至於左衛隊的士兵,注定難逃一死。


    主帥陰翳,士兵們的氣氛也不高,他們更多的是好奇和疑惑,為什麽平定軍會出現在這裏將大炮和火藥對準自己。


    西戎問心闔眼,放下了望遠鏡,從懷裏揣出一枚精致的銀簪,他腹指細細摩挲上麵的花紋,垂眸凝視良久,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就是她拉自己下水的理由。


    讓自己親眼看見被拋棄和犧牲的結局。


    入窮巷,唯有死路一條時,就隻有舉戈而反。


    沈樾舟……


    值得信任嗎?


    更值得她如此做嗎?


    “嗚嗚——”


    號角吹得越來越像,倭寇們越來越糊塗,不知是進還是退,都在發問,全部瞪大了眼睛看著船頭那個玄黑色鎧甲的年輕男人。


    “掌令……我們究竟……”


    “眾將士聽令!”


    黑色的玄袍在風口浪起掀下,赤黑色的盔甲和兜鍪在無數火光把手映襯下寒光乍現,他立在船頭,在黑沉沉的夜色下猶如一道明亮熾熱的光。


    “此戰,隻有敵人,沒有友軍,更無支援和退避。江浙富饒,土地肥沃,無颶風和洪水,更無地震和火山的威脅。贏,我們就是首領攻克城池的第一戰線,就是為家國百姓們開辟新土地的英雄!”


    “所以此戰,沒有輸,隻有贏!”


    “此戰,唯有勇士可勝任,可舉起火銃和炮彈,唯有不畏懼死亡的戰士,可以突出重圍,隨本將一起作戰!”


    孫恆的野心昭然若揭,下層的倭寇們雖然不知上層的決策,更不知一直追隨的首領根本就沒有預備給他們生還的希翼,可是軍心不能散,誌氣不能敗。


    西戎問心眼神裏滿是狠厲。


    他舉起腰側的長刀,站在船頭,冷寂而孤寒。


    “殺出去!”


    “嗚嗚——”


    進攻的號角燃起。


    箭雨跟隨火炮密集而落。


    手持盾牌的平定軍排成一排,頂著箭雨快速移動,船朣狠狠開始相撞,海麵上殺氣騰騰,刀劍相接的驚金戈聲針鋒相對。


    作為先鋒,平定軍拿出了最近幾年的最佳水準,五人一組,八人兩組,盾牌長弩長戟前後圍攻,在密集的箭雨掩護下,很快就登上了倭寇的軍艦,開始麵對麵博弈。


    任何戰爭隻要上演了肉搏戰都是相當殘忍的。


    長刀捅破你的腹腔,穿透我的肺部,砍下他的頸脖,刺透心髒,盔甲沒有額外的庇護,唯有經驗才是最大的勝算。


    所以,長時間沒有肉搏血拚的平定軍們的血氣很快就在作戰經驗更加豐富的左衛隊上落下敗像,後麵上船的將士們有些膽顫,開始跟不上大部隊的腳步。廝殺慢慢開始轉圜,倭寇們奮起直追,吃了血般激烈。


    深夜,海麵卻亮如白晝。


    沈樾舟抬頭望著天空撕扯的冷箭和火炮,緊緊抿起唇。


    這就是以寇養寇,不見血練兵的下場。


    轟隆的爆炸聲四起,煙塵如同濃霧。


    突然一聲巨響,倭寇的槳輪船突然響起了淒厲的嘶吼,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三四艘軍艦突然包圍了左衛隊的大後方,徑直朝著他們駛來!


    一百米。


    五十米。


    二十米!


    滯留後方的後勤人員陡然發出厲聲慘叫,飛渡海麵的箭雨霎時貫穿了身體,齊齊射倒一片人。


    “掌令!”


    有人大喝。


    “大晏軍從突襲,我們被包圍了!”


    包圍……


    西戎問心來不及下令,突然被一個滿是絡腮胡的中年男人給攔住,他汗流浹背地快步拉西戎問心去了一個船艙,捧出一個錦盒,雙手奉上。


    “此乃錦衣衛禦用快弩,殿下,這是大晏人在向我們示好。”


    蒙乃爾看著無動於衷的西戎問心,咬了咬後槽牙,“殿下!這場戰役本來就與我們無關,這就是一場必輸的戰役!”


    大晏和倭寇的鬥爭,西戎本來就是坐山觀虎鬥,殿下本來就可以順勢離開戰場,為何又要攪合進去?


    西戎問心看著這塊弩,倒有些愛不釋手。他甚喜軍械,這段時間在孫恆的手下也見識到了很多西戎沒有的高端軍械,要是有一日順利迴到西戎,若是有可能,他倒是希望開鑿一批鐵匠工匠研究研究。


    可萬事再喜歡,現在都有用一個問題。


    少年將狼尾甩在身後,捏緊了拳頭,很快明白了沈樾舟的意思。


    蒙乃爾腦子一嗡,抓心撓肺地難受。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趙姑娘的身份很重要,沈樾舟不會放棄她!我們現在被人牽著鼻子走,何必呢?”


    讓他們打吧!


    誰生誰死都沒關係,他的任務就是趁亂將殿下帶走!


    西戎問心冷目側視,聲色俱厲。


    “她還在孫恆手上!”


    “此事你休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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