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推測,加上這幾日練兵的頻率,孫恆已經要拉開帷幕決定要開啟大戰。


    已知牽扯進來的江南官場中,薑東升、王光和隻有行政無軍權,杜若是宮裏的人,這些人看著唿風喚雨,但都沒有賈敬安一個待爆炸的炸彈危險。


    軍權,在任何人手中掌控者,都有絕對的話語權。


    平定軍總督的身份既是香餑餑,同時也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孫恆是倭寇,隨時都可以撕毀合約,可賈敬安是朝廷的人,萬一孫恆反水,曝光他和賈敬安的關係,誰知道這廝會不會為了保命而投奔倭寇,大開城門。


    若是江浙一帶官場與他勾結,最多是經濟上受損,可若是軍隊被利用傾斜,大軍壓境,遭罪的就是江浙的百姓。


    死去的人,被隱藏的真相,將會被永久封存。


    而這個時候,西戎問心卻一心想著如何離開這裏,坐山觀虎鬥,她又為什麽要聽之任之?


    渾水摸魚,要亂才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宋榆不後悔。


    她隻是沒有想到孫恆會借題發揮,用這件事情敲打西戎問心,同時讓他作為炮灰去阻截外調軍。


    也沒想到西戎問心會因此受重傷。


    她是愧疚。


    西戎問心是一個值得拉攏的敵人。


    捏住手臂的力度漸大,他猛地將她拉向自己,目光帶著一絲狠厲和斜佞地笑,“你就如此在乎他們?”


    宋榆沉默,“我是大晏人,自然不能忍受外族侵略殺戮大晏的百姓。”


    “他們?是百姓嗎?”


    西戎問心不以為然,一股莫名其妙的占有漸占領了他的理智,他一瞬不瞬地貼近宋榆的鼻尖,逼著她朝著自己靠近。


    “是沈樾舟吧。”


    “當日臨水,跟在他身邊的人一直都是你。”


    大氅下纖細的女人,海水中不惜以命相搏的女人,為了他甚至甘願擔著風險竟然支身撬動船艙底板的石脂……


    她是瘋了。


    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乎別的男人,更何況,沈樾舟的身份……


    “你以為你和他會有結果?你以為攀上他,就能夠遠離我?”


    她一直在逃離自己,從頭到尾都是。


    她根本就沒有屈服過,自始至終。


    假意的關懷,善意的謊言,她的心機和謀算全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得到的不光彩,自然患得患失。


    宋榆默默瞅著西戎問心。


    “這是我的事情。”


    宋榆從發髻上取下一枚銀簪,這是她的貼身之物,在臨水縣意外失蹤,卻又被西戎問心撿到,也是她唯一的信物。


    “計劃,就按照我最開始跟你商量的進行,把這枚簪子給他,他會明白。”


    西戎問心不能失敗,且必須贏。


    他必須讓沈樾舟地外調軍隊在漳州滯留兩日,才能真真正正孫恆重新信任中。


    他們的對手不單單是孫恆的倭寇集團,更有朝中官員和一方軍事長官。


    所以單打獨鬥誰都不能輕易獲勝,隻有裏應外合,信息互通,才能一舉殲滅這些野心闊闊的倭寇們。


    “現在這個局勢,我是眾矢之的,我走了,可不能帶你一起離開。”


    宋榆選擇暴露自己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肯定會被扣押下成為人質,她沒想過全身而退。


    可是人就是沒有辦法把一件事情做到十全十美,得到了一些東西,就注定要失去一些。


    宋榆扒開他的手心,慢慢起身。


    “所以你要完成任務,平安迴來。”


    ……


    平安……


    用他送給她的簪子,去作為另一個男人的憑證。


    西戎問心看著宋榆的背影久久不言,驀地被氣出了聲。


    ……


    大軍開拔當日,沈樾舟不見任何江浙官員。


    探子來報,孫恆的艦隊開始在南北都有部署,可主要兵力始終在大海航遊竄,還不清楚他們究竟要從何處入手。


    他知道日前孫恆曾帶兵夜入淮南,與他們商討事宜,也知道他最後是空手而歸。


    這個節骨眼上,賈敬安不可能冒著幹係給孫恆軍械武器。


    生意人,因某些原因單方麵延遲合約,也沒寫什麽問題。賈敬安卻問忘了一件事情,孫恆不是生意人,他是強盜,強盜得不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會原形畢露。


    人人都看得出來指揮使的心情很不好,段靖這幾日更是要將頭埋在地上,根本就不敢在他麵前露麵。


    宋榆失蹤五日有餘,至今倭寇沒有人來與他們商談,他說不準究竟會不會已經遇害,即便還有一條命,但一個手無寸鐵的姑娘落入這些人手裏。縱然不要她的命,下場……也可想而知。


    沈樾舟騎在馬背上,靜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這幾日他很難有完整的休息,而每一個不眠之夜,他都是這樣渡過的。


    段靖送上文書諜報,看著火漆風口的尊貴朱批,心上很是忐忑。


    這是陛下的八百裏加急。


    沈樾舟粗略看了一遍,隨即折好,扔給了段靖。


    “陛下不同意都督行軍?”


    他默然。


    “入冬了,北方西戎虎視眈眈,軍糧和軍晌耽誤在江南,若是江南因小激大,時局不穩,恐會引起民變。”


    這些他都知道,更清楚。


    可是江南的局勢遠比北方更艱難。


    師兄戍守邊疆三十年,而他也在上個月就修書詢問過戰況,趙將軍迴信西戎內部有秘密內亂,西戎三皇子失蹤,下落不明。


    而這西戎三皇子是個帶兵奇才,聯合大金諸國為盟友南下襲擊陰山腹地便是他的主意,可是他出生不好,生母是個奴隸,被西戎閼氏所忌憚,始終遊走在權利的邊緣,不受重視。


    年前,也不知因何事,離開了西戎。


    但也因為他的失蹤,將帥不服閼氏的大皇子管轄,戰局模糊,大金也因此有齟齬,這一場仗,今年應當是打不起來。


    寫完了正事,在信的末尾,趙肅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家書。


    “更有一事,輾轉反思,難以啟齒。但師弟信息通達,茲事體大。”


    “西戎小賊,於今年劫掠我女,翻渡陰山,逼迫小女拜堂成婚,並出走時攜帶我女一並失蹤。”


    “我今年五十有三,唯有此女,暗尋無果,終日心腸寸斷。望師弟念在吾女與令妹沈四小姐血親之麵上,煩勞師弟替我多留心查意,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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