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花非常不爽。


    因為杜雲實和李少言也隨著縣令大人一起來了,還要管她的閑事。杜雲實在她身上裝了雷達裝置麽?她都已經夾在人縫中了還是讓他發現了,並且打發他的小廝擠進來跟她說,讓她出去不許瞧,她氣結,他以為自個是哪根蔥啊,她迴了句讓你少爺哪兒來的打哪兒迴。結果小廝又進來說,他家少爺說了,你再不出去,他就親自來拖人了。


    謝花的氣焰頓時萎頓了。她可不想自己再次成為村裏茶餘飯後的八卦對象。一出來就瞧見杜雲實雙手環臂,薄唇微揚。


    謝花快速離開了,她怕她朝杜雲實翻個白眼,看在有心人眼裏也變成了眉目傳情了。迴到家,謝芬正在淘米,謝花瞧了瞧已經幹透的鞋底麵,可以納鞋底了。


    端午節收到的肉還沒吃完,用鹽醃了掛在夥房後麵的屋簷下,她取用竹勾子取下來一小條肉。又去菜園裏摘了幾根黃瓜,洗了黃瓜順手就拿起一根嘎嘣嘎嘣的嚼起來。


    王氏屁 。股著火般滿頭大汗的趕了迴來,後麵還跟著村正娘子和吳氏。


    “老二老三,快把家裏裏裏外外擦一遍,等會縣太爺要來咱家吃飯。”又問村正娘子和吳氏做些什麽菜才不會怠慢了縣太爺。


    謝花倒了盆水,拿了抹布認命的擦著家裏的門,把還是過年貼的已經褪色的對聯撕了下來,謝芬拿著竹葉大掃帚掃屋前院的垛子。


    謝芬煮的飯自是不夠吃的,王氏連忙把家裏打豆腐用的大鐵鍋搬出來洗刷幹淨,後院的牆角有個現成的簡易灶,淘了一大米篩的米倒進大鐵鍋裏煮飯,吳氏燒火。


    灶裏有燒好的開水,王氏捉了一隻大山雞出來殺,山雞都快要讓吃光了,每迴去王大夫那裏,水蘇總要問問山雞長得怎麽樣,要是知道這山雞都讓吃得差不多了,那孩子肯定要難過死。


    王氏為了做什麽菜急得焦頭爛額,瞧見謝花進來換水,拍了下腦門,“老三,你平日裏最愛鑽吃的,你說說該做些什麽菜才是妥當。”


    吳氏道“小花,你不知道,陳地主上趕著巴結縣太爺,獻殷勤的請縣太爺去他家用飯,說的話酸不溜秋的,什麽請縣令大人移尊寒舍,略備薄酒文謅謅的說了一大通,他家要是寒舍,那我們這些窮人家的房子都怕是打個嗬欠屋頂就要掀了。縣太爺的公子說,你家的菜有甚好吃的。上迴我和阿實在打拐女英雄謝花家吃了一頓飯,飯菜雖然簡單,卻別有些風味。縣太爺就吩咐下來在你家吃飯,讓陳地主領了給那些官差做飯的差事,還把陳地主樂得找不著方向了。”


    謝花讓打拐女英雄生生的雷得打了個激靈“娘,縣太爺他們吃慣常了好菜的,咱們就做些家常小菜,反正咱家也不是什麽富裕人家,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自然也是平常之物,他們來咱家吃飯哪裏不知道這道理。”


    吳氏道“還是小花想的通徹,要真是想吃好的,就不會來你家了,縣太爺不也說了不用鋪張浪費。”


    王氏想著那一次縣令公子他們在這吃飯,做的菜無非就是鄉野小菜,他們反而惦念。


    謝花列了十個菜的菜單,涼拌黃瓜,骨頭燉豆角,小蔥拌豆腐,山雞燉幹蘑菇,蒸蛋,清炒鴨腳板,酸菜粉絲,粉蒸肉,紅薯葉尖素炒,油炸小幹魚。


    豆腐和排骨,小幹魚家裏沒有,王氏打發謝芬去村裏買骨頭和豆腐,村正娘子說她家小幹魚,忙跑迴去拿。


    人多手腳多,王氏吳氏村正娘子都是手腳麻利的,又怕讓縣太爺久等了怪罪,更是恨不得個個都長了三頭六臂。待謝廣賦和村正引了縣太爺等人上門的時候,正好最後一個菜也上了桌。


    謝花隻是準備了縣太爺,李少言以及杜雲實和自家人的飯菜,但是當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到她家屋前站著,她傻眼了,四周八村的鄉紳都來了不說,還有好多別村的村民也來了,連坡下都人滿為患,丫的,這都趕上現代當紅炸子雞出行了。這年代消息滯塞,鄉下難得見得一個當官的,自然是個個卯足了勁的想要一睹縣太爺的真容。


    待縣太爺進了屋,引了上坐,又請李少言與杜雲實落了坐。


    縣太爺朝著屋裏幾個鄉紳揮揮手,“你們快迴去吧,別誤了用早膳的時間。”意思是我要吃飯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有一個胖乎乎的鄉紳道“縣太爺,您是尊貴之軀,這些菜如何能讓你吃?不如讓我等為大人籌備一桌席麵,大人本已車馬勞頓,吃食上不可馬虎。”


    這話一出,王氏吳氏村正娘子俱都惶恐了,這菜可是她們幾個準備的,謝花雖然掌了勺,但不可能把事怪罪到一個娃頭上去。


    村正娘子本來就擔心殺人的事會連累到自家,更是嚇得手都哆嗦了,扶著牆有些站不穩了。


    縣太爺站起來,在外麵喊了兩個村民進來“這桌上的菜你們平日裏可吃得著?”


    那兩村民瞧了桌上的菜,吱唔著不敢說話。


    “你們不要害怕,隻管說實話,本縣自會為你們做主。”


    得了縣太爺的保證,兩村民道“縣太爺,這桌上的菜是極好的,我們種莊稼的人家平日裏哪能吃得這般好,過年的菜還沒這般好呢。”


    縣太爺高聲道“本縣雖沒種過田,卻也知道每一爛糧食來之不易,農耕乃立國之本,沒有田農地能耕出來麽?既然耕地的人能吃,本縣為何不能吃?”


    縣令大人的一番話,引起外麵的群眾情緒激亢了,直唿縣太爺英明,青天大老爺。


    陳地主忙道“縣太爺所言極是,我等慚愧。”


    縣令見其他人都站著,又讓謝廣賦入坐不要拘禮。謝廣賦拘謹的坐在下首。


    李少言不爽道“你們在這裏看著讓我們怎麽吃得下飯。”


    那些鄉紳這才告退出去,但也沒走遠,就在謝花家屋垛子上候著,就生怕萬一縣令有個什麽事需要人去做,自己不在落了人後。


    村正有些尷尬的正要悄悄的退下,就聽見杜雲實微笑的道“李伯父,不如讓村正也坐下來一起用些飯菜,伯父有關案子的事如有疑問也好相問一二。”


    縣令微微頷首,村正如蒙大赦,忙低頭哈腰的坐下,心裏不禁對杜雲實起了萬分感激之心。外頭那麽多鄉紳財主的想要和縣太爺共坐一桌都沒得這個榮幸。


    待縣令動了筷子,李少言就急不可耐的一筷子夾起一根鴨腳板野菜,“爹,這菜有些滋味,你嚐嚐。”夾到了縣令碗裏。


    縣令品嚐後道“確實不錯,田間處處都是寶啊。”


    因為接下來要審案子,席上也沒飲酒。


    謝芬在房裏納鞋底,謝花拿了本書瞧。她們還沒吃飯,要等縣令大人他們吃完後才能出來用膳,哎,誰讓她們是小人物呢。


    待王氏把謝花叫出來的時候,縣令大人已經離開了。地著她家屋前坡下的人也去了個精光,王氏一屁。股塌坐在門檻上,抹了下額頭上的汗“可是出了一身冷汗,這招待縣令真不是輕省的事,還好順順利利的過來了。”


    村正娘子也是鬆了一大口氣“可不是麽?我心都吊到嗓子眼上了。”


    吳氏大笑“小花,剛才縣令大人問了這菜是誰做的,聽說是你做的,誇你心靈手巧呢。”


    呃,要說她做菜有多好也談不上,不過是縣令大人頭迴吃著這些菜感覺新鮮。桌上還剩了好些菜,縣令,李少言,杜雲實三人飯量平常應該都控製得不會吃太多,而謝廣賦和村正兩人根本就沒吃幾筷子,壓力頂到胃上了。


    大家把碗筷收了,把剩下的菜熱了熱,三個大人並兩小娃坐上桌吃飯。王氏又讓吳氏端了些菜下去給她家的三個娃吃。


    剛吃了飯,就見杜雲實的小廝來了,把小花叫到外麵,“謝三小姐,我家少爺問你要不要一起去縣裏,等會縣令大人就要把嫌犯帶迴縣衙審問了,今天該就要審案了,說你要是去的話就坐了我家馬車一起去。”


    謝花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開玩笑,依著那孩子越來越黑的性子,她才不想跟他走得近。她不確定杜雲實是不是對她有什麽不一樣的感情,但是她確信杜雲實對她應該很特殊,這種特殊緣於兩人的共同生死經曆。她無意於他,因為門不當戶不對!她一個心理年齡三十歲的人,讓她毫不畏懼他人眼光,不怕流言中傷,不怕來自他家庭的百般阻撓,不怕以後他三妻四妾的日子,那她真是勇敢到二了。


    杜雲實的小廝又道“我家少爺說了,他在馬車裏放了很多書,有話本,有遊記,還有農書。說隻要你去了,書都可以帶迴來。”


    尼妹,這是變相的誘惑,那廝怎麽就知道她識字了?許是上迴來她家傳話的兩個官差說漏嘴了?


    謝花咬牙“我去!”刀山火海也值得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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