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見對手都落慌而逃,還在跳著腳大罵。


    謝花就知道,要是自己和杜雲實有什麽肢體接觸,那絕對是她圖謀不軌,覬覦他的美色和家世。


    沒人應戰,王氏罵罵也覺得沒啥意思,又指著謝花道“你到是說說什麽時候讓人摸了?摸哪裏了?死丫頭,姑娘家的要不要羞恥心了,離那些男娃遠些,省得招出是非來,你是嫌自己的名聲還不夠壞麽?”


    “娘,人家糊說的你也信,那些人最是會捕風捉影了,整天就是道人長短。”


    “哼,別以為我什麽也不知道,有些事你娘我心裏清楚的很,我給你提個醒,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別妄想什麽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什麽樣的鍋配什麽樣的蓋,什麽樣的銅鑼配什麽樣的當當。妄想有的沒的,累的苦的是你自己,要是真的敗壞了家裏的名聲,我到時候打死你了事,就當沒生過你。”王氏冷著臉說完提過謝花手裏的四隻山雞就朝村口去了。


    這年頭,男女稍多接觸下,那就有不正當的關係。王氏以為她對杜雲實起了心思,她可沒大腦短路到要和杜雲實整出點幺蛾子,光是門第觀念這道障礙她就覺得是一座難以翻越的高山了,她又不是吃多了撐的非要去攀爬,沒準半途中就摔死了。她的追求隻是小富即安,高門大宅的生活非她之願。


    她平常已經很低調了,既不和村裏的女娃紮堆,也不去誰家裏串門,沒想到還是是非不斷,難道這就是穿越女的光環光芒四射的緣故?


    傍晚時分,王氏才空著手迴來了,看樣子山雞是送出去了,臉上微帶得色“村正家的臭婆娘,派了她家二小子在趙屠夫家旁邊的牛棚邊轉悠,當我不知道呢,不就想瞧瞧我們家和兩個少爺的關係麽。見他們下來與我說話,又收了山雞,才麻溜麻溜的走了。”


    謝花早洗好了澡,披著頭發在屋外吹風晾發。


    吳氏手裏頭端著一碗刺貓兒上來,遞給謝花“小花,這是水田邊摘的刺貓兒,甜的很。”


    刺貓兒其實就是樹莓。


    謝花撚了兩顆放在嘴裏,“嫂子,確實很甜。嫂子你家的水田都插好秧了?”


    “今兒個完工了,可算了去了一樣大事了,明天來幫你家。”


    王氏從裏頭走出來“完工了就歇一兩天,還趕著給我家插秧,也不怕累死你。”


    “這不想著來你家吃點有油水的解解饞,四娘你可別舍不得十五個銅子一斤的五花肉。”吳氏樂嗬嗬的說。


    “哪迴我還短了吃的?迴迴都是油水多飯量足,但凡來給我幫忙的,人家出了大力氣,咱可不能隨便弄兩個水煮菜就把別人打發,二迴誰還願意幫你忙,你家就是秧長在秧田裏變成了稻草也沒人會可惜下。”


    “可不就是這個理,就是我這種窮的,稱不起肉,攢下的雞蛋那也要花幾個的。四娘,剛我去村口喊我家老三,碰見錢娘子,她還給了我家老三一小塊飴糖,她平日裏最是小氣,上她家買東西多一粒鹽都要拿手指頭沾出來的。合著她是向我打聽你家的事哩,問你家是不是真得了縣太爺五十兩賞銀,還問了那兩個少爺的身份,這事我也是不知情,我就說我四娘家的事你打聽個什麽勁。”


    王氏呸了一聲“爛嘴爛舌的,她這是怕了。這事我跟你說,那兩少爺,壯點的是那個李少爺那可是縣太爺的公子!那個漂亮的是縣裏最富杜家的公子!那幾個嘴巴漏風的居然編排起人家的閑話來,正好讓我聽見了......”


    王氏聲情並茂的把去縣城受嘉獎得了五十兩銀子,以及搭了順路馬車,在老樟樹下與村正娘子三人的口舌之爭全向吳氏傾訴了.


    吳氏聽得那是驚唿連連,“四娘,你們連縣太爺都見了,還誇了你們,真是厲害。咱村正怕是連縣太爺的背影都沒瞧見過吧,快說說,那縣太爺長什麽樣?是不是眉毛呲著,眼睛像銅鼓,臉黑黑的,威嚴的壞人一瞧就嚇得屁滾尿流?”


    謝花樂了,吳氏這說的是鍾馗吧?


    王氏也被她逗樂了,笑得前仰後倒的“哎喲,我的兒啊,人家縣太爺長得端端正正的,可不是你說的鎮鬼的畫像。”


    “我又沒見過當官的,小時候我爹說的故事裏當官的就是長那樣。四娘,你家可是發財了,五十兩銀子可以買六七畝上好的水田,你家往後是不愁吃穿了。小花,你這迴被拐倒是拐得好。不,應該說是因禍得福,看我這張嘴亂說的。”


    在大多數人眼裏,都覺得拐得值當吧。要知道這年頭買個人才十來兩銀子,以命換五十兩銀子,別人覺得她都該偷笑了。


    “發什麽財,不過是自家賠出去的錢又迴來了罷,之前你四爺被掌櫃的陷害,我家清了家底賠了六十兩,如今還不到數呢。”王氏道。


    “破財免災,如今不是越過越順暢麽。村裏這些人背地裏說你家的不是,還不就是看你家過得好了,心裏不痛快,都是巴不得別人倒黴見不得別人好。村正家是村裏家底最厚的了吧,但他家也不過十六畝水田,還有兩個兒子分呢,你說她婆娘那個要強的性子能不說些子酸話來氣氣你?”】


    吳氏的一番剖析正中王氏下懷,兩人說得是越發起勁了。謝花搖搖頭,端著刺貓兒進去給謝芬吃。


    謝廣賦去築了下水田的田圍,迴來時也帶了用梧桐葉子一包刺貓兒,謝花洗都沒洗就和謝芬兩人你一把我一把的塞進嘴時消滅幹淨。


    第二天早上,吳氏和謝廣賦早早的就來給謝家幫忙插秧。王氏讓謝芬和謝花在家裏頭做飯,又給了三十文錢去割肉。又讓她倆在家殺隻雞。


    謝芬在家燒水殺雞,謝花用草繩子把銅子挨個串起來,套在手上去村口買肉,路上碰到李氏也提了一小塊肉。


    “縣太爺不是賞了你家五十兩銀子麽,就拿這麽點錢買肉吃,舍不得用弄不好被人偷了去。”


    謝花懶得搭理她,徑直的走了,要是理會她,她還越發得勁。


    “小浪蹄子,呸。”


    插田的月份,買肉的人家也多,肉攤上圍了好幾個買肉的村民。都是一個村的,人都是認識的,謝花也是一一打招唿嬸子叔伯的叫著,再問一句買肉哩。


    有人也說“謝花,你娘給你這麽多錢買肉啊。”


    “今兒個長民大哥和嫂子給我家幫忙插田,我娘讓我多買點肉,說人家給幫忙出力氣,我們稱點肉才有油水。”


    “你家倒是舍得的,難怪長民和他婆娘就愛給你家幫忙,怕是自家吃不上肉,去你家打牙祭呢。”有人打趣的說。


    “叔,我長民大哥去外頭給人做一天活就能割斤肉還有剩呢。我家可是不給錢的,就是重個人情。”


    “謝花你這張嘴倒是會說的,我肉割好了,先走哩,有空來找我家桃子玩。”


    “叔,慢走哩。”


    謝花挑了一條五花肉一斤半,十五個銅子一斤,趙屠夫收了她二十二個銅子,又買四文錢的光杆筒子肉,餘下的四文錢買了一截豬大腸。提著肉謝花在樟樹下又碰著了唐氏,不過唐氏隻是陰著臉,啥也沒說。


    早飯的菜,筒子骨燉臘豆角,五花肉炒蒜苗子,清炒野菜,酸菜肥腸,菜都是謝芬做的,謝花充當了技術指導。她估計到時候謝波三兄弟也要來家裏吃飯,就煮了一大鍋子飯。


    吃飯的時候,王氏讓吳氏把謝波三兄弟也帶上來一起吃,吳氏也沒推辭,隻笑著說又在四娘家鬧場了。


    九個人吃飯,飯桌圍得滿滿的,吳氏怕他們兄弟夾菜沒個規矩,不讓他們自己夾,她給他們夾到碗裏,三兄弟也依著吳氏不亂伸筷子。


    飯吃到一半,聽見大娘唐氏站在謝花屋前的坡下,扯著嗓子在那裏罵“有的人自己沒兒子,就誆別人家的兒子親,心黑的比茅廁裏的屎還臭。我養的兒子使喚不動,別人牛鞭子一揮就上趕著賣力了。自家弟弟的田沒插完,喊了幫天忙不行,哦,給那些專門教壞別人家兒子不認親娘的人插田就行了。如今兒子是被人教得連親娘的門也不登了,親娘病了也是不管不問,養了個黃眼兒啊。給人做工狗屁銅子沒一個,貪圖兩嘴子肉吃。自家弟弟還給不起你兩塊肥肉麽?別家的日子過得好,頓頓有肉吃,你上趕著給人家做兒子,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人家稀不稀罕。”


    雖沒指名道姓的,但大家都知道唐氏這罵的就是王氏和謝長民。王氏站起來就想衝出去,謝廣賦一把拉住她,“你這要是出去罵,讓長民兩口子的臉麵往哪擱,她罵朝天話,你隨她去。”


    吳氏擱下碗掩了麵,低低的啜泣起來“前兒個到家裏來要兩百文錢,說是她病了,要看病抓藥吃,我家裏哪有兩百文錢,那迴我讓螞蟥咬了都沒錢,還是四娘給我墊的。家裏但凡有點錢就攢著買了糧吃了,我說我去借些銅子來,她就說我是不是要讓全村人都知道兒子兒媳借錢給她瞧病。


    昨兒個晚上,我從你家迴來,她上門來讓我去給小叔子家插田,我說明兒個答應給四娘插田,要插的話得後兒個,她摔門而去,罵我心裏隻有外人。四爺四娘,這麽些年我和長民帶著三個娃是怎麽熬過來你們是看在眼裏的,沒得吃了就往你家跑,你家吃肉了總要給孩子端一碗,得了病沒錢治了也是你家幫忙墊上。


    她呢?心裏頭可有半份為我們著想過?家裏吃紅薯納給她的穀子也從來沒有短過一兩。我忙不過來了,孩子就是摔倒在她麵前,她都不會伸手扶一把,小叔子家的兒子女兒她裏裏麵麵的照看著,你說做父母的哪能這麽偏心眼?當著長民的麵我也不怕說,我心裏頭是怨的很,以後她老了動不了了,想讓我服侍得看瞧著,我倒要看看,往後她偏心的會不會侍候她屙屎屙尿的。”


    謝長民沒說什麽話,隻是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頭,青筋畢露。孝道大於天,謝長民雖對唐氏的行為不滿,可是子不言父母過,他也隻能忍著。


    謝花感歎,婆婆這種生物真是讓兒媳以及未來的兒媳膽寒啊。唐氏還不算最糟糕的,就是心眼偏得多,時不時的上門罵鬧幾句,有那兇惡的,直接把兒媳婦打得成日裏臉青鼻腫,不成人樣,言語上也是極盡尖酸刻薄。這些受盡屈辱的兒媳婦熬到婆婆上西天後終於揚眉吐氣了,於是她們成了新的惡婆婆,又有新的兒媳婦受虐,病態的接力棒啊。


    謝花擔憂要是自己將來嫁到家有惡婆的家裏,一到飯點就給你一簸箕紅豆子黃豆子黑豆子的讓你揀,整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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