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飯變成紅薯稀飯,謝家自此告別了餐餐有幹飯吃的日子。長凱原本天天吃的肉也變成隔三差五的去買一點。


    謝家賣水田的事在村裏很快就傳了開,有不少好事者都打聽怎麽一迴事,王氏一律閉口不談,旁人見從王氏這裏撬不開嘴,又去向吳氏和曾家娘子打聽,兩人也都不透一個字,雖然如此,但是村裏人從謝廣賦日日在家賦閑,便也猜出點苗頭,估摸著是在外頭出事了。


    謝廣賦日日在家閉門不出,過了半個月又去了縣上找差事,接連在縣上找了好幾日,也沒一家店鋪願意收用他,他貪汙銀兩的事,在縣上的店鋪圈內已經傳開了。接連在鎮上找事也是铩羽而歸。


    王氏安慰他“事情還在浪尖沒過去,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自打謝廣賦在家後,地裏的事他全部一人就幹下來了。牛也沒有了,空出來的牛棚,王氏想再抓兩頭豬養起來,反正家裏也沒其他的事幹,可家裏眼下連抓豬崽的錢也沒了,整個家裏就隻有六十二文錢,抓一頭豬崽不夠。


    謝花想起自己埋在床底下的那一小角銀子,應該可以買豬崽了,她把銀子刨了出來,摸著銀子,她心裏感慨,存私房錢還是合適家境殷實的人家,像現在謝家這種情況,飯都要快吃不起了,她的小產行為也得先放一放了。


    她把這段時間挖的草藥送去給了王大夫迴來後,把那一小角銀子給王氏。


    王氏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把搶過銀子“死丫頭,你哪裏來的銀子?是不是偷的?”


    娘,你能把我往好處想麽?為什麽第一反應就是偷來的,哪怕你說撿來的我也好想點。


    “娘,這是王大夫給的,我們家賣水田之前,我向王大夫借過銀子,他沒有借我,今兒我去給他送草藥,他給了我這一小角銀子,說是就當買了我的藥材。”


    王氏一把掐住謝花的嘴“你是不是把你爹的事給說出去了?”


    “沒有,我沒有說,我就說家裏要用錢,沒說爹的事。”


    “要是讓我知道你到處亂說,看我不把你嘴縫起來。那王大夫說沒說以後挖草藥還給你錢?”


    “如果挖到貴重的草藥就給。”


    “那你以後就好好的給我挖草藥,少給我到處瘋耍,家裏現在困難可比不得以前了。弟弟現在肉也吃不上,臉上的肉都少了,你挖草藥若能得點銀子也好給長凱補補。”


    謝花摸著被掐痛的嘴角,翻了個白眼,以前她也沒瘋耍好吧。


    王氏很快就用謝花交上去的銀子,抓了兩頭小黑豬崽子。鑒於挖草藥還是有點錢途可言,王氏讓謝花不要再出去打豬草了,把豬草的事交給謝芬,謝花隻要安安心心的挖草藥便成。


    到秋季了,山裏的山雞和兔子多,謝花眼饞得要死,抓過好多次,沒一次得手。她讓謝廣賦給她削竹尖。


    “你要竹尖幹什麽?”


    “爹,我想在山裏挖幾個坑,插上竹尖,說不定就有山雞或者兔子掉進去,插傷了他們就跑不了啦,我就把它們撿迴來吃。”


    王氏在旁邊說“你給她削幾根,讓她折騰去,以前她在山裏倒也撿到過山雞和兔子迴來。”


    謝廣賦砍了一根竹子迴來,削了一背簍的竹尖。


    第二天謝花扛著大鋤頭,在後山二外圍的深處刨坑,為了防止自己掉進去,她還特意在每個有坑的地方堆了石塊作標識。


    刨到天色暗了下來,她把最後一個坑刨好插好竹尖做好偽裝,休息了一下,正扛著大鋤頭打算迴家突然瞄到樹後一塊衣角,“誰?”


    有人緩緩走出來,這張大壯,他手裏拎著一隻獵物,像是黃鼠狼。


    “大壯哥哥,是你啊,我在這裏挖了幾個坑裏麵插了竹尖的,你路過的話小心點,我作了記號的,你看,旁邊堆了石塊的。你手裏拎的是黃鼠狼麽?我可以看看麽?”謝花向他走過去,還沒走到他身邊,他轉身就走了,七拐八拐的很快就消失在謝花的視線中。


    交際自閉症麽?


    謝花聳聳肩,扛著大鋤頭背著空簍子迴家去了,一整天都在挖坑,她今兒是一根藥材都沒挖到。


    大清早的,謝花就興衝衝的背著簍子去後山了,她滿腦子都是撿兔子撿山雞。到了後山,她真的在一個坑裏發現了一隻已經死去多時全身僵硬冰冷血液流光的山雞。


    簡直是欣喜若狂,把山雞丟到背簍裏蓋上樹葉,連草藥都顧不得挖,就激動的跑迴了家。


    一家人也是覺得驚喜,壓根就沒想到她這麽快就能坑迴來一隻山雞。


    “行啊,老三,還真撿到一隻山雞迴來了。”王氏笑著誇獎她。


    長凱伸著手啊喔啊喔的要抓山雞。


    “我們長凱也饞了吧?娘等下就給你燉雞腿吃,吃了長凱長得又高又壯的。”


    王氏麻利的拔毛掏內髒,把雞收拾幹淨後,砍下大小腿留給長凱,所謂的小腿其實就是雞根翅。


    其他的全部放辣椒炒了。


    滿滿的一大缽,許是香氣太濃鬱,謝波端著碗站在門口,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自己碗裏的飯,眼巴巴的望著那缽雞肉“四爺爺,四奶奶,你們家殺雞了?”


    謝花喜巴巴的道“不是自己家的,是我在......”


    王氏一筷子敲在她手背上,“是你小姑在她舅舅家拿迴來的。”王氏拿了一隻小碗,分了一碗出來遞給謝波“拿迴去家裏吃,吃完了給四奶奶把碗送迴來。”


    謝波鼻子湊在碗裏一邊聞著香氣一邊美滋滋的迴家去了。


    “你傻啊,要是別人都去後山上挖坑撿雞,還有我們的份麽?咱家現在比他家日子還難過,你給我嘴巴閉緊點。”王氏訓道。


    謝花低頭啃雞肉,這再好的關係,到了利益麵前也要讓路。


    打從撿了第一隻山雞後,謝花撿山雞和野兔子那叫一個高頻率,幾乎隔天就能撿到一隻,有時還能撿兩隻,一個月下來,撿到十隻山雞,八隻野兔。


    王氏不再像吃第一隻山雞那樣,全盤下鍋。隻把內髒和腿吃了,其他的都用鹽醃過,放在灶上掛著,用火熏成臘貨,而且白天她還要全部收起來,到晚上才掛出來熏,就怕別人來家裏撞見。


    偶爾砍一小坨炒著全家解解饞,王氏說熏幹後拿到集上去賣掉。兔子皮毛她也全部弄幹後留存起來,給長凱做衣服。


    這天,有株草藥根係較深,謝花挖到天色較暗了才挖完,她又繞道去檢查陷坑。


    咦,怎麽有人在動她的陷坑。


    她走近一看,是張大壯。


    張大壯很快就發現了她,然後抓起身邊的東西就飛快的跑了。


    她往坑裏一瞧,坑裏居然插著一隻還沒斷氣的野兔子,難道張大壯也想在她的坑裏撿便宜?讓她撞上了,落荒而逃?


    她把野兔子提了起來,才發現兔子的側腹部還有一隻竹箭,這種竹箭她見過,張大壯的竹筒裏插的就是這種箭。


    謝花瞬間就明白過來了,這隻野兔子是張大壯打的,然後放進她的陷阱裏。難怪她會經常撿到東西,原來是他打了悄悄送來的。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是因為她送了硫磺粉給他嗎?


    謝花心裏挺不是味的,她在後山第一次碰到張大壯,張大壯把那隻山雞給了她後,她就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後來送硫磺粉給他想接近他,或許她有些同情他,可最真實的是她覺得有利可圖。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張大壯會這樣迴報她。


    謝花趁著晚上又去了趟村外的破廟,張大壯坐在屋側的石頭上仰望滿天的星辰。


    “大壯哥哥。”


    張大壯扭了一下頭,又轉了迴去。


    “謝謝你一直給我送山雞和兔子,我家的小弟弟吃了山雞腿長得可好了。不過你以後不要送山雞和兔子給我了,我識草藥,可以挖草藥賺錢的,不過後山很多地方我都不敢去,你能打獵的時候帶上我嗎?我可以跟著挖草藥。”


    張大壯依舊看天上。


    謝花也不知道張大壯是答應了還是無視了,她三步一迴頭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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