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後,謝花覺得頭皮發癢,她就去燒了一壺熱水,從屋前的樹上摘了一些桔樹葉,桔樹葉家裏用來洗頭,什麽胰子,澡豆這家裏是沒有的。


    把桔樹葉細細的搓揉,直到揉出細汁,全部抹頭發上,再搓揉頭發,抓抓頭皮,最後用清水衝了就行了,大概沒有泡沫,謝花每次洗完頭都有種沒洗幹淨的感覺。


    桔樹葉洗完後的發絲上有一種苦香,謝花洗過幾次後覺得還挺好聞。


    她搬了根凳子坐在樹底下晾頭發,謝芬坐在她邊上拿了把梳子給她梳頭。梳著梳著,謝芬突然驚道“老三,不得了,你頭上有虱婆子,還有虱蛋!”


    當地人叫虱子叫虱婆子。


    謝芬用手捏了一隻虱婆子放到謝花手心裏,謝花看著黑黑的,比芝麻還小的虱婆子,頭皮更加覺得一陣發癢發麻,怎麽會長虱婆子,之前一直沒有的。


    用兩手指頭把虱婆子一刻,一聲嘣響,虱婆子就被刻扁了,飆出一團血。


    “二姐,你快幫我把虱婆子和虱蛋全部捉下來,以前都沒有的。”那虱婆子繁殖得極快,要是不及時清理,到時候她頭上的虱婆子估計自己用手隨便摸摸就能捏幾隻下來。


    村裏有戶人家,一家人都不愛幹淨,家裏的女兒頭上長了虱婆子也不理會,平常也不大洗頭,虱婆子在頭上越長越多,經常有虱婆子掉到衣服上,白色的虱蛋串在頭上發,好不嚇人。虱婆子直接咬破了頭皮,引起頭皮流膿發臭,最後沒辦法直接把頭發給剃光了,在頭發上抹了石灰粉才把虱婆子全部殺死,那女孩子留了一頭的疤。好在後來頭發留長了遮住了那些疤痕。


    “肯定是桃花梨花她們兩帶來的,就她們睡過我們的床,以後再不要和她們睡了,老三你看看我頭上有沒有。”謝芬氣憤的說。


    謝花想想也隻可能是桃花梨花傳染給她們的,她在謝芬的頭皮上也找到虱婆子,中招。


    “老三,我們來捉虱婆子,你給我捉多少,我就給你捉多少,我們全部放到樹桔葉上,到時候點數。”謝芬撿了兩塊幹樹葉,提議。


    謝花風中淩亂了。


    兩人像老太太找針眼一樣,在對方的頭上一寸一寸的翻過去,隻要發現什麽虱婆子和虱蛋通通消滅。搞笑的是謝容也加入了這個隊伍當中來了,三人排排坐的搭隊捉虱婆子。


    捉了三天這捉虱婆子,還找來菜籽打完油的渣用來洗了幾次頭,才算把三人頭上的虱婆子全部滅亡。謝容還把床單和墊床的草全部換了。


    王氏去了一次山裏,迴來後說過幾天就要拔花生了。


    花生還沒拔之前村裏新搬來了戶曾姓人家,住在村子最南邊。那裏原來是村裏李鰥夫的家,李鰥夫隻有一個女兒嫁出去後就隨夫家去了外地再沒了音信,李鰥夫死後房子就歸了他的侄子,侄子把這房子賣了。


    新來的人家搬來之後把房子修葺了一翻,請了村裏人一些人去喝酒,基本上都是村裏家裏日子過得較好的人家,王氏也被請去了,王氏去的時候還拎了一些雞蛋和兩斤米去賀遷了。


    其實謝花很想去吃酒席的,先不說吃的好,另外也想見識下古代酒席上的菜色。王氏說隻是吃個酒又不做人情,不能帶小孩去。


    村裏人吃酒和做人情那是不一樣,吃酒就是很普通的關係,做人情則是親戚來往極密切的人家。


    當天晚上天剛抹黑,家裏就來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年紀比王氏略小,不過氣質完全不一樣,手裏端著一碗幹紅棗。


    “謝嫂子,過來串串門,認個地,家裏也沒別的東西,拿碗紅棗給你,懷著孩子吃點紅棗補血氣的。”女人說話聲音溫溫和和的,聽著挺悅耳的。


    “妹子,你說你來坐坐還帶啥東西,屋裏坐,屋裏坐。”一邊接過碗一邊氏迎著女人往堂屋坐。


    女人身段婀娜,輕輕柔柔的坐了下來,“嫂子,人家都說你是好相處的,我家也是剛搬來,對村裏一無所知,還望嫂子以後多提點提點。”


    這婦人原來是新搬來的曾家娘子。


    “多和村裏人走動走動就熟起來了,孩他爹時常不在家,你得空就來我這坐坐,說說話也。”


    大概第一次上門,兩人也還沒大熟悉起來,曾家娘子坐了不大會就拿著空碗告辭迴去了。


    不過打那以後,曾家娘子就成了謝花家的常客,經常帶著針線活來找王氏,說說話,嘮嘮家常。曾家娘子給鎮上的衣鋪做繡活,荷包手帕這些都繡的,她繡的東西,針腳縝密,樣式又好,繡什麽都栩栩如生。


    謝花看得心裏真打小算盤,如果能把曾家娘子的手藝學到手,到時候她是不是可以憑著手藝賺錢了,就算以後嫁人了,也可以不用下地幹農活了,說實話幹農活真不是一般的累。


    這古代手藝就是別人安家立身的本錢,一般是不會輕易傳給別人的。


    謝花開始狗腿了,隻要曾家娘子一來她家,她立馬就搬出凳子,倒上水,甜甜的叫上一句嬸子,然後眼巴巴的在一旁瞧著,有時候還稱讚幾聲真好看的話。


    王氏笑罵她“你個鬼崽崽還知道個好醜啊。”


    謝花說,“我當然知道了,嬸子繡得多好看,像真的一樣,娘繡的沒有嬸子好看,要是我會了多好啊。”


    王氏用手指戳了下她,“屁點大,學什麽繡花。”


    曾家娘子抿著嘴笑了下,然後說“其實我是從五歲開始就拿針了,小花這個年紀可以學了,想學的話嬸子可以先教你一些簡單的。”


    謝花眼睛一亮,“嬸子你真好。”


    曾家娘子又跟王氏說讓謝容和謝芬一起學,王氏連連說好,說自己的針錢活差,正愁教孩子教不好。


    因為要拔花生了,學繡花的事要等到收了花生後。


    王氏種了五分地的花生,還有自家的油茶山也開了荒出來在樹底下種了花生。油茶山有樹,陽光直射少,所以油茶山裏的花生結果少,熟的也稍晚。


    早上一家人去把花生拔了下來,到中午的時候就找個樹蔭處把花生一顆一顆的摘下來。花生藤就地攤曬在地裏。


    五分地的花生並不太多,一家人三天就收完了。


    收完了地裏的,又去收油茶山裏套種的花生。


    油茶山的花生種的可不少,不過長得有點稀疏,花生藤還比較青,謝花就把葉子割下來喂大水牛。


    油茶山的花生也用了三天收完了。


    剛收完花生,謝家三姐妹便跟著曾家娘子一起學繡花了。


    其實繡花是件很枯躁的事,謝家三姐妹倒也耐得住,謝花骨子裏是個大人,謝容十三歲了在古代算是小大人了,必須要學這些東西,謝芬性子悶也坐得住。


    不過讓謝花鬱悶的是,她好像在繡花上麵完全沒有天賦,學了好幾天了,還經常紮到自己的手不說,繡出的東西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麽,謝容的天賦也強不到哪裏,打個鞋底使的力氣活她還行,要繡個花鳥什麽的,也是歪歪扭扭的,隻謝芬倒是不錯,學的有模有樣,得了曾家娘子的誇獎。


    謝花覺得自己就是繡個十年八載的也成不了繡娘了,這真是一個讓人惆悵的覺悟,這意味著靠繡花這條路謀生無疑被扼殺在搖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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