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就曬在屋前的垛子上,因為怕有小孩子來偷吃,謝花這幾日又當起了守花生大使。不過利用職權之便,她悉悉索索的自己吃了不少花生下去,吃完的花生殼就扔到了臭水溝裏毀屍滅跡,王氏和曾家娘子坐在堂屋裏做針線。


    可這生花生吃多了,肚子就鬧騰了。謝花捂著肚子穿過堂屋到了茅房。手腳麻利的踩在了板子上。這個曾經極考驗技術和心理的事兒,現在她已經駕輕就熟了,人都是被逼出來的,從陌生到熟悉再到習慣。


    謝花原來蹲號有看書的習慣,慢慢的就養成了一蹲就是老半天的毛病,來這後,對不起,書是沒有的,廁所是奇臭無比的,這個習慣就被這樣不改而愈了。


    肚子嘩嘩的響過之後,謝花想要擦屁屁,卻覺得屁、眼有點脹,像是有東西一樣的,她低頭一看,頓時嚇得差點腳從板子上滑了出去。


    她的屁、股上吊著一根白花花的蛔蟲,在來迴蕩悠,她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是活的!神啊,救救我吧,謝花放聲尖叫起來。


    謝容謝芬王氏曾家娘子全部都跑到茅房門口,王氏一把掀開了茅房的簾子,“你鬼叫個什麽?”


    “我屁、股上吊著一根蟲。”謝花帶著哭腔說。


    謝容說“是活的,還卷來卷去的。”


    謝花更是嚇得臉無血色,冷汗直下。


    “自己拿棍子夾出來就行了,鬼叫鬼叫的,還以為掉茅廁了。”王氏不以為然的說。


    要是她自己敢,還要這麽興師動眾的麽?這真是一場惡夢重演。上輩子她也是拉了一根蟲,那時候爺爺奶奶出去了,她就蹲了一天,一直蹲到老人家迴來幫她把蟲夾掉,那根蛔蟲好長一段時間都會在她腦海中晃蕩,直到記憶開始變得模糊。


    “娘,我不敢,我怕。”


    “活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麵偷花生吃,拉肚子拉不死你,要不你能長這饞蟲?”王氏罵了幾句後又讓謝芬去拿了燒火的鉗子過來。


    王氏用鉗子把那根蛔蟲夾了出來,丟進了茅廁裏。謝花隻覺得屁 、眼一收,舒暢了。她娘簡直是明察秋毫,一看就知道她是偷吃花生導致拉肚子的,她還毀屍滅變來著,合著王氏就是放羊吃草,隨你吃。


    謝花惴惴的走進去,她有點害怕王氏會收拾她,結果王氏沒打她,不過卻倒了半碗香油給她,這是新的懲罰?這會不會太高成本了?要知道這半碗香油可以做好幾天的菜了。


    “喝了它。”王氏森森的說。


    謝花手一抖,碗都差點打翻,她很想問王氏是不是因為她偷吃花生想毒死她,“娘,喝香油幹嘛?炒菜才放的。”你平時炒菜要這麽舍得,想必我們姐妹都吃是紅臉花色吧。


    “喝了打你肚子裏的蟲的,你要不喝,到時候蟲鑽膽鑽心可就別怪我這個做娘的。”王氏說。


    謝容也說“老三,我們小時候都喝過香油打蟲的。”


    謝芬點頭。


    喝香油,呃,她雖然覺得平常肚裏很缺油水,可這麽一碗香油灌下去,好恐怖,為什麽就沒有寶塔糖,又甜又香的寶塔糖啊,為什麽沒有腸蟲清?


    謝花捏著鼻子閉著眼睛,自我催眠,我這是為了健康,為了健康,咕咚咕咚,她幾大口把香油喝了進去,那種油膩感從胃裏一直往上抽,她連忙捂住嘴,好想吐,另一隻手去舀水喝。


    “不能喝水,喝了水蟲就打不死了,還得再喝。”王氏喝斥。


    謝花蹲在水缸旁,手按著胃,過了大半天才把那種惡心嘔吐的感覺勉強壓了下去,嘴裏散發著濃濃的香油味,她估計自己吐的口沫都可以用來炒菜了。


    那一天謝花被禁止進食,到了晚上的時候,謝花肚子裏個痛,絞著絞著痛。


    謝容說肯定是要拉蟲了,陪著她去了茅廁。


    果然,謝花拉了很多蛔蟲出來,她覺得自己還清醒著,簡直就是奇跡。鬧騰了一宿,肚子那種絞痛感才消失,她反反複複的跑了無數趟茅廁,香油真是個神奇又讓她顫抖的東西。


    早上,大概謝花慘白的小臉引起了王氏的憐愛吧,謝花被允許休息一天,放牛打豬草事宜由謝芬代勞。


    謝花摸著肚子感覺好像柔軟了很多了,不像之前那般硬了。


    很長時間沒下雨了,田埂上的稻草都曬幹了。


    自家還沒去挑稻草,就有人先挑了。


    謝波跑來說看到謝麗和李氏捆了王氏的稻草,這幾天村裏人是都往家裏挑幹稻草迴家,但是一般來說都是自家捆自家的,這稻草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什,誰會去捆別人家的。


    王氏去了趟田邊,果然少了些稻草。


    迴到家裏,王氏就火速吩咐謝家姐妹去挑草,王氏其實很想臭罵李氏一頓的,不過想著自己懷著身子,少惹些口舌,這才強捺住心頭的怒火。


    謝花挑不動草,向王氏請示了用大水牛馱,王氏同意了。


    拿了繩子,牽著大水牛,謝容謝芬拿了兩頭尖的千擔,三姐妹一起出發了。


    到了田邊,先把稻草一小堆一小堆的捆好,然後再碼到牛身上,用繩子綁好,悠悠的趕著大水牛迴去。


    用了七天三姐妹才把所有的稻草搬迴家,堆得屋垛子上滿是稻草。稻草挑迴來後還要找棵樹堆好,不然占地方,下雨天也淋雨了,時間長了草就不能要了。


    王氏正想請謝長民幫忙堆草,謝廣賦提著兩隻豬草迴來了,剛好曾家娘子也在謝家,王氏便給兩人引見了下,因為謝廣賦迴來,曾家娘子也不好再坐下去,嫋嫋婷婷的起身告辭迴家去了。


    謝廣賦一迴來,堆草的事就好辦了,屋垛子前正好有棵直樹,謝廣賦堆三孩子在下麵遞草,一下午就把所有的草都堆好了。


    晚上躺床上,王氏便把自己想再買水田的想法和謝廣賦說了,謝廣賦問了王氏家裏還有多少銀兩,王氏說還有二十兩左右,這是兩人攢了這麽多年才攢下的家業。


    “上好的水田要八兩銀子一畝,小容也不小了,馬上就要到說親的年紀,得給備著嫁妝錢。要是你這胎生的是個兒子,還得把這房子重新翻修,到時候也是要花錢的。”謝廣賦說出自己的顧慮。


    “水田買了放在那裏,要是需錢用,再賣掉就可以了,咱們多種一年就能多收一年的糧食。”


    “上好的水田也不好買,田多了你也種不過來,佃給別人還招人說,好了,安歇吧。”


    吹了燈,謝廣賦的手開始在王氏身上摸索著。


    當了幾次爹了,謝廣賦知道胎穩了,是可以行、房的。


    “你輕點,別壓著孩子了。”王氏柔聲道。


    “嗯,我會小心的。”


    房裏不久便有了喘息聲和壓抑的嬌吟聲。


    第二日一大早,謝廣賦就牽著大水牛去犁土去了,要種菜了。


    曾家娘子去謝屠夫家買了點肉經過謝家,順便進了屋和王氏說話,謝花當時正好洗了臉,見到曾家娘子叫了一聲嬸子,然後又幫王氏打了洗臉水。


    曾家娘子羨慕的說“要是我有個這麽大的姑娘多好啊,姑娘就是貼心,一直想要個姑娘,可生老二的時候虧了身子,大夫說是不能再受孕了,我心裏頭一直覺得遺憾。”


    王氏笑道“你要喜歡,你就帶迴家去吧,這孩子鬧心的很。”


    曾家娘子輕挽了一下發絲,“你也就口講,養這麽大你舍得送人我不信,這孩子是個機靈的,嘴又甜,我可不敢占了去,不過你要肯我就認做幹閨女,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王氏佯裝掐了下她的胳膊,“這有什麽不願意,我巴不得有人代我好好管管她,你願意挑這擔子,我可是燒高香了。”


    曾家娘子柔柔的笑起來“那嫂子,可就這麽說定了,正好謝四哥也在家,把這事過了明路,我這就迴家把這事說給我家那口子,他呀保管高興。”


    謝花有點懵,這是給她認幹親?


    謝廣賦犁土迴來後,王氏把這事和他說了,謝廣賦說認個幹親無妨的,他也聽王氏說過曾家夫婦的為人,覺得還是值得相交的,是以對認幹親這事也是樂見其成的。。


    謝花認幹親這事,很快就得到了落實。王氏從箱子裏翻出了一塊青色的花布,又去割了兩斤上好的五花肉,打了一壺酒,備上二十來雞蛋做認幹親的禮。


    第二天,王氏和謝廣賦就拎著禮品,帶著謝花去了曾家。


    曾家一家都在。曾家娘子和她相公曾子文,大兒子曾交龍,小兒子曾交虎。


    認親禮倒也不複雜,謝花給曾家夫婦磕了頭,敬了茶,改口叫了幹爹幹媽。至於曾家的兩個兒子,就成了她的幹哥哥了。


    曾家娘子給謝花準備了一套簇新的衣服,棉的,粉色的,還有一雙青色的新布鞋。謝花捧著新衣服和新鞋子,突然想落淚。


    別說她沒出息,她是真的沒出息。她並不是覺得這衣服有多好,而是感覺忽然像被人重視起來,有一種被嗬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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