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塊米糖,王氏以為她吃掉了,也沒追其下落。


    當天晚上,趁王氏睡著了以後,謝花才拿出來與謝容謝芬一起分享了米糖的甜蜜,甜蜜中還包含了謝花的血淚。謝花其實覺得她為了一口吃的已經沒有節操可言了。


    三姐妹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得甜滋滋的,謝花也才不管晚上吃糖長蛀牙或者長蛔蟲那迴事,吃糖的機會太少了,不像現代社會家裏的小孩子簡直就在活在糖罐子裏,各種甜食吃到膩。


    陸續的下過幾場雨,山上的野菌子又呈了繁榮景象,可是謝花已經對撿野菌子提不起多大的興趣了,辛苦的賺了幾個錢全為他人做嫁衣裳,那種感覺實在太慪了。倒是那次謝長民看到謝花賣出去了野菌子賺了十文錢,打發了謝波兩兄弟去撿野菌子。


    王氏見狀便說“山上野菌子發了,你還不去撿你的野菌子。”


    謝花頭一扭,“我不撿了,撿了野菌子曬幹賣了娘也要罵我藏私房錢。”


    王氏鬱結了,瞪了她一眼,進屋去了。


    謝花本來想和王氏談談條件的,比如來個五五開,或者四六開,哪怕三七開她也覺得有利可圖不是麽?可後來又覺得王氏即使答應了,那指不定隻是暫時性的安撫政策,等到她真的賺了錢,王氏估計會使哄騙搶掠各種招數把錢要到自己的腰包裏,她想想還是歇了那份心。這賺錢還是得私下裏進行才行。


    這天謝花放牛迴家,就看到家門坐著兩個小女孩,家裏來客人了?


    謝花關好牛,進了院子,見到一個比王氏略年輕的婦人,是王氏的二妹王素娥,她得叫一聲二姨。


    王素娥是個亮嗓門,聲線較粗獷,說起話來老遠就能聽到她的嘹亮和粗放。


    謝花叫了一聲二姨。


    王素娥說又長高了,還擔心你這個矮冬瓜長不高呢。


    謝花黑線。


    王素娥一年總要上門幾次,這次來是王母要過生辰了,王素娥來給王母送生辰禮,因為去王家莊要經過大姐家,王素娥便提前一天先來王氏這裏住上一晚,第二天兩姐妹再一同去王家莊。


    王氏在院子裏洗菜,王素娥就坐在一旁和王氏嘮家常。


    謝花端了水在院子裏洗漱。


    “大姐,大姐夫最近沒迴來啊?”


    “前次迴來了一次,呆不了三天又走了,哎,這家裏沒個男人真是受苦,這次收穀子插秧要不是大侄子一家幫著,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大著個肚子幹點活就腰酸背痛的,三個孩子哪裏挑得起大梁,對了,這次農忙來旺迴來了沒有?”


    “他迴來作甚?我今年就沒種田,我把水田佃出去了,懶得種,打不了幾斤穀子,還裏裏外外累得人半死,我才不受那份罪,反正來旺掙的錢夠養活一家人,我何必操那份心,要我說大姐,你不如也把田佃出去,我大姐夫在縣城做帳房一年的工錢也夠你們家用了。”


    王素娥的男人來旺在礦山挖礦,和謝花二伯謝廣武挖的鐵礦可不一樣,他挖的是銀礦,一年掙的錢少說也有十幾兩。十幾兩可不少,鄉下一般人家家用一年也才二三兩銀子。王素娥是個懶的,一年有了這些錢,她基本上在家就是吃閑飯的主,她可不像王氏田裏山裏都弄得仔細妥貼。


    “不是我說你,你就不能多操份心啊,你可得多為以後打算,畢竟來旺挖礦也不可能挖一輩子,你現在手緊著些,多置些田也是好的,你這一身衣裳就要不少錢吧?”王氏蹙眉道。


    王素娥今兒穿了一套天藍色的絲棉衣裳,這在鄉下是極少有人舍得穿的。


    “大姐,這衣裳好看吧,可是花了一兩銀子呢,穿出來村裏人誰不說好看。”王素娥沾沾自喜起來,過了會看王氏沒說話了,又說道“大姐,你這胎是男是女算了沒?”


    “這個哪裏算得準啊,當初懷老三的時候也說是個男娃,結果出來還不是個女娃,你姐夫當時氣得把買迴來的豬肚子都扔地上了。”王氏歎氣道。


    “誒,我們村裏有個婦人生了四個女兒沒個男娃,後來又懷了一個,她就去雷公山的寺裏求了送子茶迴來喝,沒想到真生了個男娃,姐要不你也去求求?”


    “雷公山離這裏有五十裏地呢,遠了點。”


    “大姐,那裏靈啊,隻要能求到子,這麽點路算什麽?”


    “二妹,你咋不去求求?”


    王素娥也隻兩個女兒,還沒添兒子。


    “隻要懷上我肯定要去求的,這不還沒懷上麽?來旺不在家,我一個人也沒辦法麽?姐你要去的話到時候我陪你去。”


    謝花倒掉了洗臉水,有點聽不下去了,兒子,兒子,她從前輩子到這輩子愣是沒擺脫兒子對她的陰影,上輩子她父母把她丟給爺爺奶奶,帶著弟弟在大城市生活,弟弟吃高檔奶粉長大,穿的是名牌,讀的是名校,她在鄉下默默的生活著,吃的米糊糊紅薯粑粑長大,穿的是地攤貨,讀的是教師也說不好普通話的鄉下學校。這輩子,她爹娘把女兒當出氣筒,累贅,賠錢貨,一心要求子。不就下麵多了根棒槌麽?差別待遇咋這麽大呢?姐我上麵還多了兩坨肉呢!


    因為來了客人,王氏割了肉。


    早飯的菜是蒜苗炒肉,還整了些別的素菜。


    就這菜色那是極好了,謝家三姐妹甚是滿意,扒著飯菜覺得極香。


    可王素娥的兩個女兒端著碗坐在屋外的板凳上,都把裏麵的蒜苗挑出來扔在地上,嘴巴嘟著。


    謝家三姐妹互相看了看,都覺得很礙眼,於是謝容說“桃花,梨花,你們要是不吃蒜苗的話就給我,我們吃,你們這樣丟了多可惜,這可都肉炒的呢。”


    “我們才不要吃蒜呢,我娘說了吃了蒜會嘴臭,大姨也真是的,怎麽會做這種菜給我們吃嘛,你們要吃就拿來碗來兜,不然我們可扔地上了。”王素娥十一歲的大女兒桃花一臉嫌棄的說。


    “我們家天天有肉吃,這肉有什麽稀罕的。”九歲的梨花也不滿的說。


    謝芬是個直脾氣,她咚咚的就上前把桃花和梨花兩姐妹碗裏的蒜苗和肉全部扒到自己碗裏“你們不吃肉不吃蒜苗,就給我們吃,我們稀罕的很,你們夾青菜吃吧。”


    謝花很不厚道的噴笑了,這個憨直的二姐有時候做出的事直讓人喜出望外啊。


    桃花到大姨家來做客,被表妹扒了菜,覺得這個表妹不給麵子,又覺得很委屈,於是傲驕了,她把碗往凳子上一摔,那碗轉了好幾個圈才停了下來,沒打翻,“我不吃了,你們家的飯菜難吃死了,還有你們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上麵那麽多補丁,難看死了。”


    梨花一看姐姐的做派,為了表示和姐姐同仇敵愾的決心,她也把碗的撂,“我也不吃了,難吃死了,衣服也難看死了,沒有我們的衣服新,也沒有我們的衣服好看。”


    丫倆熊孩子,謝花想爆粗口,真真是太欠抽了,真把自己當公主了,其實是連水仙花也比不上的臭皮樹吧。不就穿了身新衣裳,美到天上去了似的。


    王氏一向節儉,家裏三姐妹的衣服都是大的穿了給小的,一年到頭都難得置上一身新衣裳,就是最大的謝容還穿王氏的舊衣。


    謝花本來想說兩句的,還是別墮了自己的智商。


    在堂屋桌上和王素娥吃飯的王氏聽到動靜,走出來一看,見兩個外甥女都不吃飯了,兩人又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桃花梨花怎麽不吃飯了?快進來夾菜,來大姨家可要吃飽了才行。”


    桃花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大姨,小芬把我梨花碗裏的菜扒走了,隻準我們吃青菜。”


    王氏這下一聽就火了,她手裏還握著筷子,拿著筷子就敲打謝芬的頭,謝芬是個死腦筋,愣是站著沒動讓王氏打了好幾下,眼裏起了水霧也沒吭一聲。


    謝容擋開了王氏的手,“娘,是梨花和桃花把蒜苗都扔了,你看這地上都是呢,還說這飯菜難吃,她們在家天天吃,不稀罕吃我們家的肉,小芬才把她們的菜夾走的。”


    王氏一看地上果然扔了不少蒜苗,有點心疼,這都可是肉炒的,油水多的很,但來者是客,她不好說外甥女什麽,隻好說“桃花梨花來大姨家受委屈了,不吃蒜苗那就夾肉吃,別把表姐表妹的話放在心上,大姨打過她們了,趕緊吃飯吧。”


    王素娥在屋裏聽著了,出來照著桃花梨花的背就是幾下,“挑三揀四的東西,到大姨家來還做怪恰,在家裏你們怎麽不說肉難吃了?迴家看我還買不買肉了,荒不死你們。”


    這餐飯就在眼淚和責罵聲中過去了。王氏給兩姐妹夾了滿滿的肉,兩姐妹是一邊哽咽一邊吞咽。


    因為吃飯結了怨,兩家姑娘也不在一處玩,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家裏隻有兩張床,要安排七個人睡覺,王氏便讓謝容跟著她和王素娥睡,四個小的睡。


    上了床,桃花和謝花挨著,桃花把衣服放在兩人中間,說不能越過衣服,要劃清界線,謝花對此表示無語,翻了了個身挨著謝芬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氏拎了一隻雞和一小袋米,就和王素娥以及兩朵水仙花去了王家莊,三姐妹歡欣鼓舞。王素娥本來要謝家三姐妹也去的,王氏不同意,家裏的牛和雞豬這些都要人照看,留了三姐妹在家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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