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擴張很大程度上是上次戰敗和教會擅權導致了大量權利真空被新生勢力奪取的結果,如此加速了其內部分化和權利爭奪,為避免內部矛盾持續擴大,就隻能繼續對外擴張。


    距離上次戰爭結束已經過去十五年,根據以往北伐的頻率,考慮到前番的損失和瘟疫帶來的人口死亡,再過年二十至二十五年,其又要北伐,但如果讓其向北擴張土地輸出權利,土地開發和人口遷徙將消耗其大量人力物力,如此則能延緩其北伐的速度。


    方圓兩千裏的無人區要開發成適合人類居住的定居點,即便是現代社會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金雪狄人沒有百十來年也要四五十年才能在荒野上建起零星的據點。


    而四五十年後,鹹國早統一了版圖,火車乃至飛機場都將修到千嶽山,到那時再動手,要比現在弄僵了關係更為便利。


    不如白送個空頭人情給金雪狄人,雙方就此劃定邊界,遏製其向北擴張的距離,同時也好爭取其貴金屬和物資的輸入。


    打定注意,百裏燕著手寫信告知蕭公毅,建議他盡快派人南下勘察地形。不過也有個棘手問題,中原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誰也說了不算。更何況是遠在萬裏之外的一片不毛之地,誰都懶得去管。


    最後,百裏燕幹脆懶得考慮這個問題,隻要保證鹹國日後能一統天下,這份協議最後還是一張廢紙。


    中原坐擁這個星球近半數以上的有人陸地和無人區,掌握更為先進的技術成果和科學技術,沒有道理不統一整個大陸板塊。既然早晚要南下吞並金雪狄人,這份協議本身就是一張對金雪狄人五十年人身保險,過了五十年自然也就失效了,何必在乎是哪國政府簽下的協議。


    翌日,由於昨天談崩,穆尼要走,百裏燕挽留他就地觀戰,一來給他上一課,領教領教厲害,二來給日後的談判定個基調,得讓他們知道中原的熱兵器全線碾壓他們幾代,條件不是他們想當然的漫天要價,得有所收斂一些。


    九月十五,百裏燕視察了野戰醫院,了解接種情況,有鑒於穆尼說的情況,百裏燕讓他從挑了兩個人進行人體實驗。當然,不是沒有條件的。如果人死了,穆尼免費提供五十顆冰絨花的種子,如果人沒死,百裏燕輸給他五十顆去年培養的冰絨花。


    為避免人體免疫係統差異帶來的試驗誤差,百裏燕挑了兩個人接種天花,結果正如穆尼說的一樣,天花進入他們體內後潛伏期極短,隻有半天。


    當天下午開始出丘疹,晚上演變成大麵積水痘,病情會持續兩天至三天,期間有高燒和脫水,第四天開始消退,至第五第六天病情穩定開始恢複,體表留下淺色的斑點,會逐漸退去。


    測試結果與穆尼描述基本一致,這意味著金雪狄人確實攜帶有抵抗天花的免疫抗體,暫時還並不清楚是基因差異導致的先天攜帶,還是後天因為食物和環境微生物產生的抗體。


    但至少可以肯定,金雪狄人確實對天花具有某種獨特的免疫能力,能在天花入侵人體後迅速產生作用,進而遏製病毒的複製和擴散,在產生足夠抗體之後,進而消滅了病毒。


    九月廿四,一隊車馬急速駛入德康郡江泉城,杜銳勳親赴西門出迎。


    從一輛雙轅馬車中走下一三十五六,衣著錦袍華服的中年男子,杜銳勳上前深施一禮:


    “吳長史一路車馬勞頓,幸苦了。”


    吳長史下車伸了個腰,活動活動了筋骨,頗有些吃力說道:


    “哎呀……這一路狂奔飛馳,顛的本官險些命喪車中,還是坐船穩啊。”


    杜銳勳淡淡一笑說:


    “坐車不易,坐船也未必舒坦,但坐什麽都不如軍國大事要緊,吳長史此來大王可有增派援兵。”


    “既是有,此時也尚在路上。此地多有不便,你我還是去你府中詳說吧。”


    “那好,長史大人請。”


    杜銳勳引吳長史前往官邸中庭,驅散閑雜人等落座片刻,杜銳勳令人取來肉食與米飯以供吳長史填飽肚子。


    “吳長史請慢用。”


    “嗬哈哈,本官數千裏之遙狂奔到此,路上風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也未曾像樣飽食饑餐,到你這兒才見到些像樣的葷腥,還是杜將軍周到啊。”


    “吳長史言重了,區區酒飯不足道哉,還是先談國事吧。”


    吳長史點頭肯定,左手隨即伸入右手袖袋之內掏出一塊疊好的黃色織錦緞,令隨行護衛轉給還是杜銳勳:


    “此乃大王手諭,杜將軍看過便知。”


    杜銳勳接過手諭,確認是王旨所用織錦緞無誤,遂打開授予仔細閱讀,臉上漸漸浮起一片吃驚。


    “嘶……這……”


    杜銳勳生疑,他忙問吳長史:


    “長史大人,這手諭真是出自大王?”


    吳長史停下筷子,吞下了飯食肯定說道:


    “正是大王的意思。哦,對了,還有相國的一份信。”


    這位吳長史應該是做牙膏生意的,總不那麽利索,非得擠壓以下才主動透露些消息。


    將相國親筆書函交到杜銳勳手中,吳長史又說:


    “此事要快,今日即刻備船,本官明日要去鹹國帥帳與其再談退兵之事。”


    “那這究竟是大王的意思,還是相國的意思,還是說是誌國出的注意。”


    “是相國的注意,不過具體細節本官也不勝明了。對了,杜將軍可知道鹹軍兵力幾何?”


    杜銳勳邊看信邊搖頭說:


    “已經兩月過去,至今也未曾弄清鹹軍兵力與部署,本將懷疑鹹軍定有雷霆之舉,故而已做最壞打算。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已無必要了。”


    這時吳長史又說:


    “還是大王英明,早有準備,否則後果難料。不過鹹軍不是善類,長孫軍也靠不住,杜將軍西退之後,務必謹慎用兵,莫被長孫算計。”


    “吳長史放心,隻要將鹹軍誘入埋伏,將其殲滅並非難事。但本將隻擔心鹹軍未必會中計,萬一其真退兵,大王於承諾長孫的條件恐怕將成空話,屆時又該如何。”


    “那就怪長孫國主太蠢,咎由自取罷了。”


    ……


    次日下午,陽都城百裏燕下榻別院中庭後堂,世子薑璨畢恭畢敬的捧著文件作者匯報工作:


    “副帥,金雪狄人的生理機能確實與我們中原人很不同,他們的血型不是已知四種血型中的任何一種,他們的血小板密度也比我們高百分之十,顯微鏡下紅細胞似乎也有些一樣,感覺他們不是人一樣。”


    薑璨如實陳述,百裏燕沉默片刻說:


    “知道了,報告放這兒,迴醫院好好呆著,不要隨便亂走。另外,保留生物樣本,所有參與人員嚴格保密,不得對外透露。”


    “諾!”


    薑璨隨軍是鹹王的意思,換做是以前,百裏燕是要拒絕的,但自從發現太子異常之後,他不得不開始考慮換人做皇帝。


    其實架空薑蟄、西寰很容易,難的是在他死後,讓鹹國繼續沿著科學道路走下去,這就需要一個開明,且懂得科學就是生產力的君主。


    薑蟄顯然不合適,其蟄伏忍耐三十餘載,一朝爆發,個人意誌的野心不小,心中的魔鬼一旦釋放,很難說會爆發出何等不可控製的政治能量。


    待其薑璨離去,百裏燕重拾桌上的簡報,眼神變得格外沉重,這時一旁站著的魏琦插話說道:


    “侯爺,這金雪狄人不是人吧,血都和咱們的不一樣。”


    “不懂不要亂說,此事就此爛在肚子裏,不得對外人提起。”


    百裏燕神色嚴肅,魏琦猛是站了個立正:


    “諾,屬下明白了。”


    抽血鑒定血型原本是為了以防萬一便於搶救,但誰也沒料到,抽了兩個人的血竟不是四大血型之一,即便是rh陰性,與四大血型的抗體試劑也會發生凝血反應,然而都沒有。如果出現一個,也許是其他稀有血型係統,但同時出現兩個,這個概率也就太小了。


    而且金雪狄人的血小板密度比中原人高得多,其紅細胞的外形結構呈橢圓形,中間凹陷,而中原人的紅細胞呈圓形中間凹陷,極少數出現略顯橢圓形中間凹陷,絕不會出現全部紅細胞都成完全橢圓形中間凹陷。


    從醫學立場的角度出發,相同容積下的橢圓形紅細胞,比圓形紅細胞的吸水能力與溶氧率高,因此能量的釋放和攜帶更多。這就不難解釋金雪狄人為什麽體格和力量都比中原人高出一節,是他們的細胞決定了生理機能。


    盡管早年從金雪狄人屍體解剖來看,他們與中原人並沒什麽兩樣,但百裏燕還是開始懷疑,金雪狄人或許不是人類,或是一種類人人類,隻是其看起來具備人類的內外特征的另一種生物。


    如果不是另一個物種,又如何說明他們的血型、細胞兩項指標的異常,各種奇怪毛病一大堆,天花對他們無效呢,唯一的解釋隻能是金雪狄人的基因與人類不同,但多數基因又和人類相仿。


    想到這裏,百裏燕心裏不免的一陣發涼,要說遭遇外星人,他還是相信的,但要說一個星球上出現四個不同物種的文明,三十年前另兩個文明還強於人類,這種概率也未免太高了。


    他甚至懷疑,宇宙中一定有其他物種文明的存在,否則又如何解釋一個星球上出現四個高等物種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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