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東廂,正值出府,魏琦快步來報:


    “侯爺,長孫使者張階大人求見。”


    “謔,來的還真快,剛要躲他,他倒是親自來堵門。”


    “侯爺,那見識不見?”


    百裏燕尋思片刻說道:


    “去,把他引去前堂。”


    “諾!”


    648年年初迴國不久,百裏燕以衛國未履行涉及歧國的“密約”找衛國使者“算賬”,當時特使盧賈已經迴國,於是衛國派駐衛國的使者堅稱盧賈並未與其簽訂什麽密約,將事情給賴了。由於是“密約”,這件事百裏燕實際上並不能張揚。


    百裏燕“惱羞成怒”之下請奏鹹王發兵攻衛,當時衛國氣勢正盛長孫潰如潮水,武器確實厲害,而晉國已經乖乖且主動的靠邊站,國內主戰情緒並不高,遂而被鹹王拒絕。


    但也不妨礙百裏燕“報複”衛國,遂在去年三月,賣了一批手榴彈與淘汰的637型鋼炮給長孫國,用以防禦作戰。至去年十月,衛國攻下第六郡後攻勢受阻,長孫依托江河阻隔,憑借水軍擋住衛國攻勢,戰事到此陷入僵持。


    長孫用上手榴彈與鋼炮後,衛國遣使威脅百裏燕,揚言要將當年密約公諸於眾,讓他身敗名裂。百裏燕“故作”害怕,然後斷了長孫軍火,於是去年底衛國再度發起攻勢,至今年再克一郡。


    張階此番前來不外乎兩件事,其一買軍火,其二遊說鹹國出兵。


    過去兩年間鹹國按兵不動,讓梁國有些眼急,數次提議和談,均遭衛國拒絕,並不斷向長孫國西海岸用兵,以切斷梁國與長孫陸地連接,好將梁國納入衛國環伺之下,梁國亦兩次遣使遊說鹹王出兵。


    鹹王倚老賣老,推說自己年事已高,經不起折騰為由拒絕出兵。並反將梁國一軍,以衛軍戰力如虎,鹹軍戰力疲弱為由,要晉國將駐紮歧國北軍撤迴,填入鹹國甘府,晉鹹兩軍同時發兵,鹹國就發兵。


    當時已是梁國第二次遣使,時間是去年八月,晉國即便八月開始從歧國撤兵,也得等到今年下半年才能撤盡,更何況晉國廢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人運過去,此前又未按約出兵已是讓長孫很是不爽。短期內再要把人弄迴來,根本不現實。


    少時來到前院,張階已是等在前堂,看得出他一副如坐針氈急火攻心的樣子,見百裏燕現身,忙是起身上前深施一禮:


    “孫國使臣張階見過永興侯。”


    “誒,張使多禮了,快快請起。”


    百裏燕上去扶他,張階收起禮數,火急說道:


    “永興侯請務必救救我國呀”


    “嗬嗬……”百裏燕似笑非笑故作不置可否之色說:“貴國與衛國交戰,本侯哪裏能幫得了貴國,張使莫不是在開玩笑。”


    百裏燕故作推辭,張階幾乎哀求說道:


    “鹹王用兵隻在永興侯您一句話,現在隻有您能救我國呀。”


    “張使此話言過了吧,本侯掌司農十多年,領兵打仗早就生疏了啦。況且說,而今執掌兵馬的是永興君與盧皋將軍,本侯一界文官,如何能說動我王用兵,此事修得再提。”


    “永興侯您就大發慈悲吧,鹹國不出兵也罷,給點軍火總可以吧。”


    “不行啊,衛國已經數次遣使威脅本侯,威脅我王,我國國小民弱,隻恐是招架不住衛國虎狼之師。而且我王與衛王簽有通好國書,怎能說翻臉就翻臉呢。”


    “可前番永興侯能數次將軍火賣與我國,何故要半途斷我生路呢,難道是錢少了,還是哪裏得罪了您永興侯,總得講個道理吧。”張階急的跳腳,就差跪下來給百裏燕哭了。


    衛國攻城略地基本不講什麽規矩,陰的狠的毒的下三路數都用。當然,戰場廝殺哪管你什麽下三路上三路,隻要管用有什麽用什麽。


    尤其是長孫國自己害人不淺,衛國仿製出沒良心炮後大量用於攻城,同時配合使用白磷箭簇,和白磷火球彈,對堅守城池的長孫軍以沉重打擊,殺得長孫哭爹喊娘苦不堪言。


    鹹軍軍火輸入長孫的同時,百裏燕秘密輸出了一支兩百人的軍事顧問團,以協助長孫軍備戰,建立了一整套完善的防禦體係,收效甚好,一度阻止了衛軍大踏步前進。


    然此後衛國派人威脅,百裏燕遂停止了軍火輸出,撤走了軍事顧問團。


    其實軍事顧問團本可以不撤,問題還是出在長孫軍自己涉密不嚴,衛人清楚知道鹹軍有顧問團在長孫國,甚至拿到了名單,這就讓鹹國在外交上非常被動,至少在撕破臉之前,是被動的。


    如今求上門來,繼續恢複對長孫國供應軍火,對戰局已經影響不大,衛國打下七個多郡基本實現了戰爭意圖,現在隔江對峙,衛國水師根本不是長孫水師對手,再度作戰風險太大。


    而且戰爭已經打了兩年多,衛國的國力消耗過半,持續的長期消耗以及占領地稀釋了大量兵力,繼續對峙並不劃算,同時國內要求分配勝利果實的唿聲也日益高漲,在此情況下,衛國不太可能繼續發動大規模作戰。


    張階現在求援更多是想在與衛國的談判中增加一些籌碼,以減少衛國的訛詐,甚至寄希望於鹹國的出兵扭轉局麵。


    而衛國多半也覺得戰爭目的已經達到,該修生養息,騰出手來防備鹹、晉兩軍趁其虛脫之際突然出兵攫取勝利成果,綜合各方情況,戰爭進行到這個程度,是雙方坐下來談的時候,邊談邊打,邊打邊談,直到一方妥協服軟。


    張階繼續苦苦哀求著,百裏燕仍是不為所動,他說:


    “此事著實難辦啊,我王與衛王簽有通好國書,你讓本侯如何說服我王。而且當初本侯也是勸過我王,可我王礙於這一紙國書不能與衛國開戰。


    況且說,衛國是中原堂堂的大國,我鹹國軍力還不及其四分之一,要我鹹國出兵,我王總得給文武百官,向天下子民交代一個交代。毫無理由的撕毀與衛國協議,為貴國犧牲我鹹國兵士性命,總得給告訴天下百姓為什麽吧。”


    “這個……”張階被問的啞口無言,但立馬意識到百裏燕態度已經鬆動,這是又要獅子大開口,遂是想到事先打好的腹稿,他說:“隻要永興侯能說服鹹王出兵,我王願以每年三千石生絲以市價賣給閣下,並保證供貨十年,這個條件總滿意了吧。”


    “嗬嗬……”百裏燕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兩口,邊喝邊說:“敢問張使,貴國是打敗了衛國,我王能的什麽好處啊?”


    聽到這裏,張階基本認定百裏燕有意出兵,但聽口氣,這是三千石生絲都喂不飽的狼呀。他苦思冥想片刻,咬著牙小心試探問道:


    “那閣下的意思呢?”


    百裏燕又是喝了口茶,口中發出嘖嘖之聲,品味著清香的滋味,緩緩說:


    “哎呀……本侯今日忙了一日,張使不妨先迴去好好考慮清楚了,好日後在我王麵前有個說的過去的交代。今天嘛,張使就先請迴吧。”


    張階聞訊逐客令頓是急了:


    “永興侯啊,事隻談一半,便半途而廢,您不能這樣待我呀!”


    百裏燕果斷沉下臉色厲色說道:


    “那就請閣下與諾大人去談吧,本侯恕不奉陪。魏琦!”


    魏琦應命上前兩步道:


    “屬下在,侯爺有何吩咐。”


    “送客。”


    “諾!”


    張階立身而起大唿一聲:


    “永興侯難道一點餘地都沒有嗎。”


    魏琦上前攔住張階,將其擋住:


    “張使,請迴吧。”


    這時百裏燕起身說道:


    “張使,要我國兵士為貴國流血犧牲,張使覺得沒有一些壓手的條件,我王能說服滿朝文武,能說服我國萬千子民嗎。”


    “可三千石生絲十年的供應,難道還不夠嗎!”


    張階哀求道,卻是換來百裏燕冷笑:


    “嗬嗬,十年的供應不如永久的好呀,張使請迴吧,好好想清楚了再迴複我王。送客!”


    言畢,百裏燕轉身離去,張階隱隱領會到百裏燕的暗示,臉色瞬即已是煞白。


    待從前堂出來,天色已是不早,百裏燕再度折返迴東廂,公良修正在看與腋目人有關的資料。


    “你不是出城了嗎,怎又迴來了。”


    公良修放下手稿上前來問,百裏燕說:


    “半個時辰前張階來我府上,剛剛被我逐走。”


    “又是來請你出兵的吧,你答應了?”


    百裏燕搖了搖頭:


    “沒有,還不到時機。折返迴來是有一樁天大好事授予公良兄你,你可不能推辭呀。”


    見百裏燕笑容詭異目存異色,公良修即刻警惕起來,他試探問道:


    “你能有好事告訴我?”


    “怎麽,公良兄不信?”


    “嗬嗬。”公良修冷冷一笑道:“你精詐無比,焉能有什麽好事。”


    “你可別不信啊,此事對你公良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近期我將推動攻衛,但在此之前呢,公良兄不妨將消息秘密透給衛國,並籍此消息做餌,從衛國那裏套得些好處,如此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公良修聞訊頗為詫異,忙是說:


    “你鹹國既是出兵,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現在令我透露消息,豈不令衛國早有準備。況且說,鹹國與衛國有思水江天險阻隔,衛國若有防備,你鹹國如何過江。難道還從長孫借道,舍近求遠不成。”


    百裏燕不以為然,他輕描淡寫道:


    “公良兄隻管將消息透給衛國換些好處便是,其他的就莫要多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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