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在出發三日後,朗峰西南八十裏出現人跡的消息送至神通行營。


    “敬稟天王,朗峰成西南八十裏發現鹹軍蹤跡,秦將軍速請天王定奪。”


    來人飛快說道,神通忙攤開山川地形圖找到朗峰所在,又問來人:


    “確定是鹹軍,不是流寇?”


    “確定,的確是鹹軍,數量似乎不少,而且還在找路。”


    “可看清了他們有幾人?”


    “二十多人,都是鐵甲步軍。”


    “隻有有二十多人?”神通起疑,思索片刻又問:“關外的鹹軍可有調動,騎兵可還在?”


    “敬稟天王,鹹軍並未減少,騎兵仍在關外。”


    來人話音剛落,宋何罵道:


    “朗峰距下關平原外圍四百多裏,中間崇山峻嶺人跡罕至,秦鄂前番還說鹹軍絕無進山可能,如今都到了朗峰,照此下去,不需三日便會出現在巨峽關身後裏應外合,屆時鹹軍的騎兵一入關,後果不堪設想。天王,不可不防啊。”


    “那你就不覺其中透著古怪?”


    神通反問,宋何不解道:


    “末將愚鈍,還請天王明示。”


    “我軍逃入關中算上今日不過才十天,而從朗峰所在看,位於下關郡東北。鹹軍從巨峽關外調走南下兩萬人,趕到上關郡東北少說需六日,鹹軍能在剩下的四天內走完三百多裏的山路,出現在朗峰西南八十裏處?”


    “那天王的意思是?”


    “或許隻是鹹軍的疑兵,別忘了,鹹軍有怪球,可飛升數百丈乃至上千丈之高,將數十上百人運入山中城中絕非難事,而且可日夜趕路,風越大飛的越快。


    如今隻區區二十多人,多半是乘坐怪球進入山中。無需去理會,明日天色一亮,繼續催促大軍趕路,務必於五日內趕到東平與沈暮馳匯合。”


    神通未予理睬,並懷疑是秦鄂謊報軍情而捏造的消息,目的是為拖住大軍,以抵擋鹹軍在巨峽關的攻勢。第二日神通繼續趕路,五日後抵達東平與沈暮馳匯合:


    “沈將軍,趙遜主力可有消息?”


    “啟稟天王,據探馬來報,方圓六百裏內都未見趙遜主力蹤跡。”


    神通聞訊吃了一驚:


    “嘶……不會呀,鹹軍以健寶馬傳遞消息,五六日之內總該送到了,趙遜距離彭源並不遠,無論如何也該在三日之內調兵遣將率兵南下增援,如今十五日過去,怎會連蹤跡都沒有。你派了多少探馬,可否向東探查?”


    “末將派了三十人,向北、向東放出六百裏地盯了四天都不見蹤跡,就差沒向南放出斥候,想來趙遜絕不可能舍近求遠從南麵而來。”


    “彭源各地可有異常?”神通追問。


    “各地加緊了備戰,各村村民都縮進了縣城中堅守不出。如果不能趁趙遜南下時給以迎頭痛擊,我軍就隻有冒險穿越彭源北上,如此隨時都有遭遇襲擾威脅。”


    沈暮馳說話之際,宋何匆忙登上城頭倉惶說道::


    “天王大事不好,秦鄂剛來消息,鹹軍三日前打下了津縣,眼下正在撲向朗峰,說不定朗峰此時已經失守了。”


    “什麽!”神通大驚失色,臉色驟然鐵青:“津縣地處山巒之間,怎麽失守的!”


    “津縣地處偏僻,怎麽失守的情況不明,但據逃迴朗峰的人說,攻入津縣的鹹軍得有兩三千可能更多。”


    “這不可能!”神通否定道:“數十人尚且說得過去,數千人怎可能進入山中。萬川易守難攻,兵力都調往了巨峽、東平兩地,津縣地處偏僻兵力孱弱,被數十精銳鹹軍攻破並非沒有可能,怎可能會有兩三千之多。”


    “天王,萬一鹹軍真從背後攻破了巨峽關,鹹軍騎兵殺到東平隻需要三天呐!或許趙遜正是知道葉信將從川內破關,這才不急著南下彭源。”


    沈暮馳擔心道,神通仍猶疑不定,並不相信鹹軍能從川外進入川中:


    “不對,其中定是另有端倪。朗峰以西是十萬大山,鹹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兩三千人送入山中,就是走,翻山越嶺也得一月,鹹軍絕無進山可能。”


    “那津縣失守怎麽辦,萬一真有三兩千人,甚至更多鹹軍出現在巨峽背後,我軍可就全無退路了。”


    “這樣吧,你即刻選派騎兵三千前往朗峰,若是小股鹹軍襲擾,即刻予以剿滅,若是大股鹹軍,務必當道下寨,阻其出山,即刻前來報我。”


    “末將遵命。”


    “另外,加派斥候監視彭源鹹軍動向,若有必要,向桑南郡派出細作聯絡聖焱天王,以摸清趙遜意圖,越快越好。”


    津縣地處偏僻,是朗峰城之下西南最偏僻的縣城,人口不過一萬三千餘人,縣城人口不足五千,守軍多數調往巨峽,守軍僅有兩百餘民軍,幾十人要想攻破偌大的縣城顯然是做不到的。


    此番進入山中的鹹軍總計五百多人,分坐六十具熱氣球進山。之所以如此準確定位朗峰城所在,關鍵在於朗峰城修建於萬川第一高山郎峰山下開闊平地。


    郎峰山海拔四千多米,山腰以上終年覆蓋積雪,周圍第二高峰海拔兩千四百餘米,懸殊一千六百多米,自西南向東北漂流,十分容易辨認,百十公裏之外,八倍望遠鏡仔細辨別依然能夠看見,加之西南風夾持,兩天內飛越四百裏的山區是綽綽有餘。


    熱氣球落地後花費兩天時間集結,隨後翻過六十裏山路直抵津縣。趁夜色拿下縣城,號稱兩三千人的規模,著實是守軍被鹹軍嚇破了膽。


    神通逃入萬川不久,公良軍一路“攻城掠地勢如破竹”,同時分兵跨國思水江攻入合瀧、陵江兩郡,但八月廿六這日,公良義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父親,定襄郡的緊急消息。”公良修匆忙入堂,邊走邊道:“鹹國水軍數日前大舉過境定襄,這兩日就該到昌尹了。”


    公良義眉頭緊蹙,放下手頭的筆杆忙問:


    “有多少艘船?”


    “得有兩百多艘,多數是戰船。”


    “船上可有載貨?”


    “有載貨,但裝了什麽並不清楚。”


    公良修飛快說道,將消息轉給公良義,公良義一目十行立起疑竇:


    “鹹國水軍此前一直在鹹國境內活動,從未入境,此番傾巢出動,定是百裏燕有重大行動。”


    “難不成百裏燕是在提防長孫水軍逆流而上,提前將水軍調入思水江中以備不測。”


    公良修猜測道,公良義撚著長須微點頭肯定說道:


    “不錯,百裏燕調水軍入思水江,必是為提防長孫水軍南下。據可靠消息來報,黃徹水軍已壯大至兩百多艘船,與鹹國水軍匯合之後,得有四百多艘船,長孫水軍半數主力仍在北海護航,內河水軍並非全部主力,倘若強拚之下,長孫國水軍恐怕討不到便宜。”


    “他百裏燕瘋了不成,還真敢吞下六郡。要不我們立即封鎖河道,阻止其水軍入江,以免情勢惡化。”


    “不,長孫步軍戰力羸弱並不重要,即便收編了叛軍,叛軍也未必真心助其,故而重要的是水軍,百裏燕既然調用水軍,應有極大把握擊潰長孫水軍。一旦長孫水軍全軍覆沒,陸戰再受牽製,隻要拖上一年半載,衛國殺過來,鹹軍隻需放棄原山、德康兩郡,以思水江為界,屆時損失最大的必是長孫。”


    “如此巨大手筆,一著不慎就是滿盤皆輸啊。而且衛國若是占了原山、德康,對我軍無半點好處,與引狼入室有何異。”


    “即便如此,鹹軍在北線也不能垮,鹹軍若垮了,鹹國也就垮了,我公良氏必被誌王做擋箭牌頂在最前。讓鹹國招惹是非在前擋著,總比你我父子做替死鬼的強。鹹軍過境就讓他們過去吧,但是也不能便宜了他們。修兒,你即刻去一趟萱蒂,讓百裏燕將下關六城先交出來。”


    “可大王不是已經暗示,暫不討迴兩郡十三地嗎?”


    “大王是有此意,可也沒說鹹軍主動讓出我們就不接呀。而且百裏燕所控下關六地皆乃北上至要衝,日後長孫若是南下趁勢攻取六地,到時候找誰人去要。”


    “哦……孩兒明白了,孩兒即刻前去交涉。”


    公良修離開鑾蒼不久,鹹軍各路消息接踵而至,雷霆、聖焱七月下旬與長孫媾和,至八月底仍未達成妥協。


    公孫嶽攻取原山全郡後,一界之隔的秋郡兵力空虛,各地叛將望風而降,半郡之地改弦更張相繼易幟,意外的收獲讓眾人始料未及。


    “侯爺,衛軍正在向東突進,而秋郡本是長孫國的嘴邊肥肉,我軍若是占了,長孫國尚未應付過去,這衛國還不立即與我軍翻臉啊。”


    蔣傑擔心道,周空也說: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也不怕撐死了!”


    “本帥怕什麽!”百裏燕不屑說道:“衛國離著還遠呢,東線停戰後,愚論派在西線的籌碼已經大不如前,所有條件都得重談,衛國哪裏顧得上秋郡。退一步說,我與那沈畢還有些交情,衛國所需的鐵料都需鹹國供應,他總得賣些麵子給我。”


    “再大的麵子,能抵得過一郡之地嗎!”周空反問,氣唿唿的來迴走著,就好像火燒到了她的眉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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