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勤倉距離公孫嶽前軍最近六天能到,而萱蒂倉需要八到九天,如果碰上大暴雨和山洪泥石流,十天也不一定到。公孫嶽若有異心,連續強行軍,能搶在誌國水軍前抵達太勤倉,如果真投誠,應該去萱蒂倉接受鹹軍的控製。


    二十萬人馬容不得半點閃失,稍有不慎發生嘩變,後果不堪設想。


    迴到軍中順道看望了少年小琦和女娃寧寧,小蓮子照料下,女娃已是睜眼,身子還很弱,躺在奶奶懷裏四處張望著。


    周空徑自尋來,見百裏燕便問:


    “那幾個人呢?”


    “走了。”


    “走了?倒底所為何事?”


    “還請周將軍見諒,此事事關重大,暫無可奉告,日後自會知曉。”


    周空眼神滿是狐疑,來迴打量百裏燕,似有所悟,遂又說道:


    “這麽說,那定是好事了?”


    百裏燕就覺頭皮一麻,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剛才語氣措辭神態有什麽破綻,周空怎麽就猜到會是好事,還是說隻是她的試探。


    “是好是壞到時自見分曉,周將軍不必再問。今日時辰不早,本帥先告辭了。”


    待百裏燕離去,周空仍不死心,叫來小蓮子問話:


    “百裏燕剛才可說了什麽?”


    “都是孩子的事,好像沒聽說其他什麽事,不過剛進來時,臉色似乎不好看,像是出了什麽大事。”


    “臉色不好看?嘶…難道是我想多了?”思索片刻,周空又道:“明日得空去找蔣傑,看看能不能從他嘴裏問出什麽。”


    “蔣傑是百裏燕從小養大的親信,嘴嚴的很,什麽事都不說。問他不是白問了嘛。”


    “你怎這麽笨呢,誰讓你明著問了,百裏燕不高興,你就問他高興的事,慢慢再問細處懂嗎!”


    “哦……那我明天試試看。”


    第二日,天色剛亮,小蓮子來到百裏燕營中,走了一圈左右不見蔣傑,找人便問:


    “你們蔣都尉呢?”


    兵士略作思考指著東麵說:


    “好像是去了馬廄喂馬了。”


    “哦,多謝這位弟兄。”


    轉身前往馬廄,果然見蔣傑正在喂馬:


    “蔣都尉一早就喂馬呢。”


    蔣傑聞聲迴頭,見是小蓮子,喜色躍上眉梢:


    “小蓮妹妹這麽早有何事嗎?”


    “噢,這馬真漂亮……”


    蔣傑迴頭看了眼飛羽,接話說道:


    “侯爺的馬自然非同一般,這可是頭馬呢,南征時,路上擒獲的寶馬。”


    “是嘛,你騎的那匹健寶馬也挺好看的,周將軍今後是不是也能騎上這等好馬。”


    “這個呀,應該會的吧。鹹軍左右都督、大都督、大將軍都配此馬,周將軍日後應該也能配此馬,小蓮妹妹若也想要,我給侯爺說一聲,興許也能騎上一匹。”


    “真的呀。”


    小蓮子心花怒放,全然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這時蔣傑撫飛羽的前額說道:


    “不過此馬頗耗費糧草,金貴的很,養在中原若無足夠的草場,便隻能多喂糧食。”


    “是嘛,之前就聽說鹹國國小,卻養三萬騎兵,都是糧食喂的吧。”


    “也不全是,隻有戰馬才會多喂糧食少吃草,其他的馬吃的都是草料。而健寶馬吃糧更多,因此眼下侯爺不敢在鹹國多養此馬,都放在了南境,南境有牧場,幾乎不用吃糧,吃草就行。”


    “這倒是個辦法,聽說此馬可日行飛馳五百裏不累,要是用來運兵,一定是天下無敵了吧。”


    “可不是嘛。此馬吃飽喝足一日,飛馳五百裏而不累,慢慢走一天,能走一千多裏,足可讓步軍跑斷了兩條腿也追不上。若是能養十萬匹,一口氣運十萬人,縱橫天下決無敵手。”


    蔣傑誇誇其談無所不言,頗有些得意忘了形。小蓮子突然話鋒一轉說道:


    “對了蔣都尉,此前傳聞副帥無所不能樣樣精通,這是真的嗎?”


    “怎麽說呢……”蔣傑撚著小短須,思索片刻又說:“不說無所不能吧,但肯定你沒見識過。”


    “比如說呢?”小蓮子問。


    “比如說…比如說副帥此前可是鹹國有名的郎中,惡疾之症需將人剖開,然後在用線給縫上,幾天後又活蹦亂跳的,你沒見過吧。”


    “見過見過。”


    “見過?哪兒見過的?”蔣傑不惑問。


    “你們傷營我就見過,給人用黑線把肚子縫上了,半個月後那人又活了過來。這不算,還有啊?”


    “有一樣你肯定沒見過。”


    “什麽呀?”


    “你信不信鐵能飄在水麵上。”


    “鐵飄在水麵上?”小蓮子一臉不信。


    “真的,我就見過。侯爺給砡工派的大師們授業時候,讓人做了兩艘鐵船,一大一小,大的能放下幾十斤東西,小的隻有巴掌大,都能浮在水麵上。


    不光是鐵,銀子金子做成那樣兒都能浮在水麵上,厲害著呢。侯爺還說,二三十年後,就會有鐵船,到時候河麵上就是鹹國的天下。”


    “騙人,我可不信。鐵哪能做成船,還不沉了。我不信我不信,這個不算,你在說一個。”


    “這都不算稀奇,那還能有什麽呢。”


    蔣傑抓耳撓腮苦思冥想,小蓮子見機說道:


    “比如說副帥有何過人之處,有沒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個呀,有,還真有。”


    小蓮子眼前一亮,追問道:


    “什麽事,快說快說。”


    “你信不信三尺後的冰麵突然化開?”


    “不信,不聽這個,就說說最近,最近有什麽新鮮事。”


    “最近?”蔣傑腦子一轉,恍然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一開始問馬,現在南轅北轍說最近的事,他終於明白小蓮子是在套他話。想到這裏,蔣傑不動聲色:


    “蓮子妹妹,追隨周將軍有些年頭了吧。”


    “恩啊,快九年了吧。”


    “那你家中可還有親人?”


    “沒有了……”


    話到此處,小蓮子頓感失落,蔣傑見狀心想,這貨果然是中套了,然後又問:


    “那小蓮妹妹的爹娘是怎麽沒的?”


    “是給狗官逼死的,俺們從小就是賤民,每天食不果腹給他們種地,最後卻隻得很少的糧食,活活餓死了好多人。”


    “那周將軍呢,周將軍為何又替叛軍出力呢?”


    “我隻知道周將軍也是命苦,險些就被抓去了妓營,周將軍臉上的疤就是這麽弄得。”


    “真可憐……”蔣傑同情附和道,下刻湊近了一步又說:“那小蓮妹妹今後有什麽打算嗎?”


    “周將軍到哪裏,姐妹們就去哪裏,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話音未落,隻覺左肩上一沉,小蓮子下意識看去,隻見一隻手正搭在她的左肩上,再看蔣傑,已是湊近上前深沉看著她,就如同深邃宇宙中一盞明燈,照耀著她這塊隱隱閃爍的寶石,驚得小蓮子目瞪口呆麵紅耳赤:


    “你你……”


    蔣傑這時說道:


    “小蓮妹妹真好看。”


    小蓮子臉頰更紅,突然捂住眼睛,掙開蔣傑轉身便跑,便跑便道:


    “你真壞,不知道害臊,不理你了……”


    蔣傑卻是哈哈大笑:


    “小蓮妹妹當心,不送慢走。”


    待小蓮子走遠,蔣傑隨即去見百裏燕,百裏燕剛起不久,聽完匯報付之一笑:


    “周空此女心思敏捷,好刨根問底,小蓮子此來定是為昨晚之事。”


    “這倆娘們兒真可惡,拐彎抹角的套末將的話,真可氣。”


    “可你不也占了人家的便宜嘛。不過我看這注意挺好,你收了小蓮子做二房倒也不錯。”


    “末將才要不要,一個女子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太不像話了。”


    “其實也挺好,巾幗不讓須眉嘛。走吧,去城中看看昨日安置的村民。”


    種種跡象表明,鹹軍的舉措深入人心,周空的抵觸情緒正在淡化,百裏燕並不懷疑她左右打聽懷有惡意,隻是其好奇心太重。或許神通用她,正是發現了周空的過人之處。


    此時小蓮子已是逃迴營中,周空反複詢問卻沒得絲毫有用線索:


    “真沒用,話沒問出來,還被別人占了便宜,跟我這麽多年,真是白跟了。”


    周空氣不打一處來,小蓮子委屈道:


    “誰知道那人平日裏看起來斯斯文文,背後卻是這等下流。”


    “你呀你,真沒用。”


    周空氣的跺腳,片刻不到,百裏燕來到營中,見周空臉頰泛紅,已是猜到她正生悶氣:


    “誰人惹周將軍生氣,一大早如此的不悅。”


    百裏燕明知故問,周空更氣:


    “有人手毛得很,當心本將剁了他手。”


    “嗬嗬……誰人惹周將軍生氣,本帥抓他前來向周將軍賠罪。”


    “哼,明知故問。”


    周空瞪著蔣傑,目中寒光逼人,蔣傑不以為然,扭頭看向別處,隻裝作沒看見。氣氛尷尬片刻,百裏燕叉開話題說:


    “老婦人和兩個孩子怎樣了?”


    “吃飽睡好至今還沒醒,餓了得有好久日子,吃飽撐著的。”


    “這便好,隻怕吃不上飯餓死了。”


    “你一早來本將營中,不會就為此事吧?”


    周空試探問道,百裏燕見她雙目放光,就知道又要刨根問底。


    “周將軍不是想知道昨晚之事嗎,黃徹水軍明日趕到後,周將軍率本部人馬隨本帥前去接收葉豐、萱蒂糧倉,屆時周將軍便知。”


    “你想做什麽?”


    “到時你便知曉,現在無需多問。”


    葉豐、萱蒂兩地守軍不多,僅有民軍把手,百裏燕早於攻占汀山當日,派出禦客前往葉豐、萱蒂,以及德康郡各地遊說投降,此去葉豐、萱蒂糧倉,守軍抵抗意誌不會太強,若不投降,攻取兩地也十分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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