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做思考,百裏燕誠懇說道:


    “少將軍請放心,待等兩軍東線會師之後,在下若是多占了,定不會虧待誌軍與蘇軍師。”


    “如此在下也就放心了。另外,在下與二叔、堂弟商議後以為,誌國與鹹國應為表裏,不知燕公子意下如何?”


    “此事……現在談,是否過早了?”


    “不早不早,亞布利亞一戰若定乾坤,我軍北返中原將指日可待,不如呈現在定個方略,迴去後你我也好修兩國之好,燕公子以為如何?”


    “想必少將軍也該知道,鹹國自江東戰敗之後,是晉國下邦,若是與誌國結盟,晉國在我國土駐紮大軍,以如今中原局勢,其隨時可從背後倒戈一擊,少將軍打算作何解。”


    “此事大可放心,日後燕公子飛黃騰達時,令鹹國保持中立,此局不破自解。”


    “那好,此事本將隻能保證將話帶予鹹王,至於結果如何,仍由鹹王決斷。”


    公良修先提分財,後提結盟,多半是試探誠意。


    百裏燕若是拒絕分財,或是少分,雖不至於影響兩國通好的大戰略,但公良氏日後可能又是另一種態度對待鹹國。想到這裏,不禁覺得公良修心機頗深,先以財試人,而後再出其不意的示出真意,實難防範。


    具體適宜仍要見到公良文後詳談,公良修今日試水,應也是得到了公良文的默許,定下了基調,日後談起來,也就有了談的氣氛。


    說定三件事,百裏燕著手準備那一百萬銀幣,而公良修催促守軍調取輜重。


    一百萬銀幣說多也多,說少也少,五塊金幣約合三根寸金,五塊銀幣大致約合兩根寸銀多一點。一百萬銀幣也就是四十多萬寸銀,對十年積前貧積弱的鹹國來說,四十多萬寸銀無疑是一筆巨款了。


    錢準備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中午才清點完成,前後數了兩遍,裝運用了兩個時辰。隨銀幣一起起運的還有五百桶石油、五十桶油脂,為了便於登山,每桶重量都限製在了三十斤以內。


    基洛納斯暫交公良修統帥,百裏燕留盧皋助其守城,方亮、田鵬率領五萬人攜帶物資,大大咧咧前往亞布利亞。百裏燕率八百人帶著馬匹和貨物,脫離大隊先行趕去,於三日後抵達亞布利亞,正好趕上五天的時限,但是那幾百桶的石油和油脂,卻是不在馬隊之中。


    但穆尼事先得到消息,百裏燕隨行的除了麻袋,還有木桶,多次與百裏燕交戰,穆尼多半猜到木桶之內或是火藥或是石油和油脂。


    “百裏燕,除了銀幣,你帶的木桶何在,不會是想耍花樣吧。”


    “哦,我們中原有個古法,這要是地震出了妖怪,可以在山上燒炭或是潑墨,將其趕走。若是附近有妖怪,本將軍便以此法將其鎮住,如此可保兩軍與貴邦百姓一方平安。”


    百裏燕說的冠冕堂皇,穆尼臉頰不禁抽搐,縱使他也迷信,但這話從百裏燕嘴裏說出來,跟狗嘴裏說出來也沒什麽兩樣。


    “百裏燕,兩軍如今已經停戰,你若想要安然迴到中原,我勸你還是老實些,你若不軌,我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的!”


    百裏燕笑了,一臉的人畜無害之色:


    “那是那是,本將豈能自斷生路呢。銀幣在下已運到,不知閣下準備何時讓本將驗馬啊?”


    “三日之內,三日之內可將馬匹趕到,到時你們可看清楚了。”


    “我軍也將在兩日之內抵達,擇日前往德朗基,還望閣下信守承諾,不要出爾反爾啊。”


    “哼,銀幣交出吧。”


    示意老卒將載有銀幣的馬匹交給穆尼,穆尼數都沒數,隻在每個麻袋上踹了一腳,確認聲音無誤之後,便是帶著馬匹和部下離去。


    途中,穆尼與諾倫嘉說道:


    “亞布克就位沒有?”


    “已經就位,埋伏在薩布拉托的沼澤之後,北人絕不會發現。”


    “很好,繼續嚴密監視百裏燕一舉一動,我總覺的他有什麽陰謀。”


    “今年異常炎熱,草木枯黃,他是不是要放火放火燒我們!”


    “我也擔心這事,但他從來不會暴露真實的意圖,應該還有其他目的。但小心總無大錯,通知各軍各營,備足水源,注意防火!”


    “遵命!”


    此時來到亞布利亞西側山腳下,地震令山體塌方的尤為厲害:


    “上山的路探得怎樣?”百裏燕問道蔣傑。


    “不時還有石塊滾落,非常危險,有些地方需要開路才能通過。”


    “讓人上山開路,大隊明日上山!”


    “遵命大人!”


    百裏燕一舉一動很快傳迴穆尼營地,聞訊其要登山,穆尼滿腹狐疑:


    “山頂光禿禿一片,他非要登山幹什麽呢?”


    “會不會是為了看清楚獨角馬的數量,所以爬上山頂看的更清楚?”


    “會是這樣嗎?”穆尼反問道。


    “那閣下的意思是?”


    “他說要放火驅魔,會不會是在山頂上放火?”


    “或許迴吧。”諾倫嘉不假思索附和道。


    穆尼下刻臉色一沉,神色陡然詭異起來:


    “莫非地震之後,他要在山上放火裂石,將整座山給推倒不成!”


    “這不可能吧,如此巨山,怎能以人力推到,而且不偏不倚倒在我軍頭上。”


    “不,我曾看過北人書籍,他們早年逢山開路,便是用火燒破潑水裂石之法,將山石炸塌,也許百裏燕正是想用這個辦法,坑害我們,真是用心險惡!”


    由於岩石熱脹冷縮的原理,中原人常用鬆油引火,將岩石考熱,然後從山頂部泄水,製造岩石劇烈冷縮,然後炸裂的效果,從而將山體炸塌,或是令整座山體開裂,便於人工推翻鑿開。


    當然,穆尼是不會知道火燒裂石原理,於是想當然的以為地震後的亞布利亞山,發生了某種他不知道的變化,但百裏燕知道,所以在山頂放火,而後利用山頂氣溫低的有利環境,讓整座山崩塌,好暗算他。


    “想通”這一點,穆尼當機立斷:


    “傳令各營,三日後陣位調整至亞布利亞山東南,避開亞布利亞山。”


    “閣下,如此大山還真能推倒?”諾倫嘉半信半疑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來這麽一真,怎麽辦。還是小心為妙,立即傳令。”


    “遵命!”


    第二天,山道疏通大半,百裏燕摔人人挑肩扛,將石油、火油運往山頂。與此同時,方亮、田鵬匯合蘇洪之後,十萬人稀稀拉拉的開往亞布利亞,而當天也出奇的平靜,平靜的讓人不安。


    第三天午時之前,百裏燕成功登上山頂,六百多人花了一天還多的時間。


    “大人,現在就點火嗎?”蔣傑氣喘籲籲問道。


    “不,等到下午申時再點火,太早了等來的也許下的就不是雪,是大雨。”


    “可大人怎就知道,申時過後會有呢?”蔣傑追問道。


    百裏燕搖頭說道:


    “本將也不清楚,但早晨與下午點火,要比日頭正盛時點火把握確實更大。現在,讓大家把冬衣穿上歇一會兒。”


    “諾!”


    當年黑巾軍在妙天山縱火,將時間選在了七月間的晨昏前後,而不是選在中午氣溫最高,也不是下午,其中並非沒有道理。


    鹹國地處熱帶,隻有晨昏之前的氣溫是最低的,中午、下午氣溫最高,雲層上的空氣溫度要比夜間更高,高出雲層的冰晶不容易受到下層熱對流的幹擾,而發生降雪。


    而鬆迪亞省地處中高緯度,五月間氣溫不會很高,今年出現異常,純屬非正常現象。即便是非正常,無法改變其緯度的環境因素。


    淩晨至晨昏間,中高緯度地區的雲層溫度,比低緯度地區低得多,冷氣團盤踞的高度也更低,下層熱流上湧,上層冷空氣壓製力強盛,往往不等到下層熱流形成,反被底層冷氣團對衝,形成降雨。


    同時中午氣溫過高,高層冷氣團溫度相對升高,下層熱空氣上升,將冰晶趕下雲層,雪將在下落過程中形成雨水。


    隻有在下午申時前後,氣溫開始衰退,至天黑前上層冷氣團相對降溫之間,將熱氣流送上雲層,可使含有冰晶的高層雲降雪的同時,雪花在下降途中氣溫降低,足以使得多數的雪花保持低溫。


    當這個效應在對流形成之後,將維持其大氣循環形成普遍降雪,直到附近雲層能量釋放殆盡,降雪隨即停止,從而完成整個降雪過程。


    原理非常容易,但要使之變成現實,繼續要掌握氣象基礎,也需要運氣和時機,三者缺一不可。操作不當,雪就可能變成雨,功虧一簣。


    午時剛過,蘇洪率軍抵達亞布利亞沃思湖畔,大軍距湖東裂隙,五十步紮營,兩萬聯軍老卒向東布防,以掩護大營東側。


    “閣下,北人先頭三萬人已經抵達沃思湖畔,黃昏之前就該全部抵達,隨行帶來了大量輜重,行走的異常緩慢。”諾倫嘉道。


    “基洛納斯的守軍異動嗎?”


    “還沒有,但卡斯加特剛來的消息,北人的騎兵和暴民已經匯合了他們的水軍,正在向岸邊靠攏,不用多久,他們的水軍就會返迴基洛納斯。”


    “立即讓人傳話給亞布克,北人將比預計的晚一天至兩天經過薩布拉托,不要提前暴露了!”


    “遵命!”


    二人說話之際,營外一隊快馬飛馳而來,來人翻身下馬,在穆尼親兵帶領下來到帳外:


    “啟稟軍團長,特米爾軍團長特使急事求見。”


    “哦,快請!”


    “遵命!”


    穆尼轉眼想到是東線聯軍發現特米爾兵力減少,突然發起了襲擊。


    少時,特使進帳飛快說道:


    “屬下奉特米爾將軍命令,向閣下緊急傳達陛下的停戰和談旨意。”


    “什麽啊!”穆尼大吃一驚,如雷灌頂不可置信,忙問:“陛下下旨停戰了!”


    “是的,是陛下親筆詔命,有黑月印為憑證。”


    “快,拿來我看!”穆尼接過特米爾書函與月神王布倫鐸的詔書迅疾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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