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盛元633年元月,氣溫也降到了最低,北風霍霍刮骨,河麵陸續開始結冰,蔣傑率領船隊抵達西河之際,聯軍已經控製西山西河東岸。由於天氣酷寒,沼澤凍硬,公良修不敢在岸邊布置重兵,隻駐紮有千餘騎兵用於報信和警戒。


    見到公良修,蔣傑行禮道:


    “見過少將軍!”


    “小將軍免禮,燕公子呢?”


    “我家大人尚在鬆迪亞,命屬下現將老弱婦孺傷病者,以及糧草軍資運迴丘比貢,而後協助司空南、盧皋兩位將軍撤迴西山。”


    “就這些?”公良修忙問。


    “另外,我家大人有書函給盧皋、司空兩位將軍,責令屬下轉述少將軍和蘇軍師。”


    “哦,快說來我聽。”


    蔣傑喝了口熱水,詳細道出經過和信的內容。


    “公子燕果然想得周到,看來我軍北返有望。”


    “大人信中還說,天若再冷,河麵封凍,我軍從帕文斯撤兵之後,金雪狄人定會再次向西河補兵,因此讓蘇軍師和少將軍調出穀中兵馬之後,退守後山,以免在西山外被敵所趁。”


    “此事我即刻進穀與蘇軍師商議,小將軍暫且歇息一日,待明日船貨卸空,從帕文斯返迴,我等再做從長計議。”


    “那好,有勞少將軍。”


    與蔣傑交代清楚,公良修讓堂弟公良鬆款待蔣傑,公良修親自進山去見蘇方義。


    “小將軍,來,我敬你一杯。”


    蔣傑臉色為難說道:


    “不瞞少將軍,在下不能飲酒。”


    公良鬆臉色不快:


    “這是為何,莫非是不給本將麵子不成!”


    “在下是酒毒之體,飲酒必死,故而不能飲酒。”


    “哦,還有這等事情。怎麽說,公子燕給你看過?”


    “正是,在下早年在大人府中當差,因誤飲酒水而險些喪命,故而不能飲酒,還請少將軍見諒。”


    酒精在進入人體後,由肝髒的兩種酶代謝解毒,人體具備其中一種,可以自然分解酒精。所謂酒量深淺,本質是兩種代謝酶的含量高低。


    有人喝三斤白酒不醉,不是酒量厲害,是肝髒厲害。有人喝二兩臉色發白,立馬送醫,那是肝髒沒有代謝酶,酒精中毒。


    蔣傑曾在喝酒時中毒,百裏燕搶救及時撿了條命,此後便囑咐他不可飲酒。


    見蔣傑推諉,公良鬆半信半疑,懷疑是蔣傑故作托詞。


    “嗬嗬,也罷,那便以茶代酒。”


    “謝少將軍。”


    公良鬆麵露笑容一臉善意,看起來人畜無害,吃了幾口菜,公良鬆又是問道:


    “小將軍,公子燕此番可還順利?”


    “頗為順利,十多萬人蠻軍彈指間灰飛煙滅,不費我軍吹灰之力。”


    “哦,這倒也不意外。公子燕當年死守尹秧城,晉軍十數萬大軍強攻一月死傷累累,未能撼動,擊潰十數萬蠻軍想來也是舉手之勞。隻是不知,此番公子燕可有收獲?”


    “迴少將軍,得人十餘萬,糧草數十萬石無計,豬牛羊馬匹數以萬計。此番運來四十萬石糧草和肉,便是從基洛納斯運來的一部分。”


    “是嘛,就沒其他了?”


    公良鬆語帶深意,蔣傑立時想到公良鬆不懷好意,是在問錢的事。


    “哦,其他偶有些收獲,具體之事在下也不清楚,都由白合將軍負責。”


    “不會吧。”公良鬆質疑道,兩指撚著短須又問:“小將軍追隨公子燕多年,燕公子待小將軍如兄弟,這等事情怎能不讓小將軍親自過問,此番就沒一起運迴穀中?”


    “這就不知了,將軍讓幹什麽,在下就幹什麽,其他之事從來不敢多問。”


    未達目的,公良鬆蹙起眉頭,幹脆挑明了繼續又道:


    “前番劫掠,貴軍所獲金銀幣二三十萬,鬆迪亞如此富庶,不會比婆嵩省一座小城更少吧?”


    “這個……少將軍說的也不差,可此事確實輪不到在下過問,所以也沒細數,倒底如何個富庶,實在不好評斷。”


    “這不能吧,你軍此番所獲比帕文斯還多,金銀等物怎能少得了呢。”


    “在下真的不知,要不改日少將軍見到我家大人,親自詢問,我家大人一定會如實相告。”


    公良鬆此時臉頰頓時抽搐厲害,他當然知道百裏燕心裏清楚,可這要是百裏燕能說,哪裏還要拐彎抹角的問蔣傑。


    水軍西進以來,聯軍內部共計犒賞了兩次,共計發放了銀幣十六萬餘,金幣七千多,當兵的拿銀幣,小頭頭和當官兒拿金幣,堪稱前所未有的富裕。


    這還是劫掠沿途村莊後所得,帕文斯一戰後,百裏燕所得贓款多少就一分錢沒見著,基洛納斯遠比帕文斯富庶,所得更不會少。


    公良鬆就給百裏燕盤算著,打下一座小城連同屬地劫掠一空,沒有六十萬金銀幣,也得有三四十萬,這要是把金雪狄人每個小城劫掠一遍,金銀幣得按千萬計。


    百裏燕這是先下手為強,公良氏至今沒能打下一個小城,僅有偶爾劫掠兩座村子,所獲“杯水車薪”還不夠塞牙縫,任其發展下去,日後公良氏肯定吃虧。


    蔣傑自始自終打太極,讓公良鬆束手無策。兩日後蔣傑開船離去,公良鬆還不忘讓人暗中搜羅了上岸的貨物,結果讓他大失所望,並未發現任何值錢東西。


    蔣傑離開西山不久,特米爾率軍抵達帕文斯,原本應該數日前趕到,因基洛納斯失守讓特米爾氣急攻心,撤兵第二日吐血昏迷,隻能坐車行軍。


    “特米爾,你的病怎麽樣?”


    “還死不了,鬆迪亞怎麽樣了?”


    特米爾無力說道,穆尼沮喪道“”


    “剛傳來的消息,蒙蒂娜、夏爾斯、巴倫納達特被屠城,凍死餓死不計其數,北人正在向加納帕爾進軍,現在也許已經失守了。”


    話音剛落,特米爾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穆尼大驚:


    “特米爾,特米爾!”


    “完了,都完了……”


    一口氣沒上來,特米爾再度昏迷,穆尼強忍悲痛讓人將特爾米抬進帳中,隨即下令:


    “傳令各軍,休整半天,準備攻城!”


    “遵命閣下!”


    當天黃昏,穆尼強攻帕文斯日夜不停,數日後蔣傑船隊抵達帕文斯,接走順利接走兵馬。


    而與此同時,白合攻下加納帕爾,戰火迅速蔓延鬆迪亞,行省東部陷入恐慌,聯軍未至,整村整村金雪狄人聞風西逃,棄城官員不計其數,此情此景仿如中原動蕩,一派富庶繁華,一息之間毀於戰火。


    聯軍攻取加納帕爾屠城一日,第二天開城放人出城,任其在冰天雪地自身自滅,同時加緊對各地掠奪。


    一月中旬,河道冰封達到頂峰,除婆嵩江外,小河盡數結冰,冰層厚達一尺還多,大河上遊水量枯竭,流速驟減,部分水淺河段陸續結冰,行船嚴重受阻。


    百裏燕繼續加緊蒙蒂娜備戰,城外壕溝相繼挖掘完成,依托壕溝開挖了深孔貓耳洞,墊上棉被堵上出口,籍此躲避嚴寒。


    但也因此有人圖方便,對三令五申置若罔聞,將洞口封的嚴嚴實實,導致二氧化碳中毒,死於睡夢。


    大雪剛停,百裏燕騎馬出城向東巡視防區,新附民的訓練時好時壞。中原賊和山頭主義一直是隱患,幾十萬人中,中原賊不在少數,雖然有禦客專職負責暗捕中原賊,但現在忙不過來,隔三差五仍有人不斷鬧事。


    盤踞在蒙蒂娜的新附民多達四十萬,男丁有二十五六萬,但老弱占了多數,十八歲以上,三十五歲以下的青壯年有八萬,這個比例應該說相當年輕,如果算上女丁和十二歲以上至五十歲間其他人力,可用勞動力應該相當充沛。


    但事實上受當下物質、技術條件限製,三十五歲的相當於現代人四十五,已經是中年,四十歲相當於五十開外。


    由於戰亂、自然災害和物質匱乏、營養不良等緣故,中原人絕大多數活不過五十歲,四十歲開始精力體力逐年下滑,極少數活到七老八十的,權貴富裕階層占了絕大多數。


    因此十八至三十五的青壯,實際相當於十六至四十五歲,如果放大了看,這個年齡比例就相當的小了。


    不過眼下戰事吃緊,得益於後勤無憂,無需勞力投入農業後勤勞動,百裏燕抽走了十八至四十五歲間所有男丁。


    蒙蒂娜地處廣大平原中心,向東六十裏是多蘭頓河,越過多蘭頓河,蒙蒂娜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望去已經封凍的河麵,百裏燕說道:


    “此河是阻擋婆嵩省援兵進犯蒙蒂娜唯一屏障,隻有堅守此河,才有望阻止敵軍威脅我軍。”


    這時方亮不無擔憂說:


    “但眼下河麵已經結冰,敵軍輕易能夠越過,如何能能在延綿幾百裏的多蘭頓河阻擋他們過河。”


    “辦法自然是有,之前讓你燒的石灰怎麽樣?”


    “將軍不會是想用石灰阻止金雪狄人過河吧?”


    “怎麽,難道不可?”


    “屬下愚鈍,實在想不出這石灰怎能阻止金雪狄人過河。”


    “等到時候你便知道了。現在讓人去河心與兩岸鑿河麵,給我丈量冰厚。”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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