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亮,西山以南、以西兩處大營人跡全無,特米爾連夜撤走了本部與亞布克兵馬,僅留下兩座空寨,甚至連軍帳、車輛等都未來得及搬走。


    “跑得還真快,一夜間近三十萬人竟然都跑了,連軍帳都沒帶走。看樣子,定是公子燕在其後方捅漏了天,金雪狄人不得不倉惶撤兵去救。這下倒是便宜了我軍,如此眾多軍帳,終於不用再用數十人擠一處窩棚。”


    公良鬆打算笑納了金雪狄人留下的營帳,公良修卻是潑了一盆涼水:


    “別高興的太早,金雪狄人有備而走,定是在營中下了瀝血病,否則怎可能輕易留下軍資給我軍,眼下我軍蔬菜皆靠山中運送,數量稀少,萬一金雪狄人下了毒,我軍將不戰自敗。”


    “誒,我怎未想到,還是堂兄想的周到。那就一把火都燒了,免得整日提心吊膽的。”


    瀝血病對維生素c缺乏症者有致命危害,多發於高寒帶或冬季,但病株對高溫敏感。


    病株隨溫度升高迅速死亡,溫度高於二十四度,病毒擴散和繁殖削弱百分之七十,高於三十度,基本喪失增殖與傳播能力,再高,將在高溫和紫外線下徹底死亡,或是通過補充維生素c防治此病。


    特米爾撤走了西山人馬,半道讓亞布克率兵增援圍攻公良文的納基卡斯,同時在德朗基西河浮橋兩岸留下十萬兵,保住東進的橋頭堡,特米爾自率本部其餘人馬火速趕赴帕文斯。


    而與此同時,西山解圍不久,蔣傑率船隊一路順風順水日行三百多裏抵達帕文斯,趕走了金雪狄水軍殘部百餘艘戰船,順利入城。


    見司空南、盧皋二將,蔣傑略施一禮:


    “蔣傑見過盧將軍、司空將軍。”


    “小將軍免禮。”


    盧皋還禮道,司空南忙問:


    “觀你戰船陡增,將軍定是打了打勝仗吧。”


    “正是,將軍命我率船先行返迴,並將此信交予二位將軍,大人說,已經授計其中。”


    蔣傑詳細道出過去兩月間所有過往,盧皋、司空二人聞訊,無不大唿百裏燕用兵如神。


    三人拆看書函,第一行交代蔣傑可看此信,第二行著實讓三人再添驚奇,百裏燕料定此時此刻帕文斯已是停止攻城。


    “將軍真是料事如神!”司空南歎道。


    “快,繼續往下看。”盧皋催促著,三人繼續看信。


    少時閱過全信,盧皋說道:


    “按將軍說法,西山敵軍此時正在全力趕赴此處,不用多久便會強攻帕文斯,如果是騎兵疾行,隻需四五日,若是步軍,十一二天也該到了。現在事不宜遲,司空,盡快將船上新歸附民男丁撤入城中,將傷病戰卒和婦孺,能上船的都上船,不能上船的等下一批。”


    “那好,我立刻去安排。”


    “此外,蔣傑小將軍,將軍信中隻字未提前去接應之事,將軍可曾吩咐與你?”


    “哦,大人說,讓屬下見機行事。此外將軍自留了大小船隻五十艘,以便繼續在水道劫掠船隻。”


    “如此說來,將軍定是在鬆迪亞做大了。”


    “應該是的,屬下來時,將軍就說要打蒙蒂娜,現在多半已經給打下,照此算來,中原民至少十多萬人,這要是繼續擴張,怕是等到金雪狄人殺奔鬆迪亞,中原民將擴張至四五十萬人。”


    “這恐怕沒那麽容易。”司空南道,繼續又說:“我軍此前駕馭中原民無不是以聯軍壓製,如果將軍手中聯軍數量不足以壓製新附民,後果將不堪設想。而且眼下是冬季,一旦因為糧草發生爭執,中原民極可能造反。”


    司空南的擔心並非空穴來風,就在白合、禦客橫掃夏爾斯和巴倫納達特的同時,平時鑽在山裏名不見經傳的團團夥夥趁機作亂拉山頭,令百裏燕措手不及。


    蔣傑水軍登陸帕文斯的同時,穆尼心急如焚,他並未料到聯軍水軍突然返迴帕文斯,直到數天前得到警訊,特米爾已經從西山撤兵數日,他已無力阻止聯軍在帕文斯登陸,陸續撤走帕文斯人員。


    此時遠在蒙蒂娜的百裏燕正大發雷霆,起因是白合攻下夏爾斯掃蕩周邊之際,土地廣大兵力不濟,給躲藏在山中的反抗軍鑽了空子,搶先劫走了一萬多中原男丁不說,還搶走了一處軍需倉庫,無數的軍資糧草並沒被這群暴徒拿走多少,反倒是他們沒有畜力拿不走多少,於是一把大火少了個幹淨。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烏合之眾,平日不知拚死,關鍵時刻竟然捅我們一刀,簡直就是這些土匪,是暴民!”


    “將軍息怒,此事也未曾料到,誰能想到這附近山裏竟然還有反抗軍,若是提前知曉,定是要提防他們。”


    白合安慰說道,百裏燕依然怒不可遏:


    “去,找人問問,盤踞在夏爾斯的這群土匪倒底什麽來路,盤踞多久了。”


    “迴將軍,末將早已打聽過,據說是個叫楊安立的家夥帶了一幫子人,攥在夏爾斯的山裏,平日專門劫殺白毛賊來往路人,偶爾會打擊一下幾十人的輔助兵,在當地算是小有名氣。”


    “知道他們有多少人馬,別告訴我他們有三萬大軍。”


    “嘿嘿,還真給將軍您猜對了,他們號稱有三四萬人馬,金雪狄人前前後後糾集了兩萬多人清剿了七八年,也沒能給剿滅。”


    “哼,這個山大王兩三萬人馬,那個山大王兩三萬人馬,按他們的家底算,關外豈不得有五六十萬山匪,一個個都他娘的扯淡。”


    “將軍所言極是,依末將看,他們也就隻有幾百人,而且在村子裏多半有內應同夥,否則哪裏能卷走一萬多人的老少男丁。不過他們的女人都在我軍手中,我軍若要動手段,他們也無可奈何。”


    “眼下暫時顧不上他們,你此番掠到了多少馬匹?”


    “兩萬多匹馬,但戰馬不多,都是馱馬,不過也比中原馬強得多,短時充當戰馬問題不大。”


    “我軍得盡快組織編練騎兵。此番禦客從巴倫納達特劫得馬匹三萬五六千餘匹,適合充當戰馬的也不多。你立即著手挑選一番,先湊三萬雜騎再說,湊齊之後,再給你新附民軍兩萬,五萬人騎馬前去加納帕爾,那裏有中原民約十五萬。


    記住,別光顧著劫掠,邊走邊操練,一旦我軍編練了騎兵,金雪狄人的騎兵將是巨大麻煩。鬆迪亞省水網間距較大,平原遼闊,騎兵作戰短時內我軍極為吃虧,你要在最短時間內,讓這群騎馬的步軍,至少得有個騎兵的樣子,不要整天吊兒郎當的。”


    “末將知道了。”


    “去,把方亮給我找來。”


    “遵命。”


    白合退出不久,方亮進屋道:


    “將軍喚我有何妨吩咐?”


    “新附民的情況如何?”


    “情況複雜,陸陸續續來了不下二十萬人,加上此前十九萬人,如今城內城外有四十多萬人,而且豬牛羊牲畜多達十數萬,大量物資堆在城內十分混亂,一旦金雪狄人殺來,後果不堪設想。”


    “這我都看到了,明天起,老弱婦孺住城中,十八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男丁但凡效力者,盡數移防城外駐紮,四十歲以上,五十歲以下者男丁願效力者留守城內,如此城內情況會好一些。”


    “但這冰天雪地的,主城外的日子怕是不好受啊,眼下軍帳嚴重不足,住城外勢必要露宿野外,這需要大量木柴取暖,現在城內取暖都夠嗆,更別說城外了。”


    “是啊,都是那些龜孫子,一把大火燒了倉庫。老子真他媽的懷疑,這些王八蛋中是不是中原賊。這樣吧,這兩天就暫時在城裏城外擠擠,你組織新附民,在四門外一裏地挖掘壕溝與地洞,我讓白合掃蕩加納帕爾的路上,多搶些棉被棉衣先運迴來,壕溝地洞挖成之後,人可住在地洞之內。”


    “屬下明白。”


    “另外,今日起,老弱婦孺傷病者每日兩日飽食兩餐外,每天再加一頓肉湯,湯要有滋有味熱氣騰騰,不要清湯寡水讓人心寒。但凡效命者,每日三餐不變,兩天半斤的肉食,改為一天三兩肉食。其他人每天兩餐,出老力者,每天三頓。每五天開大葷一次,柴火優先供應老弱婦孺和傷病者,有必要可擴大伐木滿足供應。”


    當下口糧副食品空前充足,糧草數以百萬石計,豬牛羊無數,不吃掉也得凍死,保暖取暖問題日益棘手。


    此前行軍狀態尚不察覺,隻顧著掠奪口糧牲畜和金銀財富,現在人一多,停下腳步之後取暖成了頭痛問題。木柴嚴重不足,大雪封路伐木極為不易,每天都有數十人凍死、凍傷,情況變得一團糟。


    當然,現實情況中原民可能還不如現在,由於金雪狄人的高壓統治和剝削,中原民在冬天的處境並不如人意,吃不飽是家常便飯,肉製品少的可憐更是奢望,棉衣棉被倒是有,都是金雪狄人穿舊穿破的。


    至於取暖,冬天地裏無法耕作,中原民或是去伐木,或是去煤礦,產生的木柴和煤炭尚且無法滿足金雪狄人的供應,中原民隻有挨凍受餓的份,凍死餓死時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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