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毅見盧皋神色驚異,已是猜到盧皋定是蒙在鼓裏:


    “如此說,盧將軍也不知此事?”


    “不,不知,本將絲毫不知。”盧皋結巴道。


    “這麽多年,你們鹹國竟不知公子燕藏於鹹國,晉國竟也不知,真是咄咄怪事。”


    “彭大將軍,這不會弄差了吧。公子燕早於十年前死在來了亂軍之中,怎可能是魏賢將軍呢。”


    “本將同樣也很好奇,看來隻有等公子燕醒了之後,才能知道原委。現在,盧將軍先將蠻軍情況詳細報來,以利我軍行事。”


    此時南方不遠處賈巴尼斯發現聯軍已是抵達,不甘之下率領兩萬金甲重騎兵退迴了土塞。


    盧皋將最近半月來龍去脈詳細道出,聞訊鹹軍以一萬兩千人,前前後後殲滅了三萬五六千蠻軍,彭毅等人是大吃一驚:


    “此乃蠻軍左耳,請彭大將軍。”盧皋示意屬下抬出幾百個麻袋,而後又是說道:“此處有左耳兩萬兩千餘隻,另有兩千五百隻分予岐軍。我軍昨日宿營之地尚有蠻軍屍體萬餘,合計零散屍體與猛狼,斃敵三萬五六千,斃傷不詳。”


    聽完盧皋一番詳述,彭毅倒吸一口涼氣,目光迅速轉向塞騫:


    “塞騫大師,這似乎與公子燕生平不符呀。”


    彭毅的意思很清楚,懷疑塞騫不會認錯了吧,畢竟傳說百裏燕玩世不恭,懦弱好色,哪裏能是如此用兵入神的戰將。


    塞騫情緒激動反應強烈,他含淚說道:


    “自家弟子怎能有認錯的道理,燕子胸口的吊墜分明是歧國所有,又怎能有錯。”


    “那是大師傳授他兵法了?本將好像不記得大師精通兵法呀。”


    “這……賽某便是不知道了。”


    死了的百裏燕讓人琢磨不透,活著的百裏燕愈發撲朔迷離,無人知曉過去十年間,百裏燕緣何從一懦弱頑劣的歧國世子,一躍成為名震中原的鹹國大將軍。


    少時,醫官給百裏燕服下了少許退燒的藥丸,援軍繼續南下,準備圍攻塞。


    彭毅迴到中軍,將整件事情來龍去脈詳細說與軍師蘇方信:


    “軍師,你看此事如何做解?”


    “此事倒是棘手,晉軍如今駐兵歧國,借口便是為百裏燕舉喪。可想而知,晉國早有殺百裏燕之心。如今百裏燕非但未死,比之十年前已是今非昔比,怕是要比當年更加兇險,晉國豈能在鹹國養虎為患,早晚是要將他除去。


    不過,眼下百裏燕一路北上殺得蠻軍心驚肉跳,竟能派出兩萬金甲重騎前來追殺,可見蠻軍恨他不過,我軍不妨打出鹹軍的旗號,繼續南下,以震懾蠻軍,定能收獲奇效。”


    “嗯,此計正合我意,那就打出鹹軍旗號,詐他們一詐。”


    彭毅下令調精銳上前開路,打出鹹國的旗號,佯裝鹹國主力經過,以壯援軍聲威。


    約半個時辰,彭毅先鋒八萬人率先抵達蠻軍土塞以北三裏,賈巴尼斯驚恐看到十數麵鹹軍的旗幟迎風招展,心裏莫名產生了某種恐懼:


    “哦該死,他們的主力到了!”


    “屬團長,我們還是撤吧。”一兵長說道。


    “沒有軍團長命令,誰敢撤,派出的信使什麽時候迴來。”


    “至少也要黃昏才能趕迴。土塞根本裝不下我們這麽多人和馬匹,他們一旦包圍我們,會用箭把我們射成篩子的。”


    “基洛斯還有多少猛狼獸。”賈巴尼斯又問。


    “八頭,五隻受傷。”


    “什麽,八頭!北人竟然殺死了一百三十頭。”賈巴尼斯怒不可遏:“傳令騎兵,盡速撤到城外紮營,讓強弓手上城牆,北人膽敢靠近,就射殺他們。”


    “遵命!”


    金甲重騎迅速撤往土塞以南兩裏紮營,彭毅不敢輕敵,調兵拱衛中軍兩翼。


    “就為數千殘兵,蠻軍出動兩萬金甲重騎,看來鹹軍戰績果然不虛。蘇軍師,我軍當如何應對?”


    “禦帥令我軍從背後合擊騎兵軍團,現在看來是難以實現了。我軍此來多數為步軍乘馬,騎戰處於絕對劣勢,倘若繼續行軍,必露破綻被其所趁。若是能將蠻軍騎兵主力引來一部,或是迫使其退卻,在霄池城下決戰,或許還能一戰。”


    “禦帥限期還有三日,由此前往鹿苑坡以西有一天多腳程,要在兩天之內將蠻軍騎兵主力引來,恐怕難以成功。”


    彭毅說道,蘇方信若有所思片刻,頓時心生一計:


    “鹹軍以陷阱坑殺蠻軍鐵騎,我軍為何不能以此計圍困蠻軍,而後繞道呢?”


    “這恐怕不能吧。蠻軍隻要按兵不動,焉能使之中計。況且兩軍對峙相距不過三五裏地,情勢涇渭分明,我軍若有異動,豈能瞞過他們。”


    “嗬嗬……”蘇方信淡然一笑,繼續又說:“何必要瞞他們,我軍此來三十萬人馬,令人就地掘壕將此土塞圍起來,一日能成,他能奈我何。”


    “誒!轉攻為守,迫使蠻軍金甲重騎前來攻我!”


    “我軍若取守勢,蠻軍多半不會來攻,但我軍若處行軍之中,其必來攻我。可先將其土塞北麵與西麵掘壕,而後我軍在南側布陣,迫使其金甲重騎兵向東、或是東南退卻。


    最後我軍再於南側掘壕,將土塞三麵圍困,如此我軍可全數向東繼續逼迫蠻軍金甲重騎兵退卻,其守備土塞步軍斷然不能眼睜睜看著我軍切斷其退路,故而必然棄守土塞與金甲重騎合兵,我軍不妨先行在此地擺出與之決勝態勢,再觀蠻軍騎兵主力動向。”


    “嗯,此計甚好,那就即刻掘壕,將他圍死!”


    說話之際,禦客斥候縱馬而來飛快說道:


    “報大將軍,南麵十裏處確實發現大片蠻軍與猛狼屍體,少說一萬之多。”


    蘇方信接過話說道:


    “彭將軍,鹹軍戰力非同一般呐,若是聯軍皆能如其這般,我中原何愁不平蠻軍。”


    “可鹹軍裝備精良,所用甲械兵器皆我之所不及,錙銖糜費甚巨,非是我聯軍所能及。”


    彭毅此來率軍號稱三十萬,正規軍實際上隻有五萬,其餘盡數是各地民軍,一路騎馬而來。規模龐大戰鬥力卻很堪憂,配甲率不足三成,鐵器裝備率隻有四成,半數以上仍依賴青銅兵器作戰。三十萬騎馬步軍,倉促間遭遇兩萬精銳金甲重騎襲擊,後果可想而知。


    基洛斯倉促修起的土塞圍長隻有幾裏,牆高不過一丈許,充其量隻能勉強容納幾萬人。彭毅令八萬人,先在土塞以北兩百五十步外開挖壕溝,調另調八萬長槍、鉤鐮戟手,兩萬弓弩手拱衛,大軍主力屯駐於土塞以西三裏。


    聯軍異動同樣引起了賈巴尼斯的注意:


    “見鬼,他們在挖壕溝!”


    “我們可以衝過去擊潰們”


    一屬下提議道,賈巴尼斯嗤之以鼻:


    “你難道瞎了嗎,他們的步軍布下了長槍陣,貿然出擊是去送死!”


    蠻軍提前獲悉彭毅援軍將以步軍騎馬南下,因此騎戰無疑對蠻軍騎兵有絕對優勢。作為騎在馬上的步兵,格鬥技能再出色,也無濟於事,騎兵終究是人馬合一的兵種。


    彭毅聽從蘇方信計策,步兵結陣圍困土塞,無疑加大了騎兵衝擊步軍軍陣的難度。


    黃昏之際,軍團長布納楚的命令傳到:


    “稟報將軍,軍團長命令我軍堅守此地,已派迪恩屬團長率領兩萬輕騎增援將軍。”


    “才兩萬!我的天,他們有三十萬人呐。”賈巴尼斯


    基洛斯所部原有三萬步軍,一萬五千人的強弓手,五千配屬輕騎兵,以及一百四十頭猛狼,再調四五萬輕重騎兵扼守在此,短時內鉗製彭毅援軍,應該是綽綽有餘。


    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百四十多頭猛狼被百裏燕莫名其妙幹掉了一百二三十頭,五萬人馬戰死一萬一千多人,傷五千餘人,士氣重挫,已無法對對行軍狀態的聯軍構成威脅。


    “快去派人即刻告知軍團長,北人正在土塞外圍挖掘壕溝,不能堅守,我請求撤兵。”


    “遵命!”


    現在誰都看得出來,聯軍外圍掘壕意在困死土塞,繼續堅守無異於坐以待斃。賈巴尼斯當然更清楚這個道理,土塞已經喪失了主動出擊的能力,無法主動出擊,下場就隻有被圍死在土塞。


    當晚,曹馳正大營,紀堯所率岐軍的歸隊讓曹馳正大惑不解:


    “蘇先生,你看紀堯所言有幾分真,幾分假?”


    “依在下之見,七分假三分真,遭遇強敵不假,死戰敗退怕是多有虛言。隨紀堯逃迴岐軍僅有三千多人,合計隨行鹹、歧傷兵不過才小六千,隨後又是逃迴一千五六百人。


    按紀堯和岐軍的說法,魏賢率軍斷後,實為率兵脫逃。倘若如此,岐軍緣何要分兩次突圍,就不怕被蠻軍騎兵所殲滅?”


    “那既然不是脫逃,徐途也未來報有鹹軍入城,魏賢和鹹軍會在何處呢?”


    “會否插到了霄池與蠻軍騎兵軍團之間去了?”


    蘇方義大膽猜測道,將手指向正麵蠻軍身後:


    “那裏?本帥明令他進入平雙山東北鬆樹林,他為何會是去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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