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晨光微露,迎著微微泛亮的日輝,百裏燕痛苦蹙著眉頭,眼前天旋地轉,臉色蒼白如雪,下刻兩腿一軟,悶頭趴倒在地。


    直到被兵士發現,盧皋將他馱上戰馬,拉迴了營地。


    “將軍,將軍……”


    盧皋聲嘶力竭的喊叫著,百裏燕依然不省人事。司空南拄著長槍,一瘸一拐走上跟前,伸手把脈,又是摸了摸額頭,也是嚇了一跳:


    “是高熱病!”


    “胡說!”盧皋斥責道:“將軍怎會得高熱病!”


    “將軍殫精竭慮力保我軍,就是鐵打銅鑄也要累垮呀,更何況是人。”


    “藥,快用藥!”


    盧皋飛快說道,心中卻是分寸打亂,下刻司空南掏出武裝帶中的急救包,已是所剩無幾:


    “隻有止血藥和行軍散,哪裏還有什麽藥。眼下當務之急,是帶著弟兄們活著逃出去,不要辜負了將軍一片苦心。”


    “你!”盧皋揪住司空南衣領,情緒激動:“將軍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迴去怎向大王交代!”


    司空南沉默,這個問題讓他他無法迴答,就像無法在妻兒間做出抉擇一樣艱難。


    天色微亮,盧皋率領殘兵敗將,帶著數千傷員緩緩走在北逃的路上。蘇洪、白合率一千多人斷後掩護,至卯時,蠻軍退入土塞後未出,主將基洛斯重傷昏迷,蠻軍群龍無首,眼看著鹹軍從眼皮底下逃走。


    辰時,賈巴尼斯率領兩萬金甲重騎兵趕到鹹軍營地,此時已經人去營空,留下的隻有殺戮過後的戰場和屍體。鹹軍再次溜走,賈巴尼斯氣急敗壞之下率軍來到土塞:


    “你們的總長基洛斯呢!”


    “總長昨晚一夜血戰,現在重傷昏迷不省人事。”一護兵道。


    “一夜血戰!一夜血戰為什麽看到的都隻有我們人的屍體!”


    賈巴尼斯質問道,基洛斯親兵小心應付著:


    “我軍昨夜偷襲,中了北人援軍設下了埋伏,傷亡慘重。”


    “援軍!”賈巴尼斯心起疑竇:“明州的北人援軍到了?”


    “不,是從西南邊來的。”


    “西南邊!”賈巴尼斯臉色如墨,勃然大怒:“蠢貨,這是北人的一支孤軍,哪裏有什麽援兵。西南方向的霄池被我軍團團圍住,何來援兵。他們的人呢!”


    “向北去了!”


    “該死,你們竟然眼睜睜看著他們溜走,為什麽不出兵前去追擊!”


    “諸位屬團長擔心有詐,所以沒敢出兵。”


    “這些蠢貨!來人,備馬,給我追!”


    賈巴尼斯憤然之下,帶著兩萬金甲重騎兵追出土塞。


    此時盧皋率領殘部與數千傷兵,行徑即為遲緩,兩個時辰僅僅隻走了二十多裏。


    “盧將軍,南方十五裏發現蠻軍大隊騎兵。”


    魯誠飛快道,盧皋掏出望遠鏡向後看去,隱約發現黑壓壓的一片人馬,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


    剛要開口,前方斥候迅疾來報:


    “報,報二位將軍,前方十裏發現不明人馬,浩浩蕩蕩不計其數,像是我軍援兵到了。”


    盧皋聞訊喜出望外,調轉望遠鏡看去,各種旗幟鋪天蓋地,像極了中原聯軍的做派:


    “定是錯不了。魯誠,速去向聯軍求援接應。”


    “諾!”


    鹹軍立時加快行軍腳步,魯誠親率數人騎快馬前去救援,與禦客斥候撞了正著,不久見到了禦客大將彭毅:


    “末將鹹國南征軍斥候營仕長魯誠,參見彭大將軍。”


    “你軍怎會在此地!”彭毅勒住馬韁疑惑問道。


    “此事一言難盡,還請容後再稟。我軍一路轉戰而來,已是傷亡殆盡,身後尚有蠻軍追兵,還請彭大將軍派軍接應我軍。”


    “怎麽,你們路上遭遇蠻軍阻擊了?”


    “正是,非但蠻軍前後堵截,我軍剛剛趕到之際,蠻軍已是在路口修築了土塞,易守難攻。我軍與之力戰一晝夜,險些全軍覆沒。還請彭大將軍速速救援我軍。”


    “那好,隨我來!”


    “謝彭大將軍。”


    彭毅爽快答應,隨即點兵五萬急速南下與盧皋會師:


    “鹹國禁軍右都督盧皋,見過彭大將軍。”


    “盧將軍免禮,你們的將軍呢。”彭毅目光迅速環顧左右,可以肯定,這是一支剛剛血戰退下戰陣的諸侯軍。


    “迴彭大將軍,魏將軍昨日身先士卒死戰不退,眼下重傷昏迷,還請彭將軍速請醫官救治。”


    “重傷昏迷,他人呢?”


    “請隨我來。”


    彭毅等人隨盧皋來到傷兵之中,百裏燕正躺在一架簡易擔架上被馬拉著。彭毅定睛大吃一驚,不禁問道:


    “他是你們將軍?”


    “正是,南征大將軍魏賢。”


    “傳聞鹹國魏賢少年得誌青年成名,不曾想竟如此年輕!”彭毅歎道,忙去令人催促醫官前來診治。


    這時彭毅身後已是近五旬,頭發花白的塞騫怔怔看向那張臉,那額頭上隱隱凹陷的一道疤,沉寂了十年的孤獨再一次喚醒沉睡多年的記憶。


    “他……是你們的將軍?”


    塞騫指著昏迷的百裏燕問道盧皋,盧皋看了眼麵前頭發花白,身披細鱗紮甲的老將,彭毅這時說道:


    “這位是我禦客槍術大師塞騫,你可放心。”


    “原是名震天下的賽前大師,本將失禮了。”


    “盧將軍不比拘禮,老夫問你,他是魏賢?”


    盧皋頓覺莫名其妙:


    “正是,不知大師有何指教?”


    “他真是魏賢?”塞騫再次問道。


    “真是,這還能有假。”


    彭毅察覺異樣,問道塞騫:


    “塞騫大師,你……”


    話音未落,便是見塞騫俯下身去已是趴在百裏燕身上一番搜索,最後在脖領處發現了墜的玉章。


    玉章為紫玉所製,通體長方,筷子粗細,長不到半寸。看到紫玉那刻,塞騫熱淚盈眶喜極而泣:


    “燕子,這麽多年,為師終於尋到你了呀!”


    一言既出,愣是見多識廣的眾人都是大吃一驚,愣怔半晌沒迴過味兒來。盧皋、魯誠等人更是暈頭轉向不知南北,這時唯有彭毅立時明白過來:


    “莫非,莫非他是公子燕!”


    賽前含淚點了點頭:


    “是,他眉心有道不起眼的傷疤,是當年研習槍法時不慎所留。方才我看他便是有幾分相像,隨即又是在他眉心發現了這道傷,不想,這多年,他隱姓埋名在鹹國。這紫玉,是他百裏氏的貼身印信,刻有百裏二字。”


    彭毅接過小小的紫玉,不大的印章上,隱約刻著百裏二字。但他還是不解,堂堂歧國二世子,怎麽就隱姓埋名去了鹹國。想到這裏,彭毅問道盧皋:


    “盧將軍,公子燕為何在你鹹國為將,你可知道。”


    “這……”盧皋瞪目如鼓頭大如鬥,情況來的如此突然,他哪裏知道魏賢會是歧國二世子,還有這麽大的來頭,早知道,他能背地裏說歧國那麽多壞話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帝國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督金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督金衛並收藏帝國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