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當晚後半夜,土塞遭遇聯軍襲擊的消息,傳到東南四十八裏外蠻軍騎兵軍團大營,信使帶著搶奪的鹹軍旗幟,送到了金雪狄騎兵軍團長布納楚手中。


    布納楚陰沉著臉,問道帳下身披金甲的二將


    “賈巴尼斯、帕迪恩,是這麵旗幟嗎!”


    一臉米黃色胡須的賈巴尼斯上前展開旗幟,那碩大的中原文赫然醒目:


    “是的,與我們交戰的北人,正是舉著這樣旗幟,用惡毒的戰術打敗了我們。簡直難以置信,我還以為他們早已經向東逃走了,現在居然繞到可我們背後,殺了基洛斯七千多人,簡直難以置信他們隻有幾千人!”


    “這夥北人的戰術與其他北人完全不同,他們根本不與我們正麵交戰。”帕迪恩痛訴著鹹軍斑斑劣跡,似乎是惡魔一樣的存在:“他們裝備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手弩,可以連續發射弩矢,專門擊殺我們的馬匹,然後用戰馬踩死我們的戰士。


    他們還在地麵挖洞,用兩匹套上繩索的馬攻擊我們,此前對付北人的辦法,對他們的一點效果都沒有,他們就是天上的風,始終飄忽不定!應該把他們的卵子吊起,慢慢的絞死”


    帕迪恩惡毒咒罵著,軍團長布納楚冷冷說道:


    “飄忽不定!飄忽不定能用幾千人擊敗基洛斯的五萬人,還如此輕易了要了七千人的命,這是飄忽不定嗎!”


    “軍團長!”賈巴尼斯說道:“我以為,這支北人軍隊眼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北人倒底有多少這樣的精銳騎兵,如果隻是這幾千人,或許還可以剿滅,如果還有兩萬三萬甚至五萬十萬,恐怕需要立即向陛下稟報此事,以便重新調整我們部署。”


    “你說的很對,這確實很重要。”布納楚端起手邊放著的酒盞喝了兩口,而後又繼續說道:“但眼下,最重要是這支北人騎兵出現在基洛斯大軍的背後,是一個意外,還是北人已經知道了我軍的戰略意圖。誰能告訴,究竟是意外,還是北人有意而為之。”


    “是意外,一定是意外!”


    帕迪恩肯定道,布納楚質疑道:


    “為什麽!”


    “他們在野外逗留了八九日,始終無法繞過我們的防線,所以才想繞過我們的背後,北上逃往明州城。”


    “賈巴尼斯,你呢,你怎麽看?”布納楚布納楚問道。


    “我認為,他們隻是北人中的一個諸侯國軍隊,是奉命吸引我軍注意,因此不太可能知道其統帥的意誌。


    以北人以往的秉性,他們經常出賣自己人的軍隊,而這支北人漫無目的的遊蕩在我軍腹地,應該已經被他們的聯軍所拋棄,應該不可能知道北人正從明州向我軍背後插來,如果是這樣,應該立即消滅他們。


    北人的援兵也許明天中午就會趕到,絕不能讓這支殘兵繼續北逃,以防北人的援兵改道繞過基洛斯的大軍,那樣我們會非常被動。”


    “說的沒錯!”布納楚讚同道:“連夜給我消滅他們,越快越好!”


    “遵命,軍團長!”


    賈巴尼斯接過命令,連夜點齊兩萬金甲重騎,天色微亮時,直撲鹹軍營地。而在兩個多時辰前,駐紮土塞的蠻將基洛斯,率兵兩萬人夜襲了鹹軍營地。


    “將軍,將軍!”


    哨兵急促喊道,百裏燕匆忙起身:


    “是何情況!”


    “蠻軍從土塞裏出來了,好多人,天黑,看不清楚!”


    百裏燕立身而起,掏出望遠鏡,翻上高頭大馬眺望土塞。若是用肉眼,僅靠土塞內明暗稀疏的燈火,無法察覺蠻軍正在偷偷出營,借助於望遠鏡的視野,隱約看見成群結隊的黑影,站滿了土塞以南大片的空地,摸著黑,衝著營地而來。


    “該死,至少有兩三萬人。快去,把弟兄們叫起來。”


    “諾!”


    本以為下午的戰鬥,讓蠻軍嚐到了厲害,懾於白天的失利,晚上偷襲斷然不敢大舉出動。但現在看來,這已經不是偷襲,是明目張膽的要魚死網破,已經不能單純以中原的慣性思維,評判蠻軍的行為方式。


    少時,各營倉惶列陣,都還睡眼惺忪迷迷蒙蒙,一聲狼嚎,讓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將士們,生死存亡在此一戰,殺光這些畜生,帶上受傷的弟兄,即刻上馬向北突圍,準備應戰!”


    “應戰!”眾軍齊唿,士氣驟然點燃。


    嗚……


    一聲徹耳的咆哮響徹夜空,數十頭兇惡的猛狼迅速撲向營地,不同於下午的出擊,此番馴獸師緊隨在後,繞過了正麵壕溝高坡,分從東、西兩側迂迴至營地兩側,試圖指揮猛狼越過營地兩側的拒馬刺,衝入營中撲殺鹹軍。


    確是不料,百裏燕早在營地東、西兩側最初的拒馬刺後一丈的距離上,二度設置了拒馬刺,如此剛剛越過第一道防線的猛狼,黑暗中一頭紮進第二道防線,冰冷的鐵槍刺透他們胸膛,鮮血沿著傷口噴湧而出,惡狼試圖掙紮跳脫,卻是越紮越深,直到慘死咽氣。


    “放箭!”


    百裏燕一聲令下,弓弦激鳴箭矢咆哮,強弓連弩飛箭如梭,不管射沒射中,對著火光照亮下的兇惡嘴臉便是一頓狂射。


    待到猛狼迫近跟前撲向鹹軍,等待他們的是銅牆鐵壁四方陣後的林立刀槍和冰冷無情的殺機。


    十數頭衝破防線的猛狼四麵圍攻,撲進陣中,有的不等落地,便是被眼疾手快老的卒舉槍一個甩尖槍刺透腹部,其他同袍競相出槍,幾乎在落地瞬間,便是將其刺成了蜂窩。


    激戰兩刻有餘,營地屍橫遍野,到處散發著濃烈的血腥與狼腺體的臭味兒。


    “盧皋,統計傷亡!”


    “死了二十三個,傷了一百多,至少被他們衝進來二十多頭,打死的還不知道多少。外麵強不清楚還沒有沒有。”


    “多半還有,他們想等著咱們衝出去,好各個擊破。逃怕是沒用了,這麽多受傷的弟兄一個都逃不出去。”


    “那怎辦?”


    “生死賭一迴吧,讓人把飛鳴罐點起來,豹韜、龍武、驍騎、威武四營全部上馬,給我衝!”


    盧皋聞訊大吃一驚:


    “這……將軍,你不是意氣用事吧!”


    “服從命令!”


    “諾!”


    嚴令之下,盧皋硬著頭皮點燃飛鳴罐。少時,刺耳的嘯聲響徹天際,驚人的白光照亮方圓五十步。


    此時蠻將基洛斯率軍已不到三裏,聞訊刺耳嘯叫聲,心頭錯愕萬分。他知道,那是中原人的奇特火爐,能夠發出驚人的白光和叫聲,就像惡魔發出的召喚。


    “全軍停止前進!”


    “總長,北人就在前方,我們應該一鼓作氣殲滅他們!”一屬團長催促道。


    “他們難道就隻有幾千人嗎!”基洛斯心中起疑,不禁懷疑白天的戰鬥會否是鹹軍故意露出的破綻,暗中另有一支兵馬埋伏在暗處。


    “總長,別猶豫了,衝過去吧!”屬團長再次催促道。


    “不,再等等!”


    基洛斯猶豫之際,鹹軍營地火光也突然全部熄滅,隻聲下飛鳴罐還在燃燒。


    “不好,北人有伏兵!”


    基洛斯大驚失色,話音未落,前方驟起殺聲,殺聲鋪天蓋地氣勢驚人,突然又是一聲號角長鳴,鹹軍最為熟悉的衝鋒號角驟然吹響。


    “將士們,跟我殺!”


    “殺!”


    眾軍齊唿氣勢如虹,百裏燕橫刀立馬奮勇當先,第一波次將士驅趕著戰馬緊隨其後,殺奔蠻軍大陣。


    天色昏黑月色無光,鹹軍千軍萬馬洶湧而來,如洪水猛獸,昏暗中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戰馬,隱隱聽到隆隆馬蹄作響,蠻將基洛斯憑借多年的經驗,斷定殺奔而來的騎兵至少一萬五六千人。


    “應戰,準備應戰!”


    蠻軍倉惶中轉入防禦,短短兩三裏路程,鹹軍轉眼殺到跟前,金鐵交錯間血肉翻飛,蠻軍拚死抵抗相持不下,少時又是聽到一陣喊殺聲四起,盧皋率領剩餘騎兵驅趕著戰馬迂迴至蠻軍西南側,發起最後攻勢。


    蠻將基洛斯聞訊心頭又是一陣狂跳:


    “伏兵,是伏兵!”


    基洛斯狂叫著,迅速調整兵力前去阻擋。


    此時百裏燕殺入陣中,已然發現蠻軍大陣中間靠後擁簇著一堆戰馬,與其步軍大陣截然相反,料定那是蠻軍主將所在,百裏燕毫不猶豫,帶著護騎十數人催馬上前,直逼蠻軍步軍總長基洛斯。


    基洛斯聞訊大驚,護騎上前抵擋,與百裏燕搏殺數個迴合,便是被長刃槍挑死馬下。


    鹹軍十數人開出一條血路,百裏燕魚貫殺入其中,逼向基洛斯。基洛斯手起馬槊,打馬上前刺去百裏燕,百裏燕格槍抵擋,身體向左一側,順勢化去基洛斯一刺,反手抽槍刺向基洛斯。


    基洛斯眼疾手快向後避讓,待到槍尖刺去一半之際,百裏燕突然收槍,基洛斯下意識正直腰板揮動馬槊再次殺去,卻是不料百裏燕收槍三分之一,不等盡數收迴,又是刺出迴神槍法。


    基洛斯抵擋不急,一槍紮入其左胸甲,卻也僅僅隻是刺穿,紮入肉中方寸,並未傷及體內。


    吃痛之下,基洛斯左手擒住百裏燕槍杆,右手馬槊立時刺去,百裏燕抽槍不急,馬槊一槍刺中左臂鎖子甲肩胛骨牛皮層,刺穿了皮肉,疼痛立時湧上心頭,鮮血沿著手臂流進了棉襖,左臂不能動了,百裏燕下意識到,是肩袖肌腱被傷。


    情急之下拋棄長槍,抽出橫刀,奮力砍向抽基洛斯正在抽迴的馬槊。


    噌一聲脆響,火星四濺,基洛斯右臂一振,虎口已是麻木,抽迴馬槊方才發現槊頭已是被砍斷,猛是又讓基洛斯大吃一驚。這要何等之鋒利的兵器,才能將他無堅不摧的馬槊砍成兩段。


    正值基洛斯愣怔之際,憑空一股衝天殺氣勢如猛虎下山,其勢不可擋:


    “呀!”


    百裏燕拚盡氣力縱身一躍,從馬背上跳出連他為之吃驚的兩米來高。空中寒光一閃,基洛斯心頭猛是一沉,下意識拋棄馬槊俯身去躲,右手順勢摸向肋下佩劍,不等抽出長劍,百裏燕一刀砍下。


    “啊……”


    基洛斯應聲慘叫,橫刀劃破皮襖砍穿了背甲,刀刃透入肉骨,留下一道長達一尺,深進兩厘米的傷口,若非鐵甲護身卸去力道,基洛斯已是劈成兩半慘死橫刀下。


    再等百裏燕穩落地麵揮刀去砍,基洛斯強忍著傷痛,抽出長劍刺去同時,勒住戰馬調轉方向欲圖逃竄,百裏燕順勢蹲下身體,揮刀砍去馬腿。


    籲籲……


    戰馬悲鳴,左後腿一刀砍斷,基洛斯順勢栽倒下馬滾落在地,待到忍痛爬起,百裏燕一刀猛是迎頭劈來。基洛斯提劍格擋,頂住劈來一刀,火星一閃,二人刀劍交錯相拚。


    百裏燕單手壓上全部力量,將橫刀逼向基洛斯,基洛斯忍痛咬牙右手死抵長劍,幾乎在橫刀壓向他脖頸的瞬間,狡詐的基洛斯突然鬆脫左手,伸向懷中掏出冰冷匕首,一刀捅向百裏燕腹部。


    一刀刺去猛是一震,基洛斯大吃一驚,竟未能刺穿敵人腹甲。


    此時百裏燕已是反應過來,右手猛壓橫刀,貼著長劍刃口,拖向基洛斯頸部,籍此一刀結果了基洛斯,削掉他的腦袋。基洛斯忙收匕手,右手猛抬長劍,同時左手再次刺出,直接紮向百裏燕右腿。


    須臾之間一股熱血噴湧而出,百裏燕強忍右腿傷痛,一刀反抽基洛斯:


    “啊……”


    基洛斯一聲慘叫,橫刀劃過右臉,斜著四十五度徑直切開一刀血線,留下刻骨銘心的傷疤。


    “混蛋,我要宰了你!”


    基洛斯咆哮著,揮劍去刺,百裏燕橫刀格擋,拖著傷腿殘臂向後退去。基洛斯瘋狂揮舞手中的長劍,傷的確是要比百裏燕重得多,沒走兩步,背上已是血流如注。


    方才一刀,已是砍進了骨頭,鑽心的疼痛耗盡了氣力,方才抵擋百裏燕一刀已是最後氣力。這才追出三步,便是眼前發暈腳下踉蹌,險些栽在百裏燕刀下。


    摸著臉上凍僵卻在流血的傷口,基洛斯體力不支心生退意:


    “撤,撤退!”


    倉促間下達的命令讓混亂中的蠻軍措手不及,鹹軍順勢壓了上去,最後給予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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