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王彥飛臉色是烏黑發亮。要說是其他各國戰績平平也就算了,當此勢不可擋之際,敗的如此狼狽,還給逃了迴來,實在有辱軍威:


    “來人,傳本將軍令,將那出戰之人斬首!”


    “諾!”護兵道。


    王彥飛惱羞成怒要殺死士人頭,隨行劉晃、林祁二將心知王彥飛秉性,未敢勸諫,其他各國都是抱著冷嘲熱諷的心態等著看戲,更是不會去勸。這時倒是曹馳正開口說道:


    “王將軍,此敗情有可原非戰之罪,還請王將軍刀下留人。”


    “此等敗兵不知死鬥而望活苟逃,留之何用,不殺難平軍心。”


    王彥飛非殺不可,曹馳正繼續說:


    “若敗便要殺之,天下名將誰人沒有敗績,敗一次便要殺一次,豈還有將帥可用,王將軍以為本帥所言可有道理。”


    “哼,這次便依了禦帥,下一次決不姑息。傳令,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暫且記下二十軍棍,待其傷愈,立即執行。”


    “諾!”


    曹馳正強行駁了年紀比其年長兩歲王彥飛的麵子,既是留下一命,也是在敲打王彥飛。


    王彥飛自都統做起,能征慣戰不假,能殺能掠也不假,每到一處無不是掠人妻女供其淫樂。禦客沒有除去這一害,究其根本是當下奴隸製度紮根極深,掠奪人丁充當奴隸無可厚非正當合法,既是奴隸,女子便沒有人身權利。


    禦客長久以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是大肆屠城,放縱兵士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多半也就得過且過。王彥飛正是踩著這個紅線,多少年倒也相安無事。曹馳正此番出手,多有敲打其的意味,多半是為日後拿捏晉軍打下伏筆。


    此時鬥將進入第七陣,第六陣宋軍死士再輸,仍舊栽在那杆長柄破甲斧手下,第七陣禦客果斷出擊,所使兵器極為罕見,乃是一支長杆雙節鞭,一頭為兩根鐵鏈相連的雙截棍,一頭以鐵鏈與長杆項鏈。


    此時蠻軍換上一將,仍持破甲斧,寄希望於破甲斧威力,繼續扳迴敗局。可惜好景不長,禦客根本不予糾纏,專以長鞭鞭打蠻將頭部與下肢,猛抽一鞭子就走,蠻將巨斧稍一提起,禦客已是催馬拉開距離,而後又是一鞭,絲毫沒有揮砍機會。


    如此一來二去,蠻將頭盔乃是皮甲所製,即便是三毫米鐵板,如此猛擊之下那也受不了。


    於是僵持到第八個迴合,禦客一鞭甩在其臉,噗哇一聲慘叫,滿嘴鮮血淋漓,一口黃牙吐出大半,痛苦難當之際禦客調轉長鞭。


    原是長杆一頭是雙節鞭,另一頭卻是短刃刺,瞅著蠻將血紅臉上,嚓的一聲猛是刺去,這一刺可謂精準無比,一刺對穿,後腦貫出,直接挑飛蠻將皮頭盔,當場斃命。


    正待禦客手槍之際,卻是發現怎的也拔不出來,多半是卡在了皮頭盔與頭顱之間拔不出來。此時蠻軍一將已是眼紅殺奔而來,禦客見狀大吃一驚,一股寒意直竄天靈蓋,說是魂飛魄散很尷尬也不為過。


    顧不得收迴長鞭,禦客扔下兵器,催馬便是逃迴自己陣中,曹馳正見狀,忙是下令接應,一禦客死士披甲縱馬而去,截住蠻將與之廝殺十二迴合,終將其擊傷再贏一陣。


    此後七陣頗為艱難,蠻軍盡出力士,使用碩大鈍器錘殺聯軍死士,聯軍贏的極為不易,七陣輸了兩陣,一陣打平,最終隻贏四陣,比之上午十五陣大獲全勝相比,下午可謂艱難。


    即便如此,下午蠻軍依然輸了十陣平了一陣,總計還輸二十四陣。曹馳正見好就收,迅速下令收兵進城,緊閉城門不出。蠻軍再次派人到城外糾纏叫陣:


    “北人出來,北人出來……”


    來人嗓門頗大,操著一口蹩腳的徐國口音。


    曹馳正此時正用望遠鏡眺望蠻軍,城下蠻將叫陣一刻鍾有餘,金雪狄軍陣兩翼騎兵突然做出備戰姿態,其中央步軍後衛軍陣原本麵北,此時陸續調轉向南,後衛騎兵正向兩側散開,讓出通道,似有陸續退迴大營跡象。


    “來人!”


    “大帥有何吩咐。”大將桑實道。


    “按計出擊!”


    “諾!”


    聯軍士氣高漲,十萬餘人馬鱗次櫛比有序伏於南門內側,城頭床弩、投石車數以百計,誌軍五千具朝天弩一字排開坐於城頭之上,架起四十三度夾角蓄勢待發。


    “聽我號令,放箭!”


    桑實一聲令下,身後旌旗揮動,各處旗手隨之響應。空氣一聲徹耳激鳴,城頭萬箭齊發亂石穿空,伴隨唿嘯轟鳴聲,箭簇石塊遮天蔽日,編織一張鋪天大網咆哮著撲向蠻軍。


    “放掉橋,開門!”


    桑實又是令下,吊橋轟然倒下,南門五門頓時大開,禦客騎兵分從五門魚貫而出,銳不可當氣勢如虹。


    “殺!”


    禦將唿嘯而出,叫陣蠻將猝不及防,長刃槍橫掃之下人頭順勢砍去,隻剩脖子以下還抽搐著坐立馬上,又很快淹沒在滾滾鐵蹄之下。


    此時蠻軍正有退兵打算,其兩翼騎兵欲圖向陣前中間迂迴,以掩護步軍撤迴大營,距離步軍前陣中央距離尚遠,聯軍騎兵此時殺出城關,令其始料未及,蠻軍試圖催馬前去堵截。


    此刻城頭射來數以萬計巨箭石塊,如暴風驟雨一般傾瀉而下撲向蠻軍頭頂,頃刻間中箭倒底,被砸身亡者數以千百計,偌大敦厚的鐵盾同樣未能幸免,巨弩箭生猛的穿透力冷酷而無情,正麵破甲直刺盾後蠻兵,一箭便是捅穿胸腔倒地而亡。


    軍陣前兩百五六十步的距離幾乎是眨眼工夫,說到就到,禦客騎兵氣勢如虎,已是殺到陣前撲入蠻軍,借助箭雨突襲之餘威,一個波次便是將叛軍前陣步軍衝開巨大缺口。


    根本不等蠻軍槍兵組織起整列,少時一個衝擊將其衝垮,同時數個波次先後抵達,生生將蠻軍前陣殺入兩百多步,撕開長達兩裏地的缺口,三萬禦客騎兵如潮,缺口急速擴大。


    待到禦客騎兵絕塵而去,誌國健步士手持鉤鐮戟緊隨其後,那腳下驚人的步伐,手中駭人的鉤鐮,令人印象極為深刻,甚至恐懼也毫不為過。


    誌國步軍以健步名震天下,兩百五十步距離極速之下也就是一分多鍾的時間,幾乎與蠻軍騎兵同時遭遇之際,便是見到誌軍鉤鐮戟手五人一組,滾入陣中揮砍馬腿毫不留情。


    蠻軍騎兵來的倉促,隻以為是中原聯軍騎兵大舉出動,正欲展開騎兵衝殺陣形,將禦客騎兵從背後一網打盡,豈料誌軍鉤鐮戟急速殺到,散開的騎兵隊形間隙甚大,無以發動集群衝鋒,遭遇誌軍戰卒之際猝不及防,先鋒騎兵馬失前蹄慘死於鉤鐮戟下。


    說起鉤鐮戟,中原各諸侯國裝備此種兵刃已有近八百年曆史,因形如彎月,故而金雪狄稱之為鉤月槍。隻因形似月牙,被金雪狄所忌諱。於是八百年間,中原各諸侯國普遍裝備有鉤鐮戟,唯獨金雪狄從無裝備,對於他們的信仰而言,無疑是對月亮神的大不敬。


    禦客、誌軍騎兵衝殺之下蠻軍陣腳大亂,兩軍陷入廝殺膠著。此刻金雪狄同樣發現南天關城門大開,隱隱可見城內伏兵無數,這是要殺出城關將其一舉擊潰。


    “可惡的北人!”


    蠻將怒不可遏,此時一旁另一蠻將說:


    “德茨克,應該讓騎兵斷後,速把步軍收迴來,否則我們會被北人重創的。”蠻將特米爾飛快說道。


    “北人羞辱了月亮神,不能如此輕易的便宜他們,我們可以攻城!”


    “這不可能,明天也不可能,我們應該立即收兵。你也看到了,北人的兵器如今十分厲害,他們騎兵使用的刀劍長槍削鐵如泥,如果一口氣衝出來,我們陣前隻有十二萬人,會被他們衝垮的。”


    “我是軍團長,該怎麽做,我很清楚。可惡的北人出動的都是精銳,我們應該一口氣將他們消滅幹淨,讓他們知道什麽是厲害。立即調動兩翼所有騎兵,全力合圍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北人,絕不能讓城內的北人裏應外合。”


    “德茨克,你沒看到嗎,北人遲遲不發兵,就等著們的騎兵全部撲上去,他們會像絞斷樹枝一樣,將我們兩翼的騎兵統統絞死。”


    “夠了特米爾,去告訴柯爾勒,讓他所有的重騎兵都給我撲上去,快去。”


    “你會被月亮神詛咒的,我發誓……”


    “受到詛咒的隻有北人,月亮神會眷顧我們的。”


    特米爾揮動了手中的紅色旗幟,金雪狄軍陣兩側輕重騎兵蠢蠢欲動。


    曹馳正坐定城頭,金雪狄一舉一動望遠鏡中盡收眼底:


    “桑實將軍,傳令宋、徐兩軍即刻出擊,攻打蠻軍左翼,務必予本帥全力擊潰。”


    “諾!”


    桑實來到城頭內緣,豎起手頭令旗,向城內宋徐兩軍左右揮動,宋、徐騎兵分從五門魚貫而出。此時禦客、誌軍四萬人馬已是將蠻軍向南殺退三百多步,衝出缺口擴張到了三裏地。


    宋、徐聯兵先鋒出城之後向南佯攻,待到距離誌軍背後一百五十餘步,前鋒突然急轉向左,直撲蠻軍左翼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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