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際,諸侯將領陸續抵達軍政治所,曹馳正開門見山,和盤托出準備今日下午出關攻打金雪狄正麵計劃。正如所料一般,曹馳正事先說服了公良文、陶氏,誌國未有反對,剩下隻需要擺平衛國和晉國。


    晉國以王彥飛為首,大都督劉晃、林祁二人為副將軍。王彥飛此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心狠手辣殘酷有餘,見風使舵也絲毫不落人後。


    衛國此番所遣乃名將征北大將軍沈畢,鎮南大將軍杜振,大都督鮑炎三人。這三人在西海能說是名將,卻從未在中原戰場有過戰績,難知道深淺。但他三人都是衛國權貴背景,態度多半與衛國一貫的無賴作風一樣。


    “王將軍,本帥下午欲攻蠻軍,王將軍意下如何呀?”


    “城下奇襲兵不貴多,多則不利。禦帥當以精兵攻之,本將此來兵少將寡,恐怕難當重任,還請禦帥明鑒。”


    王彥飛婉言拒絕了晉軍攻打頭陣,曹馳正不動聲色又問衛國將軍沈畢:


    “沈將軍,貴國呢?”


    “禦帥明鑒,我衛國雜兵甚多,騎兵羸弱,而主力尚未抵達,若是擔任攻打頭陣重任,恐怕無法重挫蠻軍,反倒可能挫傷自家士氣。但若禦帥下令,我衛國責無旁貸。”


    沈畢的態度壓根沒把十萬雜兵的性命放在眼裏,繼承了衛國人命如草芥的一貫作風。要他打頭陣也可以,最多拿人去填,好歹我也賣力吧,怎奈實力不濟,所以要是輸了,跟他衛國沒關係。


    沈畢話音落下不久,此時眾人目光無一例外投向百裏燕,王彥飛語帶譏諷說道:


    “魏將軍名震天下,當為先鋒,為何此來未帶一兵一卒啊。”


    百裏燕一聲冷笑,大言不慚道:


    “嗬嗬,魏某大軍若是到此,隻怕各位將軍臉上無光,還是慢些好”


    “狂妄!”王彥飛嗤之以鼻:“打了幾個小埋伏,焉敢在此驕狂,依本將看,魏將軍是怯戰畏敵不敢討戰,故意怠慢行軍拖拖拉拉。”


    王彥飛話音未落,百裏燕接過話茬,反嗆說:


    “哦,本大夫倒是給忘了,王將軍當年是專打小埋伏,半道打了人家岐王郭夫人的埋伏,很是名震天下呀,竟連衛王也黯然失色甘拜下風。沈畢將軍,魏某所言不差吧。”


    矛頭挑向沈畢,沈畢麵紅耳赤竟無言以對。王彥飛當年強暴郭氏,劫走歧國二世子一事,也就是現在的百裏燕,震動整個天下,衛王為此顏麵掃地暴跳如雷,愣是派人去追了一個月沒能追迴,讓王彥飛一騎絕塵跑了個沒影兒。


    百裏燕此言語帶譏諷嘲笑,更多的卻是這些年來的憎恨與厭惡。


    此時王彥飛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牙齒咬的嘎嘣作響,目中的戾氣躍然臉上:


    “哼哼,本將倒是忘了,魏將軍也是歧國種!”


    百裏燕針鋒相對:


    “對了,魏某正是歧國種,還純的很呢。怎麽,王將軍沒向韓合老將軍討教討教,歧國種的厲害?”


    王彥飛睚眥欲裂,左手摁著劍,若非曹馳正鎮著,他能一劍將百裏燕人頭砍下。


    “哼,本將不與你這庶子一般見識。”


    “不敢……”百裏燕陰陽怪氣道。


    此時諸將議論紛紛,一段小插曲再次勾起當年歧國二世子在衛國被王彥飛擄走的往事。曹馳正此刻是保持沉默的,他沒有指望聯軍能“聯”起來,但在摸清了各國態度之後,如何規劃日後的部署,曹馳正已有心計。


    “諸位,既然衛國、晉國不願攻打頭陣,那便由我禦客與誌國率先攻打頭陣,待本帥先發大軍攻入陣中,蠻軍兩翼合圍之際,宋國、徐國攻其左翼,晉國、衛國攻其右翼,諸位可還有異議?”


    “本將有異!”王彥飛率先反對。


    “王將軍有何見教。”


    “宋國乃騎兵主戰,當與我晉國合力,為何與徐國合兵,卻令我軍與衛國合兵。”


    “勢有強弱,兵有長短,宋國、徐國精於騎戰,強強聯合戰力愈堅。故而本帥先發大軍攻入陣中之後,蠻軍從兩翼合圍,宋國、徐國騎兵強力出擊,攻擊其左,可收出其不意之效。


    待蠻軍左翼潰敗,晉軍、衛軍最後出擊攻其右翼,可免巨大傷亡。倘若宋國與晉國合力,徐國與衛國合力,強而不強,弱而不強,豈能收效。”


    禦客、誌軍打頭陣乃是用強,宋國、徐國精於騎戰,合兵強力出擊,可迅速攻破蠻軍左翼,而不至於拖泥帶水,讓攻入陣中的禦客、誌軍背後遭襲。


    同時宋國、徐國兩國領土接壤,同是千嶽山相鄰的大國,在南境有共同的地緣利益訴求,沒有根本的政治利益衝突,讓宋、徐兩軍合兵戰力隻會更強,有利於降低傷亡,達成戰術目標。


    而且徐國眼下在千嶽山兵力隻有五萬人,在天南關的兵力稀少,宋、徐聯兵出擊,實則是宋軍為主。


    若讓晉國與宋國聯兵出擊,宋國勢必淪為晉軍附庸,戰力非但不能發揮,還可能削弱,而徐國就隻能與衛國十萬弱兵合力,如此既不能增強戰力,同時很可能無法完成戰術部署。


    晉國與衛國一個在東海,一個位於西海,算是未來的兩強,因歧國駐兵一事兩國多有摩擦,但還沒上升到不可調和的地步。讓他兩國聯兵,幾乎不用指望物盡其用,但也不會拖遝聯軍後退,王彥飛與沈畢勢必各有保留。


    尤其是沈畢麾下十萬雜兵戰力羸弱,王彥飛是出名的兇殘無道,他二人合兵之後,王彥飛擔心的是沈畢可能抵擋不住坑害晉軍,而沈畢則擔心王彥飛此人陰狠,令衛軍前去送死,因此他二人各有牽絆相互提防,反而不至於戰力削弱,還可能增強。


    禦帥麵前,各諸侯國多少還是得賣各給麵子,沒人想在戰後莫名其妙就丟了性命死了兒子,還不至於幹出置聯軍於不顧,不聲不響的拔腿就跑。


    因此此番出關的順序是誌軍、禦客打頭陣,待陷入陣中之際,宋、徐兩軍騎兵強襲蠻軍左翼,將其擊潰,穩住先發軍團背後,此時晉軍、衛軍最後出擊,攻擊蠻軍迂迴右翼。


    晉、衛兩郡戰力不及宋、徐聯兵,蠻軍辨明情況之後,勢必將主攻矛頭指向晉、衛聯軍,以謀求從右翼突破。此時禦客、誌軍已經攻殺多時,迅速撤入城中,而後晉、衛聯軍緊隨撤入,宋、徐騎兵最後撤退,還能反殺尾隨晉、衛追殺的蠻軍。


    曹馳正如此安排,既恰到好處調合了各諸侯國之間既有的政治利益衝突,同時將各軍長處發揮至極。而誌軍與禦客同時殺入陣中,又是強強聯合,左翼又得宋、徐騎兵加持,勝算極大,誌軍不會損失過大。


    現在誌、宋、徐三國都不反對,鹹國兵馬未到,百裏燕不表態,就是默認了部署。剩下衛國、晉國,除非不出兵,不出兵的後果王彥飛、沈畢是很清楚的。


    “諸位,可還有異議。”


    曹馳正沉聲問道,目色左右掃過眾人,施壓意味濃重。話音落下片刻,見諸將再無反對,曹馳正繼續說道:


    “既如此,我禦客出關騎兵三萬,誌軍步軍一萬。宋軍騎兵三萬,徐軍騎兵五千。晉軍騎兵一萬,衛國騎兵一萬,步軍一萬。各軍即刻調兵遣將,務必於申時二刻南門就位,依號令行事,諸位可都清楚。”


    “我等謹遵禦帥將令!”


    諸將異口同聲,曹馳正隨即與各軍約定戰術暗號,各軍屆時以軍旗號角為令,協調進退。少時諸將散去,臨了曹馳正單獨留下百裏燕問話:


    “魏將軍,今早本帥見你手中持一銅棒,窺望已久,不知是何物啊?”


    “迴禦帥,此乃我鹹國新製遠目鏡,可觀遠處風物如若近觀,極為便利。”


    言畢,百裏燕掏出隨身望遠鏡,拉長之後遞給曹馳正交其使用。


    “此物果然神妙,乃是水晶所製吧。”


    “正是,魏某此番南下攜帶有六十餘支用以出售,籌措軍資。”


    百裏燕語帶深意,曹馳正心領神會。這麽好的東西,多半不可能是免費的,更何況是昂貴水晶所製。想到這裏,曹馳正問道:


    “不知此鏡作價幾何?”


    “五百寸銀。”


    百裏燕毫無羞恥說道,曹馳正卻是眉頭也沒皺一下,反應出乎意料。


    “得此遠目鏡洞敵如觀火,五百寸銀倒也值得,若能廣為聯軍所用,戰力必能大增。魏將軍可否賣予本帥二十支。”


    曹馳正張嘴就是二十支望遠鏡,百裏燕愣也是意外:


    “禦帥既然開口了,魏某自當奉上。不過禦客籌資頗為不易,金銀之物也就免了,不知禦帥能否撥付些煤炭、草料、糧秣、草料,以供我鹹軍支用。”


    “一些糧草煤炭罷了,何足道哉。本帥今夜便讓人予魏將軍送去。”


    “謝禦帥。”


    禦客在南境的勢力要比宋、徐、衛三國影響力大,且有零星的煤礦開采,和平時期五萬常備禦軍及其家屬實行集體屯田製,集中放牧畜牧,在千嶽山的經濟壟斷性強,加上近兩年陸續籌措到的糧草,禦客在中原地區算不上強勢,但在南境卻是舉足輕重。


    眼下儲備的戰略物資對於三十五萬禦客大軍而言相對充裕,鹹軍能得到禦客的補給,今年的冬天要好過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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