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羅鬆亭、陳韻風與薑乾分頭而去,百裏燕(既魏賢)正欲想走,薑閔突然喊住:


    “魏將軍請留步。”


    “薑公有何吩咐。”


    “魏將軍,孤聞鹹王賜二女於將軍,又賜婚軒亭郡主,如今又得肖姑娘芳心,魏將軍日後可曾想過如何待蓉兒她。”


    “魏某素來一視同仁,絕不會薄待薑郡主,還請薑公放心。”


    “那軒亭郡主,魏將軍又準備作何打算?”


    “薑公何意?”


    “軒亭郡主尚幼,蓉兒正當芳華,若能得一兒半女之福,也是將軍之福呀。”


    “哦……”百裏燕沒接應,薑閔意思再清楚不過,是想盡早確立薑蓉的將來的地位。


    很顯然薑蓉能到二十歲再嫁人,薑閔不介意百裏燕也晾軒亭郡主四五年,等軒亭郡主也到二十歲的年紀,再嫁給百裏燕。而四五年間,薑蓉最起碼能生兩個娃,總能生下一兒半女。


    到時候正室的地位將無人能撼動,等到軒亭郡主過府,再生孩子,怎麽也得一年後,到時候長子都五六歲了,軒亭郡主就算生出兒子,也輪不到軒亭郡主的兒子繼承百裏燕的爵位。


    想到這裏,百裏燕不動聲色道:


    “嗬嗬,請薑公放心,魏某自不會虧待郡主,魏某告辭了。”百裏燕略施一禮,坐上車輦向城南而去。


    當天夜裏,相繼從城東、城西發現四處被叛軍掏空,藏有糞桶的牆體,規模約有城南的三分之一,雖不足以大麵積炸塌整麵中段牆體,卻足以牆上炸出一個大洞,搞塌一半的牆麵,製造恐慌和不安情緒。


    與此同時,正如百裏燕所料、羅鬆亭二人所料,雷霆今夜親自坐鎮督戰,準備乘鹹軍麻痹大意之際,連夜再攻廣信


    昨日叛軍經過晝夜廝殺傷亡慘重,雷霆震怒之下,以禦敵不利為由,斬殺了東營萬夫長一人,千夫長兩人,被殺的者三人無一例外都不是孫國人,其中兩人還是鹹國人。


    夜間亥時前後,叛軍大營燈火稀疏,叛軍黑壓壓列陣於營外,雷霆與眾將騎馬來到陣前。


    不同於以往任何城池,廣信的南門自圍城起,城頭一直是燈火全無,看去一片死寂,經由巢車了望士卒觀察,南門鹹軍都將火把插在了城牆內側,如此一來,火光反射的光亮受到夜幕的幹擾,和肉眼視覺的誤差,從城外很難觀察到城牆上的情況,而城牆上過道卻能看的一清二楚。


    雷霆始終不解鹹軍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堅守南門的主將是誰,但南門漆黑一片,實在很難知道城牆上的敵情。


    正此時,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報,報天王,晉軍已在蒲城登陸,這是關將軍急函。”斥候飛快說道,將懷中密函雙手遞上。


    雷霆接過密函,接著火把的光亮拆開細看,經內容可知晉軍於黃昏後在蒲城登陸,人數有八萬之眾,比預計的六萬人還要多兩萬。照此算來,這個時候蒲城已經失守。


    通讀密函,雷霆隨後付之一炬。


    “傳令關將軍,按計劃切斷關淩渡口水路,切記不得暴露。”


    “諾!”


    雷霆掏出一枚令簡交予斥候,斥候旋即馳馬向西而去。


    這時秦翰小心說道:


    “天王,我軍今夜攻城,萬一明日或後日晉軍殺奔而來,會否太過危險了。”


    “晉軍今晚奪得蒲城,夜間定無法上路行軍,即便明日我軍奪下廣信,晉軍知道消息,確定我軍已攻占廣信,起兵來戰,也要後天下午才能起兵上路,我軍有足夠時間修補城牆,將其圈至城下殲滅,如若不來,再去蒲城圍也不遲。”


    雖然雷霆嘴上說的信誓旦旦,秦翰心裏還是七上八下亂打鼓。昨晚上雷霆也是如此信誓旦旦,結果呢,還被鹹軍給殺了個人仰馬翻,傷亡兩萬多人。


    就在秦翰將信將疑之際,雷霆傳令道:


    “傳本將令,東營即刻點火!”


    “諾!”


    護兵縱馬疾馳而去,約莫兩刻過去,卻遲遲不聞東門任何響動。秦翰心中升起一絲不祥預感:


    “天王,會否鹹軍識破了我軍計策?”


    “識破一處,難道能處處皆被識破乎。”


    雷霆反問道,秦翰無言以對,隻好閉口不言,此時心中愈發覺得雷霆此人剛愎自用意氣用事。


    少時片刻,東門遲遲不見動靜,雷霆下令西營密道點火,結果同樣毫無結果。


    “怎的迴事!”雷霆勃然大怒。


    “敬稟天王,東營、西營皆已點火,現過去半個時辰遲遲不見動靜,恐怕是失手了。”一萬夫長道。


    “失手,失手豈能四處同時失手!來人,傳令南門暗道點火!”


    “諾!”


    此時百裏燕正於南門內緊盯城牆下被掏出的大洞,黑暗中隱隱看見地道另一頭火光一閃,火焰像是著火的油麻繩,火勢噌噌直燒而來。


    “果然如此,司空兄,給我讓弟兄們使盡喊!”


    “諾!”


    待百裏燕鑽出地洞,薑乾、羅鬆亭等人頓時鬆了口氣:


    “魏將軍見多識廣,我羅某人自愧不如啊。”


    “前輩言重,黑巾軍以此法絕非正道,即便勝了,也是勝之不武,令天下恥笑。”


    這時薑乾說道:


    “魏將軍既知其理,此法日後可為我軍所用否?”


    百裏燕聞訊眼珠一番朝天,索性天黑,羅鬆亭、薑乾估計也沒看見,但二人仍出神的打量著他,百裏燕估摸著羅鬆亭、薑乾是想知道大糞和稻草爆炸的原理,好為他們將來自己利用。


    想到這裏,百裏燕付之一笑,他說:


    “嗬嗬,此法魏某演示一二尚可,想學以致用,隻能出奇不可常用。”


    “這是為何?”


    薑乾問,羅鬆亭這時說道:


    “魏將軍是想說,此法若是流傳於世,世人便有所防範。其二,此法不足以傷人,隻可用以驚嚇恐嚇,隻能對不知此法者用以此法,多用則無益。其三,此法準備時日頗長,若不能提前設伏引誘敵軍,難以成效。這第四嘛……嗬嗬……”


    第四條羅鬆亭笑而不答,大家心領神會,百裏燕卻是不溫不火說:


    “其實,這世上比此法威力大千百倍之法頗多,瞬間摧城拔寨殲敵數萬絕不在話下,即便是廣信此等堅城,一個時辰摧毀城牆也絕非難事,此前魏某曾有擔心叛軍已研習出此法。如今看來,不過是不入流之拙劣小計爾。”


    薑乾聞聽還有能夠一個時辰摧垮城牆的辦法,眼前一亮,忙是問道:


    “哦,魏將軍還知他法?”


    羅鬆亭心中會意,話鋒忙轉:


    “咳咳,少主,上城牆吧,且看叛軍作何反應。”


    “也罷,本公子倒要看看他雷霆天王究竟是三頭六臂,還是拉屎放屁的凡人。”


    羅鬆亭對百裏燕用意心中明了,深知這是百裏燕不動聲色的敲打他們,不論是真是假,百裏燕的政治立場已經永遠倒向鹹王,如若廣信反叛,今日的警告,有朝一日便會成為噩夢。


    眾人徒步來到城頭,放眼眺望叛軍大營,仍舊是黑壓壓一片,絲毫看不見營前數以萬計正待廝殺的叛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將軍,一切準備妥當,可否開始。”司空南請示道。


    “那就喊吧!”


    “諾!”


    言畢,司空南轉身下令:


    “弟兄們,給我喊起來,喊起來!”


    話音落下,先鋒營、輜工營數以千計的兵士高扯著嗓門,口中高唿:


    “雷霆神屁,一個不響,君父拉屎,遺臭萬年。雷霆神屁,一個不響,君父拉屎,遺臭萬年……”


    如此反複叫罵,就好像開啟了複讀模式,一遍一遍又一遍自動循環模式,而且是抑揚頓挫此起彼伏,滔滔不絕連綿不斷,上萬人齊聲呐喊,而且還是晚上,聲音之洪亮,即便是傳到五裏地外,那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雷霆神屁,一個不響,君父拉屎,遺臭萬年,遺臭萬年……


    就是如此反複循環,一直傳到一裏地外數以萬計的叛軍耳中,震撼之強烈,不亞於如雷灌頂一個耳光,甚至比一場突然襲擊給士氣的打擊更大。


    雷霆此時麵色如肝氣炸肝肺,愣是麵具遮著臉,外人看不出來,但是右手攥著寶劍,牙齒咬的咯嘣直響,凜然的殺氣令眾將感到一絲寒意,其目中的兇光與陰狠,此刻已然躍然臉上。


    “天,天王,鹹軍看來……”


    不等秦翰將話說完,雷霆怒目相視,沉著聲音殘酷說道:


    “於本天王再製百輛以石炮車,於我晝夜不停輪番轟擊,他鹹軍就是石頭長的腦袋,本天王也要將其擰碎,給我轟!”


    此時眾人皆愣怔在那靜若寒蟬,雷霆話音落下許久,也沒人接應,雷霆惱羞成怒,右手一劍刺去,立將右側護騎刺死馬下。


    “不尊號令者,有如此人。”


    “……諾!”另一護兵應道,即刻調轉馬頭直奔大營。


    秦翰心驚肉跳好久,也沒敢吱聲,甚至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深怕也被雷霆一劍刺死。這時雷霆突然轉過目光,一副豺狼食人之色:


    “秦財東,當真是神機妙算呐……”


    雷霆口氣陰冷,秦翰哪裏會當真以為是雷霆在誇他,與其說是神機妙算,不如是他烏鴉嘴。秦翰急急忙改換臉色,誠惶誠恐絲毫不敢有任何幸災樂禍之色:


    “在下安敢妄議軍機挫傷士氣軍心,還望天王寬宥秦某失言不察之罪。”


    “哼。來人,傳令全軍,收兵迴營!”


    “諾!”


    見雷霆敗興而歸,秦翰此時仍舊忐忑不安:


    “不祥之兆呀……”心中暗道,秦翰絲毫不敢喧之於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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