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鹹軍繼續高唿“雷霆神屁,一個不響,君父拉屎,遺臭萬年”的羞辱之詞,但很快便換來叛軍的迴應,二十多發大石劃破夜空從天而降,當即砸到一片兵士,頓時哀號聲四起。


    “吹號傳令各營,即刻隱蔽。”


    百裏燕(既百裏燕)一聲令下,城頭一聲號起,城頭與城下各營人馬迅速分散,隱蔽的隱蔽,撤離的撤離,全軍井然有序絲毫不亂,羅鬆亭看在眼裏,私下與薑乾說道:


    “少主,魏賢此人前途無量勢不可擋啊,日後隻可與其為友,斷不可與之為敵。”


    薑乾不以為然:


    “他如今已是我公府女婿,本公子的妹夫,何來為敵之說。”


    “風雲際會世事難料,少主真以為魏賢將來甘於屈居人下?”


    薑乾心頭一怔忙道:


    “他還想反鹹王不成?”


    羅鬆亭意味深長說道:


    “魏賢所作所為皆是民之所願,卻不得權貴勳戚世族人心,其長此以往,鹹王縱然庇護於他,那鹹王死後,太子登基,太子身邊一班新朝肱骨大臣又豈能容他,晉國又豈能容他。”


    “羅先生,這未免兒戲了吧?”薑乾半信半疑,實在很難相信百裏燕能反叛鹹王。


    “那就,拭目以待吧。”羅鬆亭一息長歎,深邃的目光此刻再次落向百裏燕的背影,早已埋下的禍根,此時已露出他鮮為人知的一麵。


    ……


    當天夜裏,叛軍以石炮車、床弩對城南發動圍城以來最為猛烈的襲擊,非但將西門、東門的石炮車全數調往南門,此後數日晝夜趕工,陸續製造出五十餘輛石炮車,合計超過一百五十六十台石炮車,對長南門發動猛烈攻勢,一度將南門城頭、角樓、敵樓全部轟塌。


    而與此同時,晉軍八萬人馬不費吹灰之力攻取了蒲城,不出所料的按兵不動,觀望廣信戰局發展。


    晉軍攻占蒲城第二天夜間,蒲城以北海麵上,一支船隊由東向西航行抵達蒲城海域,被晉軍戰船攔截,消息很快報給征北大將軍姒光:


    “啟稟大將軍,方才由海上截獲廣信船隊,來人自稱廣信公管事,受命前來勞軍。”中軍官飛快說道。


    姒光聞訊是廣信公派人前來勞軍頓時大笑:


    “嗬哈哈……薑閔小兒,此時還知道前來求本將軍。傳我軍令,將來人帶來我見。”


    “諾!”


    姒光隻以為是廣信被叛軍圍攻吃緊,已到危如累卵地步,此來是打著勞軍的名義,來請他出兵馳援廣信。


    少時片刻,一個年紀二十七八,一席粗布藍衣直裾男子,隨晉軍中軍官來到蒲城治所,見到姒光之際,管事深施一禮道:


    “在下廣信公府管事嶽蟠,見過晉軍征北大將軍。”


    姒光此時已經收斂起方才得意驕橫之色,鐵板著臉沉聲說道:


    “嶽管事,此來所為何事呀。”


    “奉我家主人之命,特來勞軍。”


    “是嗎,那廣信公可好呀。”


    “承蒙大將軍係念,主人甚好。”潘嶽對答如流,不卑不亢毫無懼意之色。


    “哦,是嗎。本將軍聽說,叛軍圍城甚急,廣信城不會支撐不了幾日了吧。”


    “迴大將軍,廣信尚能支撐半年,無需將軍擔憂。”


    嶽蟠此言一出,姒光不禁嘲諷道:


    “嗬哈哈……鹹國乃我晉國之邦,廣信公若是有難,本將軍豈能坐視不理呀。嶽管事又何必替廣信公故作玄虛期滿本大將軍,若非廣信即將失守,他薑閔豈能派人殺出北門前來勞軍。”


    嶽蟠臉色一正,理直氣壯說道:


    “大將軍此言差矣,我廣信乃天下堅城,人夫數十萬眾,區區叛軍焉能奈我何。我主人念在大將軍老師遠征,為修我兩國盟好,特令嶽某前來勞軍,大將軍若是隻為羞辱我國,恕嶽某告辭了!”


    話音落下,嶽蟠隨即拂袖而去,頭也不迴的走了。待其走後,姒光心中暗自納悶起來:


    “廣信當真還能守半年?還是薑閔小兒故弄玄虛呢。”


    想到這裏,姒光問道中軍官:


    “廣信戰事如何?”


    “啟稟大將軍,據斥候來報,黑巾賊圍城甚急,傷亡少說四五萬人之巨。末將以為,嶽蟠所言不足為信。”


    “這麽多呀,看來薑閔小兒果真未按好心,想以小恩小惠令我軍出兵助他解圍,癡心妄想。”


    “大將軍所言極是,定是廣信公見我大軍戰力雄厚,而故施以激將法,實則包藏禍心。”


    “嗯,有理。傳令斥候營,再探。”


    “諾!”


    根據晉軍斥候偵查得到的情報,圍攻廣信半個多月的黑巾叛軍少說死傷了四五萬人,廣信城已經堅持不了多久,按道理,廣信此來必是求援,姒光順理成章的可以坐地起價,要廣信答應駐兵條件,亦或者不答應,繼續按兵不動。


    現在嶽蟠非但沒有提出求援,還理直氣壯底氣十足的來勞軍,誇下開口廣信能守半年,種種跡象與晉軍得到的情報截然相反,晉軍當然是不會相信鹹國人的說辭,正因為不相信,才會激發晉軍堅守蒲城的意誌,坐等叛軍攻陷廣信。


    當天夜裏,嶽蟠留下五萬石糧草之後,迅速坐船離開蒲城經由海上,於第二天白天抵達廣信港以北徘徊,準備司機入城。


    與此同時,黑巾軍萬夫長關瀆所率兩萬人,於晉軍攻占蒲城後第三天夜間襲取關淩渡口,並奪得黑巾軍夢寐以求的大型戰船五十餘艘,姒光聞訊關淩渡口失守,勃然大怒:


    “什麽,渡口失守了!”


    “報大將軍,叛軍突然襲擊,我軍猝不及防,被叛軍擊潰。”一右都督飛快說道。


    “可知賊兵多少人馬。”姒光忙問。


    “萬餘人。”


    “才萬餘人便擊潰了你等麾下八千人,難道都是飯桶不成!”


    姒光本是水軍出身,非常清楚水兵即便是靠港,也是不下船的,更何況現在是戰時。


    “迴大將軍,攻上戰船的都是叛軍中的鹹國人,極善水性,他們潛在水中摸上戰船,突然發動襲擊,我軍這才猝不及防被其奪走了戰船。”


    “廢物,都廢物!傳本將軍令,調即刻戰船水軍一萬,步軍一萬,務必於明日奪迴關淩渡口,違者嚴懲不貸。”


    “諾。”


    姒光分從水陸夾擊黑巾軍關瀆所部,水軍一萬趁著夜色殺入港口,不料叛將關瀆以石油封港,火燒晉軍戰船,晉軍始料未及,致使戰船相繼起火,此時陸路攻打關淩渡口的晉軍遭關瀆所部主力襲擊,晉軍戰力兇悍,雙方激戰至天亮未分勝負。


    激戰至寅時,天色微亮,蒲城東南二十裏處,發現黑巾軍八萬人馬,正以急速向蒲城開拔。


    “報,報大將軍,蒲城東南二十裏處發現叛軍大股人馬,數目少說數萬之眾。”


    斥候飛快說道,姒光聞訊不屑:


    “什麽,數萬人便敢前來攻打我軍,簡直笑話!”姒光不以為然,轉身問道中軍官:“關淩渡口戰況如何,為何至今還未拿下。”


    “啟稟大將軍,水軍遭賊兵火夷,損失甚大,溺死者半數。曹將軍所部又遭黑巾賊阻擊,正陷於苦戰,請求大將軍火速派兵增援。”


    “混賬,誰令水軍戰船一起進港停靠,不知此乃兵家之大忌嗎。”


    “迴大將軍,賊兵是將河麵全部點著後,致使河麵起火戰船逃之不急。”


    “一派胡言!”姒光嗤之以鼻:“水焉能起火!”


    “大將軍,極可能是脂水,黑巾賊曾在攻打永興河時,用此物封河,以阻擋鹹軍水師登陸。”


    “賊兵既有,那為何我軍沒有此物。”


    “這……鹹軍曾有繳獲此物,但看管甚緊,魏涵將軍和公主殿下都未曾得手,故而我軍至今也不知此物如何獲取。”


    “飯桶,都是飯桶!”姒光謾罵連連。


    少時再有斥候來報:


    “報大將軍,叛軍距此已不到十二裏,人數甚眾,約有七八萬之多。”


    “七八萬!”姒光大驚失色,心想這是找死不知到他晉軍厲害:“來人,傳本將軍令,點兵五萬出城迎戰。”


    “大將軍,曹將軍和水軍尚且不知勝負,我軍此時正麵迎敵,側翼若有閃失,後果不堪設想,還請大將軍三四。”眾將道。


    “哼,八萬烏合之眾有何懼哉,待本將軍前去會他一會。”


    姒光的自信不是空穴來風,晉軍雖不善結陣,但單兵作戰實力極強,而且是裝備精良,一個抵倆。叛將關瀆昨夜調集了一萬六千人圍攻晉軍一萬步軍,結果殺了大半夜到天亮,也沒分出個勝負,可見晉軍單兵戰力極為強悍。


    晉軍背靠蒲城,以逸待勞列陣城外,黑巾軍趕路而來,體力消耗極大,距離蒲城五裏地之際開始結陣。姒光站在南門定睛細看,見叛軍擺出偃月大陣,不禁冷笑道:


    “叛軍小兒,我看也不過如此,傳本將令,各軍各營嚴陣以待,叛軍至一百二十步,於我放箭,至八十步,於我兩翼出擊,斷其臂膀。”


    “諾!”


    城頭旌旗揮舞,城下晉軍迅速變陣,依托城池擺開雁形陣迎敵。


    偃月陣陣底兵力最強,兩翼兵力相對薄弱,卻是偃月陣精兵之所在,適合迅速左右包抄合圍,從陣形底部輸出兵力。對付此陣,極難從中間將其一分為二,從背後攻擊,偃月陣會迅速反轉,形成反包圍,因此隻能攻擊其側翼兩側,且必須猛攻。或是以人多壓人少,以更多人包圍,強行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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