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國道》是闡述如何看待君臣上下尊卑的著作,為了清楚認識君臣、臣民的尊卑有別,細數了曆史朝代發生的典故。


    根據其中內容,大概可知目前所處的時代背景,是曾經的“梁朝”分封後,諸侯割據各自為政的局麵。


    梁朝之前,有記載可查的還有號朝、陳朝、亥朝,最早記載,有據可考的是亥朝,曆時六百三十五年,亥朝之後發生了陳滅亥之戰,陳朝共曆時三百二十一年,然後是號朝,曆時八百六十八年。


    當下是梁朝,發展到今天是盛元615年,“盛元”是朝代年號,這一點與中國古代不太一樣。中國古時是一個皇帝用多個年號或一個年號,當下一個朝代隻用一個年號。這就意味著梁朝走到今天,已經曆經615年。


    梁朝經過615年的分封、兼並、侵蝕,目前的疆界龜縮在中原腹地,北海之濱,是列國之中領土相對較小的一國,雖然國小,但是沒人敢於先滅梁國,因為其居於中原東西之間,坐於海上交通要道,經濟很發達,對諸侯的製約相當大。


    這道理跟春秋一樣,雖然禮崩樂壞,君不君臣不臣,但沒有列國敢於先滅周後主,直到進入戰國,列國變法稱王,周天子的存在成為諸侯國統一天下的政治絆腳石,最終周亡於秦。


    眼下盡管是禮崩樂壞,但梁朝或是說梁國的存在,名義上還具有政治和道德工具的價值,誰滅了天子之國,就給了其他列國聯合討伐你的借口。加之梁國經濟上的巨大影響力,短時內還真沒有諸侯敢於動宗主國。


    看到這裏,百裏燕暗中生歎:


    “按這個算法,這裏的文明怎麽也有兩千四五百年,若按中國五千年文明史對半分,當下基本上就處在青銅和鐵器時代的分水嶺上,而且有的技術已經提前了。”


    心中暗忖之際,有一點讓百裏燕不解,中國曆經夏、商、周三朝進入春秋戰國,秦一統中原之後,廢除了分封製,進入中央集權時代,基本上也走了近三千年時間,眼下這個時代曆經四個王朝,還是分封製,難道就沒有人意識到分封的惡果?


    百裏燕思索之際,何寬端著水壺茶碗悄然而入:


    “世子,您的水備妥了。”


    “嗯,先放案上吧,有件事想請教何伯。”


    何寬投去差異目光,心中惶恐:


    “世子請說,隻要老夫知道,定知無不言。”


    放下茶具,何寬湊近上前,百裏燕仔細打量上下,隨後說道:


    “何伯,最近可有中原戰事消息。”


    “世子為何突然關心起中原爭霸。”


    “何伯隻管說來,休問太多。”


    “老夫遵命。”


    時代落差導致信息閉塞,通信技術的製約,讓消息傳遞非常之緩慢,想要知道外麵的事情,都隻能從官方渠道獲悉。


    這個時期的權貴階層掌握了信息輿論的唯一解釋權,岐國雖然是個小國,但好歹質子府還是官方門戶,外部的消息總比小民知道得多。


    根據何寬所言,目前各國尚且歇兵罷戰,沒什麽大的戰爭,自三年前馬原嶺會盟之後,戰事稍有平息。


    所謂會盟,跟春秋戰國的中原會盟差不多,幾大強國率大軍到指定地點,大家擺開陣勢,但不是開仗幹架,而是唬人,比膽氣比謀略。雙方在會盟期間展開外交的激烈攻防,膽敢有人挑戰衛冕霸主,一言不合,會盟結束之後就可能興兵來戰。如果屈服,那麽大家好說好散。


    上次會盟由霸主誌國提出,也就是晉國西邊的鄰居,誌國衛冕霸主成功,各國都沒什麽建議,於是會盟順理成章的成為誌國唱獨角戲,列國捧場附和。


    會盟結束之後,誌國就成了大家“公認”的霸主,實際上誰都想著把誌國拉下馬,可是都沒那個實力。


    晉國西部邊境五分隻三的陸地邊界與誌國相鄰,西北則跟鹹國接壤,南部邊境與宋國接壤,東麵、北麵都是大海,實力上晉國並不比誌國弱,但是自從三十六年前誌、晉兩國圍繞呈孟關打了三年,晉國大敗,傷亡三十餘萬後,晉國偃旗息鼓,國力一蹶不振。


    至此開始,誌國稱霸中原,晉國進入韜光養晦隱,忍複仇的防禦階段。


    最近幾十年經過三代國君經營,晉國國力大有起色,極有可能再次跟誌國一決高下,尤其是誌國強敵環伺,北麵毗鄰孫、鹹兩國,西部邊境雖然是弱國,但問題是誌國周邊有幾個大國圍著,大家都在虎視眈眈,不排除將來多國聯兵攻伐誌國,晉國背後捅一刀的可能。


    不過聽到這裏,百裏燕不明白了。當年晉國、誌國一仗打了三年,那可是傷亡三十餘萬啊,考慮到醫療條件差,戰亡勢必占到半數以上,而且是單方的傷亡人數,這在青銅時代可不是小數目。因為勞動力和生產力決定了軍隊數量,三年傷亡三十餘萬,前線先後參與戰役的人次不會少於百萬。


    以當年戰國秦趙長平之戰為例,趙軍被殺四十五萬人,趙國人口保守估計也就三百五十萬,幾乎是整個趙國十六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多數的成年男丁。這意味著,當年趙國在三十年之內絕對不緩不過起氣來,因為人口的生育繁衍根本抵不上死亡速率,所以國力嚴重受創。


    而眼下晉國死了三十萬,三十幾年居然能緩過氣來,這意味著晉國人口至少有兩千多萬人口。以現在的勞動生產力,要多大的國土麵積,才能養活這麽多人!


    想到這裏,百裏燕問:


    “何伯,晉國現有人口幾何。”


    “迴世子,晉國有人口三千三百餘萬,是歧國的十一倍。國土是歧國的十八倍。”


    百裏燕問詢嚇一跳,忙不迭又問:


    “多少?”


    “三千三百餘萬!”


    何寬說的真切,百裏燕真嚇一大跳。


    三千萬百餘萬人口的大國,以目前的生產勞動力,和春秋戰國秦一統中後期的情況應該在一個水平上,這麽個人口基數,土地麵積不會少於四百萬平方公裏,甚至五百萬平方公裏都有可能。


    什麽該念,比北宋的國土麵積少不了多少,相當於秦統一中國之後橫掃出兵嶺南後的土地麵積。


    也就是說,晉國還不是最大的霸主,人口就達到了三千三百多萬,四百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一場戰成陣亡三十萬,相當於人口基數的百分之一點,這個比例即便放在地球上,也是非常驚人的數字,更別說是青銅農耕時代。


    但跟當年秦趙長平之戰相比,無論人口基數還是國土麵積,眼下的晉國都要大得多,這也就不難怪三十多年過去,晉國還能蓄謀再戰,因為有人口基礎和土地資源。


    想到這裏,就不得不考慮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梁朝早期的行政範圍的疆界多大,從東到西,從南到北,經緯跨度多大,僅僅按晉國這個比值推算,打仗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伯,從晉國前往歧國,需要多久?”


    “若是一人單騎飛奔,走直道,隻需三四月餘。大隊騎兵行軍五月餘,甚至半年。若是步兵行進,則要一年二三月,而且還得列國願意借道。”


    “……”


    百裏燕半晌未語,不是不想說,是說不出來。


    騎兵常行軍半年什麽概念,而且這個時代已經有“直道、馳道”這種高速公路,就是為了方便騎兵和步兵行軍。


    不考慮馬的品種,以騎兵常規速度換算,一天常態行軍六十公裏,強行軍可以達到八十公裏甚至一百公裏,但是馬會受傷掉膘,連續強行軍甚至會跑死,因此馬不可能一直跑,常行軍一天五六十公裏算是正常量。


    這就意味著騎兵常行軍走直道,從晉國國都到歧國國都,陸路需要半年,距離基本上在一萬兩千公裏左右,而且還不知道眼下一裏路跟地球的公製怎麽換算,即便是五百米,這也是不得了的距離,相當於從俄羅斯最東端的楚科齊半島,到俄羅斯西部邊境的距離。中國曆上從來沒有這麽大跨度的東、西國土麵積,從來沒有。


    而且還不是從西海波棱海之濱,到東海之濱的距離,是晉國西部邊境到歧國邊境的距離。


    這麽大的跨度和土地麵積,以晉國的人口基數和土地麵積比,以目前的生產力,梁朝版圖內足以容納三四億以上人口。


    這還是其一,其二時下通信技術嚴重落後,采取分封製顯然是無奈之舉。


    因為土地幅員遼闊,這頭發生的事情,即便用最快的驛馬換馬接力傳遞,傳到另一頭也得兩三個月,發生任何民變和動亂,等中央集權得到消息,想調兵遣將也來不及,糧食的運輸也是製約軍隊調動和作戰的重要障礙。


    如果采用分封製度,大國的國土麵積基本被限製在七八百萬平方公裏之內,甚至隻有四五百萬平方公裏,基本上是目前通信技術可以保證在二十天之內,將行政命令傳達各地,同時發生任何戰事,半個月完全可以調動全國軍隊。


    但是如果不分封,就很難行之有效的統一全國政令,這就導致中央集權很難取代分封。


    “我說呢,怎麽會推崇分封製。”


    心中暗道,百裏燕與何寬說道:


    “何伯,何處可得列國地形山川圖。”


    “山川圖!”


    何寬聞訊詫異,百裏燕忙又說:


    “正是,梁朝全盛版圖。”


    “這個……地形圖乃是列國絕密,非朝臣難以獲悉。”


    “原來如此!”


    想來也是,地圖這東西在這年頭就是知己知彼的寶貝,誰有地圖誰能打勝仗,肯定是機密。不過百裏燕也不看好這年頭的地圖,沒有測繪技術,地圖也就是畫個大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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