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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長噓一口氣,迴拳收勢,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徐徐走向自己暫居的木屋。一個多月了,在伊居葫和易天行自己的精心調養下,易天行的傷勢早已痊愈,若非前太子孟常端等人在來此的途中受阻、沒能一見,易天行早就離開此地,前往巫族掌控的地界。易天行雖然對前朝沒有好感,亦沒有興趣跟孟常端打交道,但是礙於傅壘對自己的救命之恩,也不好對傅壘的主子不顧而去,隻得一麵在原地等候,一麵勤練武功,好在近日他的修為正處於突飛猛進的階段,能夠靜心修煉,倒也心安,並不煩躁,這種恬淡無求的心境對他內功的精進也頗有補益之效。


    易天行尚未見到木屋,便見翠環遠遠朝自己跑來,不禁眉頭一皺。這丫頭對他的態度極為惡劣,先前還勉強照顧,待易天行能自己行動以後,不但不再理會易天行的事情,偶然碰上,連頭都不點一下。易天行雖然並不喜歡人服侍,但是如此明顯的鄙夷不屑還是令他怒火中燒,若非等人,早就拂袖而去,免得與她見麵。現在雖然不知所為何事,見到她終歸不是很高興。


    翠環跑到易天行的麵前,氣喘籲籲地道:“太……太子……”


    易天行心下恍然,打斷道:“我道你什麽事來見我,原來孟常端來了。”


    翠環雙目圓睜,驚惶地道:“你……你敢……”


    易天行瞥了她一眼:“直唿孟常端的名字?哼,我有什麽不敢的?”說罷不再理會翠環,身形一展,如箭一般向木屋方向激射而去。


    眼見木屋在望,易天行忽覺不妥,立即收住腳步。前麵木屋中,彌漫著驚人的氣勢,高手雲集其中,而且並不友好。易天行既不離開,也不近前,立在木屋二十丈外靜靜等候,渾身真氣激蕩,蓄力待發。木屋內也沒有人出來,雙方就這樣耗上了。


    過了半晌,翠環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對易天行怒叱道:“大……大膽……見……見了太子……”


    易天行冷冷地道:“先歇口氣,當心被口水哽死。”


    翠環聞言被氣得直翻白眼,一手撫胸,一手指著易天行,說不出話來。


    木屋中傳來幾聲輕笑,接著一聲怒喝:“大膽狂徒!”影隨身至,一股淩厲勁氣向易天行當頭罩下。


    易天行冷哼一聲,身體微微一退一傾,驟然出腿,挑向上方。碰的一聲,拳腿相交,發出震耳暴鳴,來者身形一滯,落到地上,卻是個背負巨劍的紅衣劍客,年約二十,滿臉憤容,落地也不說話,立刻拔劍出鞘,遙指易天行。


    易天行適才與該人交手,已知他與孟飄雪同一路數,當是芙蓉劍派門下,再見他那巨大的劍型,不禁大笑道:“芙蓉劍法輕盈飄逸,兄台可以以如此重劍為之,真是奇才。”


    那紅衣劍客名叫唿延燾,其人天生神力,不慣使用輕飄的武器,所以好使重劍,不過這點絲毫沒有影響其劍招的靈活,劍法甚是了得,人稱赤芙劍客,在芙蓉劍派後輩高手中排名僅在孟飄雪之下,聞言亦是大笑:“嗬嗬,好,就讓你見識見識我這奇才!”說罷手腕一翻,劍尖抖出一朵形如芙蓉的劍花,刺向易天行。


    易天行見唿延燾能以笨重的大劍使出如此精妙細致的劍招,心中一凜,再不敢小覷此人,身體一轉,順勢拔劍出鞘,一劍刺向芙蓉花心,錚的一聲,兩劍劍尖想擊,唿延燾隻覺手臂一麻,立時被震退三步,望著屹立如山的易天行,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心中震駭莫名:“這小子居然能以硬碰硬,把我擊退!”


    易天行手臂亦是一酸,不過隨即真氣流轉、立時恢複如常,心中不禁暗自欣喜:“看來最近功力進步了不少,內力修為已經接近生生不息的境界了。”


    木屋中的眾人也大感驚訝,唿延燾的內功雖然不算特別雄渾,但是他天生蠻力,兼且借用重劍之威,除了芙蓉三老這樣功力超卓的高手,在他們之中也隻有殷填海敢跟他硬拚,想不到居然一招之間,便被易天行逼退,實在匪夷所思。木屋內的這群人之中,傅壘最熟悉易天行,見狀亦是大感吃驚,完全想不到易天行傷勢痊愈之後,功力不退反進,而且進步神速。


    唿延燾正欲再行攻擊,屋內已經傳來一聲低喝:“退下!”唿延燾雖有不甘,卻也不敢違抗師叔命令,隻得悻悻然退迴木屋。


    傅壘見立於孟常端身後的白發老人出言召迴唿延燾之後,微閉的雙目中精光激射,心中不由一凜,正要設法阻止。殷填海已然見獵心喜,大喝道:“好小子,真看不出來,居然能擊退唿延燾!不要走,待老子來會會你!” 說罷將背後的巨靈鉞拔在手中,跳出門外,怪叫一聲,衝想易天行。


    傅壘見那老者麵上怒容一閃,目中精光即便逝去,知道此老不會跟小輩搶風頭,心中方才放下一塊大石。這老者名曰碎月老人,位列芙蓉三老,武功奇高,乃是孟飄雪的師父,為人最是護短暴躁,手底下甚是狠辣,如若他出手,易天行恐怕就有危險了。


    殷填海衝至易天行身前,巨靈鉞夾著滔天氣浪直劈下去。易天行適才與唿延燾硬拚一記,信心大增,同時亦想知道自己功力的進境,當下也不閃躲,大喝一聲,橫劍一擋。


    轟得一聲,漫天塵土中,易天行飛身躍出戰團,飄然落下,右手順勢挽了個劍花,已將手臂的酸麻不適驅除,接著長嘯一聲,身形已然衝進黃塵飛土之中,劍化銀星,向殷填海撒去。殷填海踉踉蹌蹌地連退兩步,正在迴力,便覺前方劍光閃爍,當下不及思索,立即揮舞巨鉞,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光幕,自己身形向後逸去。


    易天行運劍如風,片刻間已經刺出不下百劍。劍鉞交擊之聲不絕於耳,每一交接,殷填海手臂便是一震,百擊之後,殷填海便感力不從心,手臂漸漸不聽使喚,巨靈鉞舞出的防禦網亦隨之漸趨崩潰。殷填海自知不敵,卻不欲認輸,心中隻盼易天行也是強弩之末,大家一起罷戰。誰知易天行望著殷填海散亂的抵禦,隻覺勝利在即,越戰越勇,劍勢不但不見衰竭,反而越來越猛烈,密如驟雨的劍光,頓時將殷填海的鉞光吞噬在內。


    木屋內一聲暴喝,一道匹練般的刀光已經透牆而出,立時將木屋絞得四分五裂,刀勢破牆不竭,徑自向易天行卷去。


    易天行猛然醒覺,連忙拋下殷填海,飛身後躍。那道刀光如同有靈性一般,在空中一轉,朝易天行追擊而至,易天行躲避不及,大喝一聲,揮劍迎擊。刀劍甫一接觸,易天行便像觸電一般,彈飛出去,重重跌落在地。、刀光斂處,一個身著鐵鎧的將軍現出身來。一旁觀戰的翠環頓時鼓掌歡唿:“打得好!還是湯柱國厲害!”


    易天行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手臂這才傳來陣陣酸麻,幾乎不能持劍,心中知道自己現在的窘境,並非是因為湯禺那一刀特別強勁,而是適才攻擊殷填海時用力過度所致,不禁暗自罵道:“操,剛才不該窮追猛打、竭盡全力的。”想到這裏,心中猛然一凜,背後冷颼颼的一陣冷汗:“我剛才怎麽了?完全被勝利的期盼所吸引,失去了冷靜思考的能力。”接著又想起汪芒鎮一役,自己也有段時間失去理智、全憑本能反應作戰,心中更是一陣惶恐。


    湯禺完全沒有想到眼前這少年麵對自己這樣的強敵,竟然神思飛逸、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見易天行呆愣愣的樣子,心中一陣後悔:“糟糕,別真把他傷了。”心念到處,將手中名震蜀州的銀龍刀一收,朝易天行走了過去。


    此時站在傅壘前麵的一個白發老媼忽然道:“傅壘,真的是你救他迴來的?”


    傅壘聽出老媼言中之意,苦笑道:“是。”


    老媼皺了皺眉頭:“此人如此了得,當非一勇蠻夫,當日在汪芒鎮,他以一人之力,抵擋鬱關林公苑及其手下二百餘名兵將鬱關,為何死戰不走?”


    傅壘垂首道:“晚輩不知。”接著補充一句:“當時他沒有現在厲害,要逃跑恐怕亦非易事。”


    老媼奇道:“你是易天行重創初愈,功力卻不退反進?”


    傅壘點頭道:“是。”


    孟常端目光掃向伊居葫:“伊老真是妙手迴春啊,嗬嗬。”


    伊居葫老臉一紅:“迴稟太子殿下,用藥基本是易公子自己在開方子,老朽隻是提供點藥材。”


    孟常端聞言,目光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卻不言語,隻在心中不住盤算。那老媼卻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嗬嗬。”


    忽然一聲巨響,將眾人目光引迴屋外,隻見易天行一手撫胸,一手插劍於地,勉力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湯禺立在易天行身前十餘丈外,胸前鎧甲隱隱現出一個掌印,麵色慘白。原來湯禺走至易天行身外丈許遠近時,易天行猛然從沉思中驚覺,也不及細想,運足全身功力,一記鐵血神掌擊了過去。身為易天行老師之一的磨鏡老人出身神州名門,鐵血神掌便是他門中絕學,剛猛絕倫,隻是他那門派的武學俱都至剛至猛,所耗真氣甚巨,易天行雖然得承磨鏡老人傾囊所授,因為功力不濟,向來不敢輕用,湯禺一時大意,立時中掌,悶哼一聲,被震出十餘丈外,幸而他身著蜀州著名的護身寶甲——黑鎧甲,功力又在易天行之上,雖然猝不及防、慘被易天行全力擊中,卻也受傷不重,隻是覺得胸口發悶,心髒撲通撲通地一陣亂跳,任憑自己怎麽控製,也無法平靜下來。易天行用力過度,亦不好受,若非借力支持,早就跌倒在地。


    碎月老人雙目一睜,目光如電般射向易天行。易天行立時感到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襲上心頭,知道此人功力奇高,自己絕不能敵,心中不由大駭。此時孟常端張口道:“好了,大家想見識的都見識了,還不給易公子看座。”


    紅玉連忙搬來一把椅子,然後扶著易天行就座。在孟常端的示意下,屋中諸人也都坐下。湯禺推開前來攙扶的翠環,走了迴來,一言不發的坐在孟常端身旁。


    待眾人坐定,紅玉便將孟常端等人向易天行一一介紹,除了六皇子孟常闕、七公主孟蓉和彩芙劍客犬娑玲、侍衛統領張立身,芙蓉王朝的殘餘骨幹已經全部抵達,易天行聽在耳裏,也不招唿,最多點一下頭,表示已經聽到,他漠然的神態登時將孟飄雪等人激怒。孟飄雪當即站起,怒道:“放肆,見了太子殿下還不下跪?!”


    易天行冷冷地道:“你都說不跪了,我聽你的。”


    孟飄雪臉脹得通紅,手按劍柄,便欲發作。孟常端見狀,將手一揮,止住孟飄雪的行動,將眼睛瞟向練明德。


    練明德立時會意,來到易天行身前,微笑著道:“我等久仰易公子盛名,習武之人,難免一時技癢,切磋一下,希望易公子不要介意。”


    易天行心中冷笑:“切磋?試探老子有多大利用價值吧!”他自幼熟讀史書,見慣了爾虞我詐的權力鬥爭故事,對皇帝之流從不信任,也不想與他們打交道,所以幾乎不假思索地考慮著:“媽的,如果跟他們翻臉怎麽辦?”他一麵調息歸元,一麵冷眼察看眾人的情況。現在業已察覺出芙蓉三老武功極高,自己絕非其敵;其餘諸人,多與自己相若,僅湯禺、杜文玨要比自己高上一籌,自恃以一對一,自己要逃脫其追捕,倒也不難,不過這些人如果一起圍捕自己,便情況堪憂了。


    易天行心中隻顧暗自盤算,頓時忘記了迴練明德的話,木屋內一片寂靜,針落可聞,練明德訕訕的立在那裏,甚是難堪。


    易天行心念飛轉,終於拿定主意,笑著道:“小意思,我怎麽會放在心上,倒是我適才慌亂間一時失手,湯柱國不要介意才是。”


    湯禺雖然氣在心頭,不過亦知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當下連忙綻出笑顏:“易公子年少英雄,本將軍佩服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如此小肚雞腸?嗬嗬!”


    孟常端見狀,微微一笑:“易公子與湯柱國俱是當世豪傑,才能固然出眾,胸襟更是不凡。你們能不計前嫌,真是國家之幸。”


    易天行隻覺渾身發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連忙岔開道:“太子殿下屈尊至此,不知有何貴幹?”


    孟常端大笑道:“自然是為了易公子你!”


    易天行裝出愕然之狀:“我?!”


    傅壘插嘴道:“是阿,太子殿下禮賢下士,最尊敬有才能的人。”


    易天行心中冷笑:“表麵上虛詞尊敬一下,就要人為他賣命,這生意倒也不錯。”麵上卻絲毫不露聲色,淡淡地道:“太子能看得起我這樣的草民,實在榮幸之至。”


    孟常端雖覺易天行態度冷淡,心中不快,但是自見易天行身手,便已立定網羅之心,當下故作理解之態:“易公子至性至情,不擅交際,可謂真英雄也。”


    易天行微微一笑,也不解釋,徐徐道:“不知太子殿下找草民有何要事?”


    孟常端霍地站了起來,激憤道:“元氏一族謀朝篡位,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誅之。如果他們知道上體天心,為百姓謀利,我等雖失社稷,亦無異議。可是狼子野心,終歸不足,兄弟相殘,濫殺義士,屠戳無辜,如此昏亂不道之人,在下願效法先祖,聚蜀州英豪,共圖大事,重振我芙蓉王朝。”說著目光炯炯,落在易天行身上:“易公子與元賊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此獠竊居大寶,若不改天換日,公子血海深仇終不能報。而且易公子智勇兼備,必當不甘寂寂一生,我等亦有誅除元賊、一統蜀州之心,與易公子目標一致,易公子何不考慮與我們聯手合作,共謀天下?既討國賊、成就功業;又可報仇雪恨、以慰令外祖父在天之靈。”


    練明德接著道:“易公子,獨木不成林,你單人匹馬,難成氣候,不若效忠太子殿下。隻要我們矢誌一同,必可剿滅元氏,複我國邦、報君血仇。”


    易天行起身慨然道:“天下紛擾,在下豈敢獨善其身。好,我一定盡心竭力、顛覆白象王朝!”


    孟常端聞言大笑道:“好!夠爽快!能得公子之助,直若得百萬雄師,嗬嗬!”


    適才詢問過傅壘的白發老媼,芙蓉三老中的天香神姥忽然道:“易公子能不能迴答老身一個問題?”


    易天行連忙躬身道:“前輩有問題,隻管問。在下知無不言。”


    天香神姥嘿嘿笑道:“看你武功不凡、雙目靈動,當非愚蠢之人,何故動輒與人性命相搏、至死不退?”


    易天行聞言一愣,隨即笑道:“前輩是指我在汪芒鎮的舉動?”


    天香神姥緊盯著易天行,徐徐地道:“不錯。”


    易天行露出桀驁不馴的神色:“因為我要成名。”


    此言一出,屋中諸人頓時起了反應,湯禺和杜文玨微微皺了下眉頭;天香神姥麵露驚異之色;碎月老人嘴角一撇;位居芙蓉三老之首的芙蓉劍王卻毫無反應、一副無可無不可的神情;其餘諸人或鄙夷或愕然,麵上表情不一而足。易天行對此視若無睹,也不繼續解釋,徑自迴位就座。


    練明德頗有急智,見狀疾步來到孟常端麵前,拱手道:“太子,既然易公子已經答應效忠太子,我們這就啟程迴滇吧,遲恐有變。”立時將眾人的注意力移開,化解了場麵的尷尬。


    易天行在肚皮裏暗罵了一句:“鬼才答應效忠你們。”麵上卻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孟常端被練明德一提醒,似乎想到什麽一般,起身道:“好!我們立刻迴滇!”說罷站起身來,從適才湯禺拆爛的木牆上踏步而出,走向拴在一旁的馬匹。紅玉與翠環兩個丫鬟連忙跑過去替他牽馬。


    易天行心中一急,好不容易才來到巫郡,難道又迴到滇郡去?正在猶豫間,湯禺已經望向易天行:“易公子,請!”


    易天行知賴不過,哈哈一聲,起身欲言,猛然心中一動,轉身跟了上去,也不說話,挑了匹裝飾華貴的駿馬,直接翻身上馬。


    孟飄雪身形一展,已然衝到易天行麵前,怒喝道:“滾下來!這是我的馬!”


    易天行心中暗笑:“不是你的,我還不騎呢。”目光卻掃向身旁的孟常端。


    孟常端登時將臉一沉:“飄雪,易公子既然喜歡,你的馬就送給他好了。我們帶得有備用馬匹,你去騎。”


    易天行不待孟飄雪張嘴,便笑容滿麵地道:“多謝孟兄割愛。”說罷昂首勒馬,再不看氣得半死的孟飄雪一眼。


    ※※※


    孟常端一行,除了伊居葫、紅玉、翠環三人武功太差,暫時留下,由傅壘照顧,以後再設法迴滇,其餘的人俱都隨孟常端離開。易天行亦跟隨他們,前往滇郡。由於湯禺和杜文玨早在來時便已策劃好歸去的路線,眾人輕而易舉的繞過天馬關,向北奔馳而去,天色昏黃時分,已經抵達巫郡玥城附近。


    玥城依山而建,呈半月之形,易守難攻,乃是巫郡首府辟邪南麵的屏障、巫郡最重要的軍事重鎮之一。故而孟常端等人一改途中的輕鬆之狀,一麵落腳休息,一麵由青芙劍客犬娑隆去打探情況。


    眾人吃過晚飯,等了半晌,仍然不見犬娑隆迴來,孟飄雪首先沉不住氣,自動請纓道:“太子殿下,不如我再去查探一下?”


    孟常端望了望天色,低聲道:“早去早迴。”


    此時芙蓉劍王忽然歎息道:“不用了,準備!”


    除了易天行,其他的人立即緊張起來,各自拔出武器,翻身上馬。易天行心知有異,心中大喜:“嘿嘿,就怕你們不來。”不過他還是上馬持劍,以備官兵突襲。


    驟然一聲梆子響,西郡柱國吳泰、滇郡柱國常悠和巴郡柱國梅安相繼現出身來,他們三人身後旌旗搖晃,鑼鼓震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馬。


    吳泰等人早從皇榜中看過易天行的樣貌,驟然相見,俱都一愣。吳泰首先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好小子,這麽快便跟前朝餘孽搭上關係了”接著麵容一肅,大喝道:“大膽逆賊!見到本柱國還不束手就擒?!”


    易天行笑眯眯地道:“這裏人多了,你要誰就擒,說清楚點好。”


    常悠一出現,便緊盯著芙蓉劍王,此時才瞥了易天行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不知死活的家夥,居然敢惹吳柱國,嫌命長麽?”


    易天行一麵掃視四周,一麵道:“你們怎麽找到我們的?”


    常悠撲哧一笑:“誰要找你?孟氏餘孽叢滇郡逃竄而出,豈能瞞得住我?若非本柱國想趁他們離開老巢的機會一網打盡,他們能出得了滇郡?嗬嗬,可笑!”


    一直沉默不語的梅安一擺手中藤槍,沉聲道:“跟他們說那麽多幹什麽?殺!”


    隨著梅安藤槍所指,大隊官兵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一時間箭矢如雨般落下,向孟常端等人射去。


    湯禺大喝一聲:“保護太子!”一馬當先,衝到孟常端身旁,將馬一引,當先開路,向北衝殺過去。碎月老人領著杜文玨、孟飄雪和練明德,護在孟常端周圍,隨之而去。


    殷填海與唿延燾將馬肚子一夾,分成兩路向官兵左右兩翼衝去。天香神姥來到易天行身旁,露齒一笑:“小夥子,怎麽樣?怕不怕?”


    易天行長笑一聲:“怕得很!”說罷揚鞭躍馬,往孟常端等人逃跑的方向衝去。天香神姥見狀,一掉馬頭,便欲跟上,耳畔驟然響起利箭破空之聲,十二道陰寒凜冽的勁氣從不同方向,如幻似真地激射而至,將她的後路完全封死。


    天香神姥心頭一凜:“天狼吞辰!”再顧不得隨眾突圍,長劍出鞘,劃出一道秋水般寒光,隨即在她身外綻放出萬朵芙蓉,粉紅氤氳的真氣隨劍而生,煞是好看。吳泰的狼牙利箭尚未及身,便被那些粉色芙蓉絞得粉碎,不過天香神姥亦為吳泰箭上蘊含的凝陰玄煞所傷,悶哼一聲,飛退三丈,落下馬來。


    吳泰見狀大喝一聲,直接從馬背上縱身一躍,右腿在馬首上借力一蹬,在戰馬臨死前的哀鳴聲中,身體向天香神姥飛撲過去,淩空搭箭,身未到,箭已至,三支利箭分射天香神姥咽喉、心髒、丹田三處要害。


    常悠望著身處亂軍之中,依舊怡然不動的芙蓉劍王,眼中露出一絲欣賞之色,輕輕一拍座下的墨雲,手中九曜槍抖出滿天繁星,連人帶獸,向芙蓉劍王衝去。


    芙蓉劍王悠然一笑,將手往地上一劃一挑,頓時草走塵揚,一道青黃混雜的氣流旋轉而起,前端結出一朵碩大芙蓉,迎擊常悠。


    正往前突圍的易天行隨時都在關注戰場形勢,見狀心頭一震:“無形劍氣!”心下震動之間,忽覺兩股絕大壓力逼迫而至,易天行連忙收斂心神,劍光一分,將攻至的一棍一刀盡數蕩開。來者咦的一聲,分別往左右兩旁一散,繞到易天行側麵。易天行定睛一看,發現是兩個身著總兵服的將領,左邊的一個黃麵無須,持一斬馬刀,作勢欲劈;右邊的一個麵如鍋底,手中鐵棍足有鵝蛋粗細,已有橫掃之勢,當即手一揚,對著那黃臉總兵撒出一把銀針,接著運劍如風,幻化出三道劍光,疾刺那黑臉總兵,趁二人變招抵擋之際,馬如急電,飛一般的竄了過去。那兩個總兵怒喝聲中,雙雙勒馬迴頭,緊追在易天行身後。


    靜立一旁掠陣的梅安眼見湯禺一馬當先、刀光如練,當者披靡,片刻之間,已然殺出一條血路;杜文玨如影隨形般緊貼在孟常端身旁,手中鐵簡化作一道兇猛狂野的烏龍,將企圖靠近他們的官兵撕成碎片;孟飄雪和練明德緊隨其後,亦得到不少庇護,雖然武功稍遜,在如此猛烈的圍剿下,也僅僅受了幾處輕傷;碎月老人更是了得,劍光每一閃動,必有官兵兵折人亡,好整以暇地徐徐退去。


    梅安轉頭望了望激戰中的吳泰和常悠,眼中寒芒暴射,縱馬而出,衝向湯禺。湯禺正殺得痛快,猛然一道淩厲勁氣襲來,心中一凜,連忙迴刀一斬,前進的勢頭登時一緩。此次跟隨吳泰三人參與伏擊的將士均是三人手下精兵與郡內猛將,開始被湯禺勢如長河決堤的攻勢亂了陣腳,才顯得不堪一擊,現在得到機會,諸將領紛紛重組軍容,圍將上來,雖然仍不能傷害到孟常端,杜文玨等人壓力頓時大增,再無適才如入無人之境的架勢。不過最痛苦的還是湯禺,梅安的藤槍一出,便如靈蛇出洞、得隙便鑽,四外的兵將亦刀戈並舉,紛紛攻上。若在平時,湯禺還不把這些兵將放在眼裏,但是此刻梅安在側,這些騷擾便大是麻煩,一不小心,便中刀濺血;更可怕的是梅安的槍,招招不離要害,稍一不慎,便有喪身亡命之禍。


    碎月老人見狀,長嘯一聲,身體離馬而起,騰空一躍,飛身撲至湯禺身旁,低聲喝道:“帶太子走!”說話之間,劍光炸散,猶如月華輝碎、銀輪光殘,向四外擴散開去,將身外十餘名官兵擊殺當場,連梅安座下戰馬亦受波及,連中五劍,頹然倒地。梅安不待戰馬及地,便已經騰身而起,手中藤槍化作一道長虹,直擊碎月老人天靈。


    碎月老人將臂一伸,劍光如雪,迎著藤槍一絞,隨著兩聲悶哼,梅安與碎月老人分別向後飛退數丈。梅安一落地,立即退到人群之中,借著官兵的掩護調息迴氣。碎月老人卻沒有那麽幸運,尚未站穩腳步,四周的官兵便已經圍攻過來,刀槍劍戟,暴風驟雨般襲向碎月老人。碎月老人與梅安硬拚一記,髒腑已受震蕩,真氣微有滯緩,見狀暗唿不妙,腳下用力一蹬,身體斜飛,劍光流轉,有如旋風般向外衝去,連殺七名官兵,迴到孟常端身旁,但是亦已身中三刀,血流如注。


    此時易天行已然追上孟常端等人,大聲道:“快走!”說著手一揚,撒出一把藍熒熒的毒針,慘叫聲中,官兵的包圍圈立時現出一個缺口。孟常端等人得此良機,哪敢遲疑,立即趁機衝了出去。


    隱藏在官兵隊伍中的梅安緩過氣來,怒喝道:“哪裏跑!”奮力一躍,身形如一隻大鳥,騰空飛起,來到緊隨易天行而至的兩個總兵頭頂,喝道:“胡麓!”那個持棍的總兵聞言一抬頭,便見梅安當頭落下,立時會意,將鐵棍一立,撐在梅安腳下。梅安借力一縱,飛身撲向落在最後的易天行。


    易天行聞得耳後風聲,出離的並不驚惶,反而悠然一笑,接著長嘯一聲,掉轉馬頭,向梅安衝了過去。


    孟常端迴頭一望,欲言又止。孟飄雪來到孟常端前麵,低聲道:“太子,時機稍縱即逝,不可猶豫!”


    孟常端聞言暗歎一聲,將馬肚子一夾,與孟飄雪等人一道,跟在湯禺身後,風馳電掣般奔馳而去。


    易天行大喝一聲,雙臂持劍,全力劈出,正中梅安的藤槍槍尖。易天行近日功行大進,兼且利用了駿馬的衝力,梅安騰身下擊,身無所係,登時吃了大虧,身形劇震,被彈飛了出去。縱馬跟至的胡麓驚唿一聲,將鐵棍一扔,雙手一展,便將梅安接住,不料梅安下墜之勢猛烈無比,胡麓胯下戰馬承受不住,前蹄一軟,便將他們摔了下來。


    此時持刀的總兵亦已趕到,暴喝一聲,手中斬馬刀化作一道光輪,脫手而出,斬向易天行座下馬匹。易天行與梅安正麵硬拚一招,亦不好受,胸口鬱悶脹痛、直欲作嘔,見狀勉強揮劍一擋,刀劍甫一接觸,便覺手臂一麻,登時被斬馬刀蕩開。斬馬刀勢如破竹的旋轉而過,易天行的坐駒哀鳴一聲,四蹄帶著滿天血花,離體而去。易天行重心驟失,也即跌落地上。持刀的總兵縱馬而上,來到易天行麵前,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劍,惡狠狠地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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