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暮春三月,琅環仙府貼出公告,宣布自地旬一至地旬三放假三天,由學生自行組合去蜀山靈雲峰郊遊。這是一年一度的春遊,由老師帶學生去,但學生可自由活動,老師一般不會與學生一起遊玩,隻是約定時間、地點會合,一同返迴。老師會給每個學生發一枚信號火花,以作遇險求救之用。往年易天行均是獨來獨往、孤身遊曆,今年卻有了兩個結義兄弟,見榜當晚他便去與二人相約。


    易天行先找了易鋒寒,再同去古府。見了古夢涯,易天行道:“我們三人結伴同遊,如何?”


    古夢涯道:“不如多約幾人,去探一探靈雲峰後山。”


    蜀山乃蜀州最大的山脈,有人跡的不過是靠近城鎮的幾座山峰。琅環仙府此次組織去的靈雲峰,僅前山有人家,後山虎狼成群、蛇蟒叢生,世人視為畏途,偶爾有人前去探險,皆去而不返,自然生出許多詭異駭人的傳說,更是無人敢再越雷池一步。


    易鋒寒首先叫好,道:“前幾次春遊的地方盡是名勝古跡,乏味得緊,今年我們幹脆深入崇山峻嶺之中,幕天席地,亦是人生樂事。以我們的本事,難道還怕什麽蛇狼之輩不成。”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怕倒不會,不過身涉險地,還是謹慎一點為妙,我把我哥和玄世妹約上同去。”


    易鋒寒道:“那我叫上公孫雲滅。”


    古夢涯道:“嘿,我就約元世盛和夏玉英吧。”


    易天行與易鋒寒不禁笑起來,齊道:“老三不愧是大柱國之子,認識的人不是皇族便是重臣之後。”


    古夢涯不服氣道:“二哥還不是與大丞相之子公孫雲滅交往甚密,還笑我。”


    易鋒寒道:“那可不同,我們兩家是世交,我與公孫雲滅已是三代的交情了。”


    古夢涯道:“大家都不知道大丞相的來曆,想不到他是渭州人。”


    易鋒寒笑道:“所以你絕對是攀龍附鳳之徒,而我不是,嗬嗬。”易天行聽了也大笑起來。三人又玩鬧了一會兒,二易才告辭離去。


    次日中午,易天行三人又聚在一起。易鋒寒道:“公孫雲滅那小子又去約了言九天,怎麽辦?”


    古夢涯道:“他們不是打過架嗎?”


    易鋒寒道:“正因為他們打過架,所以才惺惺相惜,現在他們兩個不知道有多要好。”


    易天行道:“我也有事要告訴你們,玄玉娥想約沐月蓮一起來。”


    古夢涯道:“我還以為是夏玉英去約的沐月蓮呢。”


    易天行道:“都差不多,她們三人現在也是形影不離,跟我們類似。”


    易鋒寒道:“那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


    易天行道:“就一起去吧,言、沐二人不可能扯我們後腿的,開始我們不約這兩人,隻是因為與他們不熟罷了。現在還可以趁此機會結識一下。”


    地旬一,易天行早早起床,帶上頭天準備好的旅行用具,從家中馬廄挑了一匹駿馬騎上,與易歸藏一同出了門。辰時,眾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由琅環仙府策馬而出,向蜀山進發。眾人除了吃午飯,馬不停蹄地趕路,直至黃昏,才來到靈雲峰下的連家鎮。客棧是琅環仙府早就預定好了的,大家一到就開始吃晚餐。飯後,大家紛紛進到各自的房間休息,為第二天登山作準備。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學生們便興奮地爬起床,成群結隊地進山去了。易天行一行也即動身,前往靈雲峰後山。由於向無人跡,所以並無道路可通後山,易鋒寒便拔出刀來,在前開路,古夢涯在後拿出指南針指導方向,其餘諸人緊隨其後,不時運氣揮掌,撥開兩旁的雜草荊棘。眾人朝正北方前進,一路翻山越嶺、涉水穿溪,走了好一陣子,才看到前麵有一個山穀。大家精神為之一振,施展開輕功,趕至穀口,隻見穀口兩壁陡峭險峻,壁上垂生著幾株朱蘭,花大如杯,一莖九花,色如朱玉,馨香宜人,令眾人一掃旅途疲乏之感。眾人來到穀前的草地上,坐在那裏休息,易天行從懷中拿出時辰石,此石產自荊州大秦,它的顏色會隨時辰變化,大秦人拿它製作鍾表以計時,易天行大舅在荊州經商,迴家時帶了一些給易氏兄弟。易天行一看,石頭已呈白色,顯然已到午時,便招唿大家拿幹糧出來午餐。


    沐月蓮好奇地問易天行:“今天沒出太陽,你怎麽測定時間的?”


    易天行對著她,感到口幹舌燥,腦中昏昏沉沉的,嘴巴卻不由自主地動著:“這是時辰石,可以根據它顏色的變化來知道時間。”


    除了易歸藏,其他的人均是第一次見到時辰石,大感新奇,紛紛聚過來觀看。


    玄玉娥道:“易二哥,這石頭買得到嗎?”


    易天行方才收迴盯著沐月蓮的目光,道:“你們如若喜歡,迴去我送你們一人一個,隻是這些均是未加工的石頭,過於粗糙,大家不要嫌棄才是。”眾人大喜稱謝。


    一行人吃完飯,略事休息便走進穀去。隻見穀內甚深,一道清溪流過,兩旁柳綠桃紅,水麵上落英繽紛,順流而下,山壁上不知名的野花吐著淡淡的芬芳,耳旁傳來雷鳴般的巨響,大家尋聲走去,來到山穀盡頭。山穀盡頭原來是一個百米方圓的深潭,一道白練當空墜落,激蕩在潭中,發出轟鳴之聲。潭邊長滿了一種異草,碧梗翠葉,頂生一朵白花,其形如蓮,其色勝絹,隻是無甚香氣。大家見狀,不由得發出歡唿,頓生不虛此行之感。三個女孩子坐在草叢中,閉上眼睛,唿吸著滿是野草清香、飽含水氣的新鮮空氣,生出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暢快感覺。男孩子除了易天行,都跳下深潭戲水去了。易天行卻盤膝坐在草上,研究起那不知名的異草,他端詳了一會兒,就折斷一根草莖,咀嚼起來。


    不久,易天行臉色大變,騰身而起,躍向潭邊,兩手往腰間一探,已抓了兩把銀針在手,對著潭中六人嘶聲大叫:“快上來,潭中有危險!”


    易歸藏、易鋒寒與古夢涯素知易天行向來冷靜沉著,現在如此緊張,必有極大兇險;元世盛、言九天二人少年老成,一向謹慎,所以一聞警告,立即遊往岸邊,轉眼間五人便已上了岸。公孫雲滅卻自恃武功水性,覺得易天行大驚小怪,並不急於離水,在水中笑問:“有何危險?”


    易天行尚未及迴答,猝然間清澈的潭水一下子變暗,幾盞綠瑩瑩的青燈從潭底徐徐升起,公孫雲滅立時把腳一登,遊向岸邊,大駭道:“什麽東西?”


    易天行來不及答話,雙手揚處,兩蓬銀光向青燈罩去。隻見青燈一滅一亮,已少了三盞,潭底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水麵漣漪陣陣,漸漸形成漩渦。易鋒寒見狀不妙,右手一揚,袖中飛出一條鏈子槍,向公孫雲滅射去,眼見就要刺中公孫雲滅身體,鏈子槍卻抖動成環,纏繞住公孫雲滅的右臂,公孫雲滅手一轉,便抓住鏈子,易鋒寒發聲吐氣,用力一提,硬將公孫雲滅從水中拖出。公孫雲滅身剛離水,潭中便竄出一道碩大黑影,巨口大張,向公孫雲滅咬去,易鋒寒連忙將手一抬,公孫雲滅借勢向上拔起三尺,堪堪避過這致命之吻。這時三個女孩子也反應過來,奔至潭邊。那道黑影一擊未中,身體便往潭中落去,夏玉英大喝一聲,發出三道梭形紅光,朝它打去,那黑影身體龐大,無法躲避,三梭全部擊中,轟的一聲,爆炸開來,那黑影便如死物般落入潭中。


    大家發出歡唿,玄玉娥道:“夏家霹靂梭果然名不虛傳!”


    易天行卻冷冷地道:“那東西沒死,大家離潭遠些,小心點。”


    大家聞言,雖不是很相信有生物連挨三記霹靂梭都不死,但都各自取出兵刃,退離深潭三丈立定,目光緊盯水麵。


    公孫雲滅驚魂稍定,便一麵戒備,一麵問易天行:“易兄,這是什麽怪物?”


    這正是大家都想知道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易天行身上。


    易天行道:“那怪物叫鱷蛛,又名八爪玄鱷。這是一種前古怪獸,鱷頭蛛身,口有毒涎,被它咬傷絕活不過對時,好在不能噴出傷人,通體黝黑,頭生六目,體生八爪,目大如豆,利爪如鐵,水陸兩棲,水中速度極快,陸上動作比較遲緩,渾身堅韌無毛,刀劍難傷,僅有眼睛及胸前心髒處一團嫩肉是其弱點。早在百聖時期便被屠戮殆盡,不料此處尚有遺種。”


    古夢涯道:“那待它上岸再想辦法擊殺它。”


    玄玉娥道:“不如我們不顧而去,它既然陸上行動不速,必定追不上我們。”


    易天行道:“此獸稟性奇特,一與為敵,不死不休,鼻子又特別敏銳,難道你想將它引到芙蓉城去。”


    玄玉娥道:“那把它引到諸位老師那裏去。”


    易歸藏笑道:“世妹不用擔心,我們發信號通知老師們即可,前山有小鎮,把這怪物引去傷到無辜的人便不好了。”說罷,易歸藏就將信號火花發了出去。


    玄玉娥赫然道:“我不是怕死,隻是看到它就渾身不自在,不敢碰它。”


    易天行道:“你在遠處用針攻擊,不用靠近。小心,它上來了。”


    眾人望去,隻見潭中慢慢爬上一個鱷頭蛛身的怪物,身體烏黑,皮膚油光水滑,眼睛僅餘三隻,背上有三個碗口大的焦痕,往他們這邊緩緩爬來。公孫雲滅剛才險些吃虧,心中有氣,遂首先發難,身子騰空而起,手中竹蕭化作漫天碧影,向鱷蛛三目點去。鱷蛛身體笨拙,首爪卻異常靈活,將頭一偏,竟然看穿了公孫雲滅的虛招,兩隻前爪向竹蕭夾去。言九天一聲怒吼,衝上前去直擊鱷蛛那棵大頭,雙手劈下,別無半點花巧,兩道絢麗的火光隨手而生,形成兩道有如實質的掌跡。鱷蛛中掌,雖然並未受傷,但也痛得怪頭亂甩,前爪失去準頭。竹蕭落下,打在鱷蛛怪頭之上,發出撲撲的聲音,鱷蛛渾如未覺,怒吼著衝向言九天,速度極快,笨重的身軀像一下子變輕了似的。言九天躲避不及,隻好奮起全力,一記“五丁開山”再次劈出。元世盛及易歸藏連忙搶上,元世盛大喝一聲,身體左邊發著磷火青光,右邊激蕩著紅色火星,雙手向前一合,青紅二色火花撞擊在一起,在雙拳上形成一團耀眼的彩光,夾雜著風雷之聲,向前擊去;易歸藏目射碧芒,全身變得有如白玉雕成,雙掌平推。轟的一聲巨響,言、元、易三人被撞出丈許開外,言九天雙臂齊斷,昏迷過去;元世盛連拳帶臂腫大了一倍,胸口發悶,隻想吐血,連忙坐下調息;易歸藏雙腕脫臼,疼得冷汗直冒。但鱷蛛亦不好受,龐大的身軀竟被三人合力震翻,跌了個八爪朝天。古夢涯見到鱷蛛胸口現出一團白膚,知道這怪物終於露出要害,手中長槍化作一道長虹,直取鱷蛛心髒,不料鱷蛛身體雖然仰著,爪子仍然靈活,四隻後腿一合,便將長槍夾住,用力一扯,古夢涯不及鬆手,便被拽向鱷蛛。易鋒寒見狀連忙趕上,揮刀斬向鱷蛛四爪關節,刀中爪節,如觸鐵石,易鋒寒不由暗恨:“早知道就把爹的碧玉寶刀帶上了。”這時夏玉英右手持一柄短槊衝上來,她一個女孩子,拿著這種重兵器居然如若無物,飛身擊向鱷蛛頭部。隻見她滿麵紅光,連雙手也呈赤色,襯著一身朱衣,有如一個火人,短槊破空,發出雷鳴之聲,鱷蛛想是知道厲害,將兩隻前爪護住頭麵。中間兩爪前伸,直擊夏玉英胸腹。隻聽噝噝破空之聲,原來玄玉娥的飛針已出手,幾十縷金芒在空中不住變換軌跡,也不知飛向何處,突然金芒匯成三道金線,向鱷蛛餘下的三隻兇睛射去。鱷蛛隻得收迴中間兩爪,保護雙目,剩下的那隻眼睛卻照顧不暇,立被射瞎。夏玉英的短槊擊下,咯的一聲脆響,鱷蛛的兩隻前爪竟被打折,血肉橫飛。夏玉英落地冷笑道:“我還以為真是什麽金剛之身,居然可以用肉體硬抗天雷槊。”大家見此,精神為之一振,公孫雲滅在旁催動寒濤功,雙目寒光乍盛,吹起寒玉蕭,儼然是穀瑟魔音三訣中的亂神訣,淒厲的魔音在鱷蛛耳邊響起,亂神訣專門刺激損壞神經,鱷蛛身體剛受重創,耳中又充滿這種迷神亂xing的魔音,立時狂性大發、六肢亂舞,易天行躍上前去,左手提住古夢涯領口一扯,古夢涯才掙脫鱷蛛的魔爪,背上早被冷汗浸透,這時方覺胸口一陣椎心疼痛,明白已經被震傷了內腑。易天行拽開古夢涯,一轉身右手長劍脫手飛出,正中鱷蛛胸口白肉。鱷蛛發出一聲震天響的巨吼,立時蓋過公孫雲滅的魔音,公孫雲滅哇的吐出一口鮮血,麵色蒼白的頹然坐下。鱷蛛旋即後腿用力,人立而起,向易天行和古夢涯撲來。易天行猛地將古夢涯推出丈外,看著鱷蛛巨大的身影,生出我命休矣的感覺,仍不甘認命般運足全力雙拳擊向鱷蛛腹部。易歸藏正在上脫臼的腕骨,見狀睚眥俱裂,騰空起腿,雙腳在空中盤轉,形成太極之形,發出尖銳的聲音,向鱷蛛頸部絞去。易鋒寒單刀脫手,直取鱷蛛心髒。夏玉英舉起天雷槊,想去援救,不料一陣血氣翻騰,心知剛才一擊耗力太過,沒有半柱香時間休想恢複,不過她一向好義輕生,要她見死不救怎也不能,隻得勉力橫擊鱷蛛腰部,希望能將它推開。玄玉娥拿出一根長約一尺,粗有徑寸的銀針,人針合一,刺向鱷蛛兇睛。沐月蓮一聲清叱,身形一閃,旋轉而起,躍至半空,雙手向著鱷蛛一揚,兩道環形碧光從袖中唿嘯而出,風馳電掣般朝鱷蛛僅餘的雙目打去,她顯是蓄勁已久,這兩道碧光居然後發先至,鱷蛛完全沒有反應,便被擊中雙眼,隻聽撲撲兩聲,兩道環影竟然透體而入,鱷蛛不由得四爪撫頭,仰天怪嘯,這時易天行的拳、易歸藏的腿、易鋒寒的刀、夏玉英的槊與玄玉娥的針方才攻到。鱷蛛仰頭,以至玄玉娥銀針刺中它的咽喉,啪的一聲,銀針竟然折斷,玄玉娥隻覺一股大力從鱷蛛頸部傳來,連忙鬆開斷針,往鱷蛛脖子一推,身形有如落葉飄開丈餘,隻覺喉嚨發甜,差點吐出血來,兩腿一軟,即便跌坐在地上。易鋒寒的刀卻毫無阻礙地正中鱷蛛心髒,直沒至柄。易歸藏雙腿絞著鱷蛛脖子,這時易天行的拳與夏玉英的天雷槊已擊在鱷蛛腹、腰之上,易歸藏借力一帶,竟將鱷蛛那沉重的身軀絞得淩空飛起。鱷蛛重重落下,再也無法起來,胸口與兇睛之內不住冒出烏黑的血液。易天行與夏玉英均被反彈至跌坐地上,再也沒力氣站起來。易歸藏雙腿落地,站在那裏,腿肚子不住抽筋,雙手脫臼又沒恢複,一時間動彈不得。沐月蓮麵色蒼白,形同虛脫,站在當場一動不動,隻是閉目調息。易鋒寒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臉色發青,在原地盤膝坐下,運起功來。古夢涯被推dao在地,胸口疼痛越來越劇烈,一時竟無法起身,就趴在草地上運氣療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易歸藏首先恢複過來,自己將脫臼的腕骨複位,便去幫易天行調息。接著言九天也醒了過來。元世盛跟著站起來,從鱷蛛胸口拔出刀來,跑到遠處去削了四塊木板來替言九天接骨。易天行得兄長之助,提前迴複,便站起身來走到言九天身旁,遞上申子建秘傳的接骨聖藥七寶續斷膏。這時其餘諸人也相繼恢複了元氣,走了過來。


    元世盛給言九天敷上七寶續斷膏,夾上夾板,笑道:“幸好夏大柱國將他昔年威震八荒的神兵天雷槊傳給了夏世妹,要不然我們都別想生離此地。”


    夏玉英道:“我殺不了這怪物,還是月蓮姐厲害。”


    沐月蓮正待開口,易天行打斷道:“都別謙虛了,若非大家同心協力,配合緊密,誰也宰不了這怪物。沐月蓮的那兩枚碧環恐怕不是凡物,先把它取出來再說。”


    諸人均覺有理,便走向鱷蛛屍體,隻見鱷蛛腦中深鑲著兩枚翠玉環,胸口插著柄長劍。易天行兩指聚力,將兩枚翠玉環夾出,但見兩環乍看晶瑩剔透,細看環身,內中卻氤氤氳氳,不可透視,通體渾然天成,毫無一點雕琢之感,僅環內側各有兩個米粒大古赤帝文,該字顏色僅比環身深一點,非刻非雕,仿佛天然生成,一名碧海、一名青天,吃驚地對沐月蓮道:“難道這就是太清子的海天雙環,傳說這兩環藏著太清子的畢生絕學,你的武功原來得自於此。”


    沐月蓮微笑道:“的確是海天雙環,不過我還無法參悟此環。我的武功來自太清秘錄,據說要將其最後一章練成方可得知此環的秘密。”


    易天行哦了一聲,心悔不該冒失地亂問別人的隱私,便不再說話,徑自將劍拔迴。


    公孫雲滅突然問到:“天行兄怎麽知道潭中有怪物的?”


    易天行道:“嘿,那潭邊的野草是毒涎草,本身毒性不烈,又很罕見,我要不是咀嚼其汁液,也沒想起此草。此草必須用幾種特定兩棲毒物的毒涎滋養,方能存活,陸上既沒有毒物,那潭中就算沒有鱷蛛,也必有其他兇險。幸好我們遇到的是鱷蛛,它不會噴毒,又喜歡爪裂食物,否則有人中毒就麻煩了。”


    忽然頭頂唿唿聲響,落下三道人影,卻是白浩然、墨堅及袁采薇。白浩然一身儒服,須眉俱白,麵容消瘦,活象一個鄉村學究;墨堅一身黃麻衣服,濃眉大眼,一臉虯髯,身材魁梧,手掌粗大;袁采薇身著短袖葛衣,麵如冠玉,留著三縷長須,腰間撇一紫色藥鋤。三人見狀大驚,袁采薇連忙趨向眾人,伸手搭脈,又去檢查言九天的斷臂,看到大家並無大礙,才鬆了口氣。


    白浩然與墨堅卻去查看鱷蛛屍體,白浩然轉身笑道:“你們這些娃兒好大運氣,居然可以擊殺鱷蛛。”


    墨堅卻走過來將眾人一頓臭罵:“你們這群渾球,見到這種惡獸便應逃跑,交給老師處理,你們以為自己是誰?知不知道差點就沒命了?”


    袁采薇與白浩然連忙勸阻,拖著他就走,一麵暗使眼色叫學生跟上。


    迴到連家鎮及芙蓉城,十人免不了又被諸位老師和父母責備。不過卻令其他學生大為欽佩,琅環十英之名不脛而走,一時名動芙蓉城。


    十人經此一役,感情增長了許多,便常常聯係,一起遊玩聊天,而幾乎每旬九易天行兄弟都會去那個他們結義的山穀。時間就在不知不覺間流逝,轉瞬之間已是金秋十月,碧血丹楓竟然起了變化,三片翠葉漸漸泛紅,易天行三人驚喜之餘,每天都去查看。算計葉紅之日將近,三人便瞞著師長,帶了七天的幹糧到穀中日夜輪流看守,生怕錯過了葉紅之期。


    十一月天旬三,天邊新月如眉,易天行三人卻沒有夜觀月空的雅興,他們已經等了七日,不免有些焦急,今夜若不能等到碧血丹楓葉紅,明天便沒幹糧了,這次背著師長離家,迴家必定被罰,難以出門,不能取得碧血丹楓葉豈非功虧一簣。易天行不禁煩躁起來,將記錄碧血丹楓資料的古人罵了個遍,埋怨他們記載不準確,害自己算錯時辰。


    古夢涯笑勸道:“老大,消消氣,再等等吧,應該就在今夜了,我對你的推算有信心。真服了你罵得出那麽多希奇古怪的髒話?”


    易天行道:“我學經商課時,有個叫朱繼的白癡每次都謾罵我,他父親是個珠寶商,與我外公有生意往來,人又蠢笨,我不好打他,隻得費盡心思想些不同尋常的汙言穢語迴罵,搞得現在罵起人來滔滔不絕還絕不重複。”聽得易鋒寒和古夢涯哈哈大笑。


    忽然紅光一閃,三人立時警覺,朝碧血丹楓望去,隻見楓頂三片翠葉已變得殷紅勝血,嬌豔欲滴,仿佛就要化作血水流下。


    易鋒寒道:“終於等到了,現在怎麽辦?”


    易天行道:“用自己的血去摘楓葉呀,又不是沒告訴你。”說罷,拿出一柄玉刀,往自己中指一劃,一滴鮮血已滴在碧血丹楓葉柄根部,一片紅葉隨即飄落,未及落地,易天行已伸指將其夾住。


    易鋒寒與古夢涯如法炮製,各取了一片楓葉。待第三片楓葉落下,碧血丹楓像被風化一般瞬間化為飛灰。身旁倏地有人輕輕歎息,三人大吃一驚,以他們敏銳的五感,竟讓人進入三尺之內而無所覺,即使是他們名列當世頂尖高手之林的父母亦不能夠。隻見金草清輝之中,立著一個白衣文士,年不過三十,相貌清奇,雙目乍看無神,細看卻如無底深淵,深邃無比,十指纖細,尤勝女子。


    三人情知有異,那人定是駐顏有術,二十多歲的人怎麽都不可能有如此功力,連忙執禮道:“前輩因何歎息?”


    那人唏噓道:“我等了三百年,好不容易等到碧血丹楓成熟,想不到一步之差,失之交臂。”


    三人聽說那人活了三百年,盡皆不信,但頗為忌憚此人身手,易天行遂道:“前輩既然守侯碧血丹楓葉多年,我這片葉子你就拿去吧。”易鋒寒與古夢涯連忙搶著將自己的楓葉遞出。


    那人微笑道:“你們是怕我強搶吧?”


    易天行等被說中心事,不禁滿臉通紅。


    那人又道:“難得你們小小年紀,就知道重義輕利,寧可自己失去奇珍,也要保全朋友的利益,碧血丹楓葉落在你們手上也不冤枉。我林楓豈是*之人,而且碧血丹楓葉對我已無多大用處,我來此摘葉隻是圓我昔年的心願,對你們卻是練功至寶,好好利用吧,不要辜負上天給你們的機緣。”


    易天行道:“前輩昔年有什麽心願?現在怎麽會用不著碧血丹楓葉?”


    林楓道:“這天楓穀的一草一木均是我一手栽培,當年我偶然在蜀山發現了一株碧血丹楓,但未到產葉之期,我那時功力尚淺,不免想貪天之功,借碧血丹楓葉之力練功,便找到下有天泉玉脈的此穀,將碧血丹楓移植於此,助其吸收天地靈氣,又從各州找來奇楓異種,點綴此穀,否則楓樹怎麽會長得如此錯落有致。我在此結廬至神功大成,方才離去。現在我已經得悟大道,自然不需要此葉了。你們若不相信,這碧血丹楓之側有我當年三位恩師所留拳經劍譜,一看便知道。”


    古夢涯探手摸去,果然在碧血丹楓生根處旁邊的石質疏鬆,手一用力,便伸入石內,接觸到一個玉盒,剛一拿出,石頭便自合攏,表麵看不出一點痕跡,一看玉盒,玉盒通體碧綠,僅左下角寫著歲寒三友著五個金色小字,內裏有三本經書,分別是寒梅、青竹、蒼鬆三譜。三人再無懷疑,叩首拜見林楓。


    林楓笑道:“我沒興趣收徒弟,要失傳,今日見到你們,不知怎得特別投緣,這三本書你們一人一本拿去看吧,不用拜師,不過你們若是籍此為惡,我一得知,必取爾等性命。”


    三人大喜,連忙拜謝。林楓笑道:“我這裏還有一套仙家異寶三才傳訊牌,一共三麵,在任何一牌上用毛筆寫字,用指一彈,三牌俱震,其他兩牌上即可顯現該文,但要待一個時辰後,其上字跡消除,方可再寫,收訊息卻不論多少,看過後用手一擦便可除去,接著顯示下一個消息,直至沒有信息,無論相隔多遠,亦可傳遞消息。我一生獨行,也用不上,幹脆也給你們吧。”


    三人接過三才傳訊牌,又待拜謝,林楓大笑道:“你們要磕頭磕到什麽時候?”手一揚,三人便拜不下去。


    易天行道:“前輩大恩,真不知如何報答?”


    林楓道:“異日有暇,不妨到幽州來看看我這個老朋友就是,到時我給你們講講長生之道,別以為就我一個是老不死的怪物,幽州還有些更老的家夥,有的人要死可還真不容易,哈哈,後會有期了!”林楓邊說邊飛身而去,速度絕快,最後幾個字已仿佛是從百裏之外傳來。易天行三人對空遙拜,又對林楓異行感慨了一番,便忙著趕迴家中。


    易天行一到家,已是清晨,便見父母兄長均在廳中,正心下忐忑,不知道如何應付,便聽易連山怒道:“你跑哪裏去了,你可知道你玄叔今日便要離開蜀州!”易天行大驚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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