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三國聯軍派出使者在東齊國度祁陽城和談之時,沉寂多時的東齊鐵衣軍神韓陌,卻率著幾名足部,隻身趕赴北周。


    “北邊這幾座城的百姓,又開始背著行囊遷徙了。”趙維看著麵前蕭條的城鎮,皺眉歎息道:“若不是大王撤了侯爺的軍職,如今我們東齊鐵騎早就已經先發製人的搶占先機。哪裏會像現在這樣被動。”


    中原四國,西秦和南楚寧願聯合遼國那些蠻子一同伐周,卻獨獨把東齊排除在外。怕是北周一滅,那支百萬大軍就會順勢南下,直攻祁陽城了吧。


    韓陌拉著韁繩,沉默不語。東齊地處東南,比北周的氣候要溫暖得多。這幾個城郭若不是地處邊疆,原本也是富饒之地。東齊商人眾多,在這邊境上倒騰各種貨品的商人不在少數。


    “再往北二十裏,就是我東齊的邊關重城灰羽城了吧。”韓陌終於出聲道:“我記得邊關十萬大軍就駐紮在灰羽城,如今邊防軍的統帥似乎是蘇問北。”


    ……


    “將軍,伐周聯軍又派了使者前來,這次不是借糧,而是想要借道。”一名兵士單膝跪地稟報道。


    “叫他滾!”堂上一名九尺大漢盤膝而坐,正單手撕下一條烤豬腿,大口的啃了起來。他年約而立,麵貌倒也方正堂堂,隻是頜下長滿了鋼針般的短須,讓他平添了幾分野性和霸氣。


    此人便是號稱東齊第一力士的昭武將軍——蘇問北。


    “將軍,有兩個人來軍營想要求見將軍。”又一名穿著鐵甲的士兵前來通報。


    “不見,老子說了,聯軍使者不見,北周說客不見。國都的傳令官先晾他三天。”蘇問北渾身匪氣道。


    “那人說,將軍欠錢不還,她是來討債的。”士兵吞吞吐吐道。


    “王八羔子!”蘇問北將手中的烤乳豬一扔,怒道:“給本將押上來瞧瞧,老子倒要看看這是哪路的小鬼,敢來我灰羽城鬧事!”


    “已經來了。”蘇問北話音剛落,便有兩人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其中那個個子稍矮些的開口道:“幾年不見。小北哥哥的脾氣越發暴躁了。”這話音聽上去像帶著幾分挪揄調侃,可是那說話之人的臉上卻全無表情,瞧不見半分笑意。


    蘇問北心中一驚。他的武功不弱,這屋外的守衛更是不少。沒想到這兩人卻猶如閑庭信步的就這麽進來了,外頭沒響起半分動靜。


    高手!


    中原武林十有七八的高手,都是出自南楚。


    蘇問北心念急轉。可是那雙虎目在說話那人臉上一頓,卻是突然一驚。然後這一驚又瞬間變成一喜。


    “什麽人敢衝撞帥營!”一隊衛兵姍姍來遲,明晃晃的刀槍將二人團團圍住。


    “沒卵……”蘇問北大怒,罵聲才說了一半似乎覺得不妥,改了語氣道:“沒用的東西。早幹什麽去了!都給老子退下!”


    終於,屋內隻剩下蘇問北和這兩名訪客。


    “小北哥哥還真是威風,軍令如山。”還是那人。開口誇道。


    “小珃,可想死哥哥了!”蘇問北二話不說。便是一個熊抱,將蘇青珃一把抱住。


    花吟夕看著這個鐵塔漢子魯莽的動作,腳下一動,恨不得一掌將他拍飛。心中酸水直冒,先前蘇青珃說要去灰羽城見一個故人他還不甚在意。可是看見這二人親近的模樣,卻是忍不住有些吃味起來。情緒一波動,體內的真氣也跟著翻江倒海的湧動,垂在身側的雙手,又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你再抱緊些,可就要勒死我了。”蘇青珃將蘇問北推開。


    “嗬嗬,嗬嗬,這不是哥哥太高興了嗎!”蘇問北一拍腦袋,哈哈笑道。


    他眼光一梭,在花吟夕身上一掃而過。蘇問北這樣在刀山火海裏打滾的人物,對殺氣自然敏感。剛才有一瞬間,他分明感覺到了身邊這小子對自己的殺意。


    蘇問北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卻是外粗內細。他心思一轉,便將事情猜了個透。這小子恐怕是傾慕小珃,所以才會對自己有這麽大的敵意。


    思及此,他又故意拉住蘇青珃的手,帶著她入座,看似關心的問道:“你怎麽這副打扮,這些日子你去哪兒了?”


    蘇問北這些年一直在東齊的邊疆戍守,五年前他被調往灰羽城。這些年,他在東齊西北邊境的聲望極高,可說得上是說一不二。


    但就算他將西北經營得再好,在那些權貴重臣眼中,他蘇問北依然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小角色。


    東齊東麵沿海,土地富饒,物產豐富。可是灰羽城附近卻因為地質多丘陵岩地,不宜種植穀物。再加上這裏地處邊關,不隻常年受戰火侵襲,更是有山匪流寇出沒。經年累月,灰羽城越發人口凋零。


    所以說,灰羽城戍地,可說是東齊最艱苦的地方之一。別說蘇問北隻是掌握灰羽城軍權的實權將軍,就算他真的成了灰羽城周邊九城的土皇帝,恐怕也沒什麽值得東齊都城那些養尊處優的大人們豔羨。


    蘇青珃似是有些不習慣蘇問北比往日更甚的熱情,她抽了抽手,卻沒能將手掌抽出來。


    “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前段時間並不在東齊。”蘇青珃想了想,避重就輕道。


    “是不是韓陌那個臭小子欺負你了!”蘇問北豎眉道:“那次韓陌帶兵攻打南疆時,我才接到陸甲從祁陽城傳來的密信。才知道出了這等大事!”蘇問北本就長得有些兇神惡煞,這眉毛一豎,就更如金剛怒目,煞氣凜然。


    “珣兒死了,你也身受重傷不知所蹤。”蘇問北啪的一掌拍在桌上,那張紅木小幾便生出幾道極深的裂紋來。“狗娘養的韓陌,他真當咱們淮南王府無人了嗎!”


    珣兒……


    蘇青珃心中一慟,雖然麵上依舊看不出多少表情,花吟夕就是知道,知道她在難過。


    忍不住了!


    蘇問北隻覺得背後一道破空之聲響起,他靈敏的偏頭躲過,卻覺得一股莫大的力量將自己抓起。握著蘇青珃的那隻手微微一麻,下意識的鬆開。然後不過半息的時間,他便腿下一軟,趔趄著連退五步。


    花吟夕不過輕描淡寫的三招,便將蘇問北擊退。然後他鳩占鵲巢的一坐,占了蘇青珃身邊僅有的那個空位,再不給蘇問北靠近的機會。


    “嘿,哪裏來的黃毛小兒,膽敢插手你爺爺的家事!”蘇問北麵上大怒,心中卻是大驚。他將發顫的左手背到身後,眼睛死死的盯著花吟夕。雖然一開始就料到這個年輕男子有些門道,卻沒想到會厲害到這個地步。


    蘇問北是淮南王蘇宗越收養的孤兒,既是蘇宗越的徒弟,情分上也如同半個兒子。蘇問北天生神力,又肯下苦功練武,可算是盡得蘇宗越的真傳。他帶兵講究勇字當先,無往不利。擅長大刀闊斧的正麵衝突,以陽謀取勝。


    至於功夫,他與韓陌則在伯仲之間,光論力氣還要勝韓陌一籌。可算得上是東齊當之無愧的第一力士。


    “邪了門了。”蘇問北心中暗罵。“小妹身邊跟著的這些人怎麽一個比一個厲害。當年那荊鋒便是打得整個東齊俊傑毫無還手之力。要不是小妹死心眼的傾慕姓韓的那白眼狼,也不會讓他撿了便宜,贏得當年的大比。而眼前這個小白臉的身手居然更加恐怖,老子我連動作都沒看清,居然就給人扔了出來。邪門,實在是邪門!”


    “家事?”花吟夕方才升騰的真氣又沸了兩沸,像是毒.癮犯了的癮君子般,雙手不住的抖動。


    “小北哥哥你別刺激他了!”蘇青珃嚇了一跳,趕忙握住花吟夕的手。一縷微涼的真氣輸送到他體內,仿佛遇到岩漿爆發一般瞬間被蒸發個幹淨。


    糟糕!這次怎麽發作得這麽厲害!蘇青珃麵色一變。


    “這小子不是有什麽病吧?”蘇問北也看出了一絲端倪,大嘴巴的問道。


    該死的大胡子!花吟夕眼中紅光一閃,蘇問北被他那雙眼睛一看,頓時有些毛骨悚然。這小子好重的殺氣,看著自己時仿佛看著待宰的豬樣般毫無半點人性。


    蘇問北感覺到了危險,看向花吟夕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警惕和忌憚。


    “冷靜些。”蘇青珃看著花吟夕的眼睛,放柔了聲音。“不要被心裏的惡魔控製住。”


    “我沒事的。”花吟夕看著她,輕輕的笑著。但他的雙手卻還是在隱約的發抖。


    殺人,好想要殺人。


    “小北哥哥,麻煩幫我們準備一間靜室。”蘇青珃牽著花吟夕的手,分散著他的注意力。轉頭對蘇問北道:“我的朋友練功出了些岔子,需要馬上調理。”


    “哦,好!”蘇問北馬上道:“這灰羽城的空房間多的是,我吩咐下去,絕不會有人去打擾你們。”


    蘇問北像一個擔心女兒的老媽子般,看著蘇青珃將花吟夕扶進了一間靜室。


    那房門才剛剛關上,他便開始心緒不寧的在院子裏打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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